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非染起身走到大殿中間,擡眸,目光清澈而坦然地望着皇帝。
“皇上,非染始終不理解,爲什麼朝堂上的諸位大人每次都是這樣的沉不住氣,但凡有什麼事情涉及到了我,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猶如被踩了尾巴的惡犬一般,恨不得將我分而食之。”
剛纔蹦跳正歡的官員神情一僵,面色黑的猶如鍋底,直接被氣的跳腳。
“鳳非染,你這全然就是在強詞奪理!你知道自己惡行暴露,遮掩不住了,就找這些無關緊要的藉口,分散皇上的注意?”
鳳非染嘖了一聲。
“這位大人,大家都有頭,別人的頭裏面裝的是腦子,爲什麼你的頭裏面裝的就是水呢?”
“我本性情良善,不想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可今日看到諸位大人上躥下跳的醜態,實在是忍不住了。”
那名官員被噎得臉色通紅:“你……”
“行了,這位大人別你呀、我呀的了,你們想要置我於死地,想要扳倒鳳家,也該表現的沉穩一些,別我這邊稍微說了一句,你們就迫不及待的汪汪亂吠,生拉硬拽的把各種罪名往我頭上套!”
皇帝臉色深沉。
沈志安氣憤出聲:“鳳非染,你不必在這裏巧言令色,你若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諸位大人自然會爲誤解你而道歉,何必在這裏逞口舌之利?”
鳳非染拂了拂衣袖,神情一片淡然。
“沈大人的意思是說,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剛纔對我橫眉冷豎的那些官員,都會向我鄭重認錯?”
沈志安心頭一緊,轉頭看向周圍官員。
官員們立刻出聲:“沒錯,若我們誤會了你,向你賠禮道歉是應該的,若你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就說明我們指責的沒錯!那麼,你鳳非染勾結反賊、行刺皇上、毀壞玲瓏血蓮,種種罪名,百死難贖!”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鳳非染扭頭看向沈志安,聲音沉穩的開始了詢問,“聽沈丞相的意思,我姨母陸氏調查雲墨的身份,你是不知情的?”
沈志安點頭:“沒錯。”
雖然計劃天衣無縫,可也不能確保毫無疏漏,畢竟鳳非染身後,還站着一個龍九淵。
所以,爲了防止事情失敗之後牽扯到沈家,沈志安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模樣,畢竟不知者不怪。
“呵。”
鳳非染冷笑一聲。
“那我倒是有一點不解了,前朝餘孽極爲擅長躲藏,的確是符合居無定所、四處流竄這一特點,可前朝餘孽鬧事多年,皇上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來調查這羣人的蹤跡,卻始終一無所獲。”
“如今他們卻被一個閨閣婦人查到了行蹤,我想問問姨母,你派遣了多少人手?花費了多長時間?又耗費了多少財力?”
此言一出,沈志安的心頭驀然一沉。
陸氏臉色一僵,心思快速轉動着。
“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查到的,興許是這羣人知道大事將成,高興之下有了疏漏,所以才暴露了行蹤。”
“好,那就姑且相信是前朝餘孽行爲疏漏,才讓姨母有機會在瞞着沈大人的情況下,查到了他們的蹤跡,那麼我可否請教一下,幫着姨母調查清楚反賊蹤跡的能人現在何處?”
陸氏下意識地看向沈志安。
可沈志安一開始裝作了不知情,這會兒自然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陸氏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回答:“是我身邊的嬤嬤和侍女。”
“哦?在哪呢?姨母還不趕快把人叫過來給皇上瞧瞧?畢竟她們可是功臣啊,有這份功勞,可謂是一飛沖天了,姨母不會想要獨佔這份功勞吧?”
“這……自然不會。”
陸氏心中涌起了不安,她的確是派遣身邊的人調查過雲墨的身份,可是卻什麼都沒查到,後面的這些消息,都是她進入沈志安的書房,從書房密信之中看到的。
當時只想着終於有機會徹底弄死鳳非染,給自家女兒報仇了,哪裏想過這些細節?
“人在哪呢,把人叫出來吧。”
陸氏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她們此時應該正等在宮門口。”
她身邊的下人不多,最爲信賴的就是跟着她一併前來皇宮的兩個,這兩個也都知道一些雲墨的消息,是唯一有可能應付過鳳非染查問的。
“禁軍統領,不知道現在禁軍守衛的嚴不嚴?皇宮重地、天子腳下,應該不會發生丞相府下人被殺人滅口之事吧?”
禁軍統領立馬肯定的回答:“自然不會!”
現在整個京城都戒嚴了,皇宮這邊更是重中之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謂是防範的,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鳳非染掃過沈志安,若有所指的開口:
“那我就放心了,剛纔我還擔憂姨母身邊的嬤嬤和侍女被人殺了滅口呢。”
陸氏不住的對着沈志安使眼色,想讓他趕緊想想辦法。
可沈志安這會兒卻是全然束手無策,畢竟整座皇宮都被禁軍嚴密保護着,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他根本沒有辦法再去叮囑陸氏身邊的下人,或者將兩人處理掉,來個死無對證。
不過,他記得青眠將陸氏身邊的人喊過去單獨談過話,現在只能希望青眠那邊佈局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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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非染揚聲道:“皇上,臣女懇請皇上宣我姨母身邊的下人進殿對峙!”
皇帝思索片刻,點頭應下。
“好,把人宣進來。”
“是。”
很快,很快,陸氏身邊的嬤嬤和侍女便被宣入宮來,一進入大殿,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惶惶難安之色。
“奴婢見過皇上……”
皇帝看向鳳非染:“有什麼話你就問吧。”
“你們兩人可會寫字?”
嬤嬤和侍女恭敬回答:“回鳳小姐的話,奴婢兩人會寫字。”
“那就更省事了,勞煩內侍爲兩人準備紙筆,接下來,我問你們答,將答案寫在紙上。”
內侍總管連忙點頭,很快筆墨紙硯便被端了上來。
大殿之中一片安靜,衆人目不轉睛地望着鳳非染,靜靜注視着這一場博弈。
鳳非染開口問話:“第一個問題,我姨母陸氏是什麼時候給你們下令,讓你們調查雲墨身份的?”
嬤嬤和侍女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在紙上寫下了答案。
鳳非染眸光一動,眼底暗芒閃耀。
“第二個問題,你們通過何種方式、何人,調查到了雲墨和其父親居無定所的消息,然後把他們這些年更換的地方都在何處,全部寫下來!”
嬤嬤和侍女也沒有過多遲疑,只是略微思索,便在紙上奮筆疾書。
等兩人寫完,內侍總管上前,拿過了兩人手中的紙張,略微掃了一眼,臉色略有些怪異,直接將兩張紙送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您瞧……”
皇帝垂眸細看,片刻之後,臉上閃過一抹勃然大怒。
“鳳非染!朕是萬萬沒想到,你竟真的兩面三刀,全然辜負了朕對你的信賴!”
鳳非染眉心一緊。
“皇上何出此言?”
皇帝擡手一揚,那兩張供詞高高飛起,落到了鳳非染的腳邊。
“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