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太多連環殺手。那些人對於如何挑選獵物都有嚴格的標準。
【身體數據全都一樣?那我怎麽把姐姐找出來?】顧蓮無助地舉著手機。
“大佬,別找她姐姐了,我們先把白高朗找出來乾掉!我大哥快撐不住了!”鮑老三扶著站立不穩的鮑老大,語氣焦躁。
“是啊!先找白高朗,不然我們全都會沒命!”鮑老二在周圍的林子裡亂轉,雙眼隱隱充血。
就這麽幾棵樹,根本藏不住一個人!
“難道這個空間裡還有一個空間?”鮑老二面色非常難看,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莫非這是一個套娃空間?”
媽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只有死路一條!空間之內還有空間,然後還有空間,層層疊疊環環相套,無窮盡也!
“艸你媽的白高朗!你給老子出來!”鮑老二叉著腰,仰著頭,破口大罵。
“艸你大爺白高朗~你給老子出來~”小男孩跑到鮑老二身邊,叉著腰,仰著頭,奶凶奶凶地罵。
其實他一點兒也不著急,他就是喜歡模仿別人。
鮑老二:“……”
引路人走過去,揉揉小男孩粉紅色的卷毛,眼眸始終注視著最大的那棵枯樹,徐徐說道:“那些骨頭就是白高朗最得意的作品,我終於知道這裡為什麽畫滿眼睛了。”
“為什麽?”鮑老二看看四周,忽然顫抖起來。
周圍的每一棵樹都畫滿黑漆漆的眼睛,從高處,從腳邊,從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窺探著他們。那陰冷的目光像躲不開的毒箭,刺入每一個毛孔,引發心臟和靈魂的戰栗。
之前在空間外面,他們也到過這片枯木林。那時候他們就覺得這些眼睛帶著活氣和邪氣。如今在空間裡面,這些眼睛越發死氣沉沉,也越發活靈活現,邪氣四溢。
被這麽多雙眼睛凝視、窺探,靈魂在戰栗之後竟然會有蜷縮的感覺,身體也難以呼吸。
鮑老二面色漲紫,腦袋發暈。
“這些樹上為什麽畫滿眼睛?”鮑老三扶著鮑老大走過來,也在詢問。
引路人指著掛滿森森白骨的那棵巨樹,說道:“為了欣賞自己最完美的一幅作品。”
“什麽?”鮑老三愣住。
“那些姿態各異的骷髏是白高朗的最愛,也是他親手創作的完美藝術品。為了無死角地欣賞它們,他在周圍的樹上畫滿眼睛。”
引路人直視鮑家三兄弟,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樹上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此時此刻,他正在看著我們。”
皮膚密密麻麻被刺痛,鮑家三兄弟渾身發顫,幾乎嚇丟魂魄。
撲通一聲,剛剛走過來的顧蓮跌坐在地上,左邊眼球再度垂落在眼眶之外。
她顧不上把眼球塞回去,慌忙舉起手臂,抱住自己的腦袋,像個鴕鳥躲避著周圍這些眼睛的窺探。
小男孩跑向最近的一棵樹,手臂化成圓胖可愛的粉紅色小鐮刀,狠狠摳出一顆眼睛。
“讓你看~讓你看~我弄瞎你~”
他一顆接一顆地摳掉樹皮上的眼睛,圓臉蛋露出凶狠的表情。
一個個橢圓形的疤痕出現在樹乾上,疤痕裡流出腥臭的黑色汁水,聞上去像腐壞的血液。
引路人招手喚道:“那麽多眼睛,你挖不乾淨。到我這兒來。”
小男孩抬起小短腿踹了踹粗壯的樹乾,這才噔噔噔地跑回引路人身邊。
引路人牽著他的手,來到那棵參天巨樹下。
“這是花芳菲。”他指著掛在東北面的白骨說道,“她彎腰撿起心臟,這是一種侮辱。發現丈夫和妹妹偷情,她毅然提出離婚,這是對神明的背叛。所以神明將她的心臟丟棄,懲罰她永遠彎腰低頭,還把她掛在最矮的枝杈上,意喻她被神明放逐。”
顧蓮踉蹌走過來,展示手機屏幕上的文字:【你怎麽知道她是花芳菲?】
“她的腳趾骨有跳芭蕾導致的扭曲變形。”
顧蓮恍然。
引路人繞行幾步,指著掛在南面的白骨說道:“這是佟亞楠,她身上的刺青是白高朗親手所紋,由於下手太狠,針頭扎進踝骨,留下了黑色染料的痕跡。她應該是最愛白高朗的人,性格很順從,所以她是跪著的,雙手捧著自己的心臟獻給神明。在白高朗眼中,她是愛的奴隸,所以最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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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繞行,來到西面。
“這是雲巧竹。在白高朗的油畫裡,她雙手捆綁,鮮血淋漓。這具白骨的兩條手臂均有被打斷的痕跡,也有治療和愈合的痕跡,是陳年舊傷,所以我猜測是她。”
“我在旅遊畫冊裡看過迷霧山莊的故事,故事裡的雲巧竹脾氣火爆,嫉妒心強,常常與別的模特發生衝突。在白高朗眼中,她是一個為了爭奪神明的寵愛不擇手段的人。她甘願把手伸進胸腔,把自己的心臟活生生掏出來,獻給神明。她是一個偏執狂。這副骨架一定是她。”
引路人緩緩繞行,一具一具辨認白骨。
終於,他站在西北方位,抬頭凝視懸掛在此處的那具白骨。
顧蓮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呼吸急促。
姐姐!是姐姐!
“這是你姐姐顧桃。她雙腿的骨頭有燒焦的痕跡,也有治療和愈合的痕跡。她生前受過非常嚴重的燒傷。”引路人徐徐開口。
心中巨石轟然落地,帶來的不是極度的興奮,而是難以言喻的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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