吳婆子剛退下去沒多久,營帳外面再次響起了哭喊之聲,而且這一次聲音比以往都要淒厲。
這又是怎麼了?
顧清黎站起身來向外走。
剛一掀開營帳門,就看到了外面被護衛阻攔着的十幾個災民。
這十幾個災民大多數爲女子,站在最前面哭的最爲悲痛的,正是之前說要狀告楚君晏的那名婦人。
那些災民看到顧清黎,頓時像是看到了殺父仇人,紅着眼睛死死盯着她。
“燕王妃!你可真是好生歹毒的心腸啊!我們這些災民在外面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而你卻躲在營帳裏,好喫好喝的享受着!果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好一副令人作嘔的面容!”
顧清黎眉心一皺,有些不敢置信的回望過去。
前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也就是這兩日,所有的工作都被三皇子的人接手了,再加上她又生病,這才顧得上按時喫飯調養身體。
即便如此,想到京城之中物資緊張,她和楚君晏所喫的東西也不過就是一些普通的稀粥配上吳婆子醃製的小菜,和外面三皇子分發的東西差不多,就這還能被指責朱門酒肉臭?
顧清黎還未來得及開口,竟然有災民憤怒的失去理智,將手中的石子兒衝着她砸了過來。
顧清黎沒有防備,一顆石頭正好砸在了她的額角處。
“嘶!”
一陣刺痛傳來,緊接着便有血跡從額角流下。
“阿黎!”
楚君晏帶着玄容趕了回來,看到這一幕,頓時寒意一凝,擡手便將人護在了自己的懷中,回頭,眼神冰冷的看向了那些鬧事的人。
“放肆!”
玄容等燕王府的護衛同樣怒氣衝衝,唰的一聲,手中長刀出鞘。
鬧事的災民心中一慌,爲首的那名婦人卻沒有絲毫的畏懼,竟直接大聲的哭喊了起來。
“啊,快來人看看啊,燕王和燕王妃要殺無辜災民滅口了!”
那名婦人的聲音又尖又利,刺的人耳朵生疼。
三皇子慌忙的帶着人趕了過來:“這是怎麼了?這位大嫂,我之前不是已經和你商量好了嗎?你相公被活生生餓死的事情,我心中也感覺十分的同情,這件事情我已經替你稟告給了父皇,父皇那邊會秉公處置的,你就不要再鬧了。”
“三皇子殿下,可現在四天過去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民婦實在是等不了了,如今,民婦已經將我家相公的屍身擡了過來,今天,燕王若是不給我們一個公道,我們便直接擡着故去親人的屍體,去皇上那邊告御狀!我們就不信了,天理昭昭,還沒有個說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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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黎用乾淨的帕子擦乾淨了額頭上的血跡,扭頭看向了那些鬧事之人的方向,這才發現地上擺放着好幾具屍體,頓時臉色一變。
“已經死去災民的屍身,不是應該統一帶出去處理嗎?爲什麼你們還留着?”
聽到這話,那婦人的神情越發的怨恨了。
“處理?燕王妃可敢當着大家的面仔細說說,你們是如何將那些過去災民的屍身處理的?”
那名婦人神情激動,眼神之中滿是怨毒。
“我們災民蒙受了天災,燕王卻不肯好好的賑災,導致我家相公被餓死也就算了,可是燕王妃竟然提議,將所有死去災民的屍身進行火化!”
聽到這裏,哭聲頓時越發的高昂。
大安朝歷來講究入土爲安,火化之後,連完整的屍身都沒有留下,那便是讓他們死後都不得安寧。
“燕王妃,你敢承認嗎?”
顧清黎神情冷沉的看向那名婦人:“不錯,的確是我提議,將所有死去災民的屍體進行火化……”
“大家都聽到了!就是這個妖女,就是她讓我們的親人死後成爲孤魂野鬼!燕王妃,你何其惡毒!”
楚君晏冷冷的看了過去,直接對着一旁的玄容下令:“開口污衊當朝燕王妃,掌嘴二十!”
玄容領命,直接帶着人大步走過去,在那些鬧事之人驚恐的目光中,將那名婦人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擡手便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這一下,別說那些災民了,就連三皇子聽的都是心頭一驚。
“四弟,你這是做什麼?”
楚君晏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清寒:“三皇兄是沒聽清楚嗎?有人污衊本王的王妃,自然就要按律來處置了。”
“可你也不能直接掌摑災民啊?”
“三皇兄心地仁善,自然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可我歷來都不是什麼好性子的,誰敢傷我的王妃,我便讓誰十倍、百倍的還回來!更何況,將那些已故災民的屍身火化,也是經本王同意的,要找事,便衝着本王來,有什麼招數,我就在這裏等着!”
“四弟,你怎能如此是非不分?趕緊讓你的人停下,不然的話,我這個做兄長的可就不客氣了。”
“三皇子準備如何的不客氣?”
突然,一道略帶玩味的聲音響了起來。
三皇子一愣,驟然扭頭看去,隨即瞪大了眼睛:“你……雲大將軍?你怎麼來到京城了?”
顧清黎驚喜擡眸:“舅舅!”
沒想到舅舅竟然這麼快回來了。
護衛開道,雲靖徑直來到了顧清黎的面前,看到了她額頭上的傷口,脣角帶着的笑意剎那之間抹平。
“清黎,是何人傷你?”
“那些鬧事的人往我這邊扔石頭,匆忙之間,我也沒看到是誰。”
顧清黎憤憤不平的朝着那些人看過去,委屈的開始告狀。
她自認沒有對不起這些災民的地方,甚至還從古玉藥園裏拿出藥材來,放到稀粥之中幫他們調養身體,如今這些人卻是非不分,不管是不是受到了三皇子的挑撥,都應該爲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雲靖看向了楚君晏,眼底帶了一絲不滿。
“來人,將那些鬧事的暴民抓起來,每人杖責三十!”
雲靖手底下的兵將都是正經在戰場上廝殺過的,而且對雲靖極爲崇拜,可謂是令行禁止,聽到命令之後,立刻上前將那些人按在地上,拎起廷杖便狠狠的打了下去,一時間哀嚎聲一片。
三皇子被眼前的變故驚住了,本以爲楚君晏已經足夠囂張了,沒想到這雲靖比他更加的過分。
“雲大將軍,你即便是要護着燕王妃,也應該講道理,不是?”
雲靖轉頭看向了三皇子,脣角一揚,說的理直氣壯:
“講道理?三皇子說什麼呢,本官前來,那自然是來護短的,講理這種事情,等我氣消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