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我接受
“因為你是邢家言，更因為你曾經是未央的朋友。”
邢家言語塞。
很顯然，對方有備而來，找了一個最高明的理由，讓他無法拒絕。
沒有錯，就衝他是未央朋友這一點，他都沒有辦法拒絕。
長久的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讓空氣都顯得有幾分粘稠。
凌肅在等著邢家言的反應，他顯得一點兒都不著急，甚至，還能喝一口放在身邊桌上的茶水。
凌肅從容鎮定的樣子，讓邢家言心裡微微發沉。
這個男人，他是篤定自己不會拒絕的。
也確實，自己無法拒絕。
“好，我接受。”
邢家言慢慢地開口，情緒裡沒有顯露出半點異樣。
“為了未央，我接受，這是作為朋友，應該為她做的。”
凌肅抬起眼眸，直視邢家言的雙眸，“那麽，我替她謝謝你。”
“那就不用了，我是為了未央才接受的，跟你並沒有什麽關系。”
邢家言語氣疏離，之前見過幾面的客套感，也漸漸消失。
“凌肅，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你知道未央為什麽會自殺嗎？”
空氣裡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氧氣一樣，讓人窒息。
凌肅眼裡的頓時被暗色籠罩，表面卻沒有什麽變化。
邢家言卻不放過他，聲音再次壓低了一些，“你知道她，為什麽會選擇如此痛苦的方法，哪怕最後面目全非，也要自殺嗎？”
邢家言對面前這個男人是怨恨的，只是從前他隱藏得很好而已。
這個人明明已經那麽容易地得到了白未央，卻根本不珍惜，一步步將白未央逼到那種境地。
邢家言還記得他將白未央救出來的時候，那個女人憔悴得不成樣子。
有時候，精神折磨的傷害，遠遠超過肉體的傷痛！
凌肅彷彿成了一具雕塑，被抽出了靈魂，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守在門邊上的吳桐見狀，立刻走了過來俯下身子，“少爺，我們該走了。”
他朝著邢家言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邢少爺，真抱歉，我家少爺一會兒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至於那個案件，稍後我會讓人給您送來詳細的資料。”
說完，吳桐就將凌肅扶起來，快步地走出了房間。
看著凌肅凌亂的腳步，邢家言有種解氣的舒爽感。
自己剛剛的話，戳到了凌肅的傷處了吧？
是他活該！
可是……，跟未央媽媽有關的這件事情，他到底要怎麽處理呢？
邢家言長歎一口氣，陷入了糾結之中。
……
車上，吳桐不時地用目光去掃後視鏡。
凌肅面無表情地坐在後面，眼睛裡沒有任何的焦距。
接下來少爺並沒有任何安排，這只是吳桐用來將他帶走的借口而已。
少奶奶一直都是少爺心底的一個禁忌，再讓邢家言說下去，少爺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呢。
“吳桐，去木屋。”
低沉的聲音打破了車裡的寧靜，吳桐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抬眼看向後車鏡。
木屋嗎？是……那個木屋嗎？
吳桐本想勸兩句，只不過當他在鏡子裡看到凌肅的樣子時，所有勸說的詞語都統統吞回了肚子裡。
方向盤轉動，車子如同箭矢一樣，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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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肅所說的木屋，正是當初出事的那一個。
當年白未央自己放火死在裡面，凌肅就跟瘋了一樣，抱著她的屍骨，誰都不敢接近他。
後來，還是他實在撐不住昏厥了過去，顧嘉和秦錚才趁機將白未央給葬了。
等凌肅清醒了過來，所有人都以為他要繼續發瘋，卻沒想到他卻變得安靜了下來。
只是這安靜，也只不過是假象而已。
凌肅讓人在燒成了灰燼的木屋上，又重新建造了一棟一模一樣的院子。
每一個細節，都和原來那個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連裡面的布置、裝飾、擺設……
就好像，這裡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建好了之後，凌肅並不經常來。
這讓顧嘉，秦錚兩人心裡都松了口氣，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凌肅只有在什麽時候，才會來到這裡，來到這裡之後，又會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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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知道，吳桐卻是知道的。
車子在半山腰停下，從外面看，裡面的房間裡是有燈光的，就好像，裡面還有人在，在等著凌肅來一樣。
吳桐安靜地坐在駕駛座上，余光看到凌肅，他正望著院子的方向，像是看癡了一樣。
吳桐心裡一陣心酸，堂堂一米八的漢子，明白了什麽是心碎的感覺。
少爺每次來，都會在外面看很久很久，明明知道那燈光只是沒有關而已，卻仍舊每一次都騙自己，少奶奶會不會在裡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肅才拉開門，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往院子裡走。
打開門，順著小道走到玄關，玄關處暖黃色的燈光，凌肅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溫度。
他的腳像是受到了控制一般，一路來到臥室的門外。
門是虛掩著的，裡面也有著淡淡的光透出來。
凌肅曾經不止一次地推開過這扇門，然後就會看到那個女人，乖巧地坐在牀上，抬頭看著他。
他曾經以為，這就是他要的，一個順從著他的白未央，只要自己抬頭，就能夠看到她的容顏。
凌肅伸手推開臥室的門，那張鋪著雪白牀單的牀上，空無一人……
他的心裡在竄著風，冰冷刺骨，深入骨髓。
慢慢地走到牀邊，凌肅在牀上坐下，然後慢慢的，慢慢地躺了下去。
天花板也是跟曾經一樣的款式，四周貼著一圈淡雅的浮雕，凌肅閉上眼睛，都能將那些浮雕的樣子，一一地描繪出來。
……
在白未央死後，凌肅一度陷入無法脫離的深淵，他不明白，白未央為什麽會這麽做。
自己只是不想失去她，他還想著，他們就要去度蜜月了，他會好好補償她，會加倍寵愛疼惜她，為什麽，她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凌肅想不明白，他始終覺得，警方的調查是錯誤的，他們弄錯了，白未央才不會去自殺，一定是他們弄錯了！
直到後來，這個院子重建好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找了一根，跟之前一模一樣的鏈子，拴在了自己的腳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