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話中之意,若她再不供出西陰之秘,下一次他就要直接對她的髒腑出手了。
想到那一瞬間非人的劇痛,雲水淼手指和腳趾都在抽筋,胸口駭得痙攣不止。
她不明白,世間為什麽會有這麽恐怖的人。
她身上的神光對他全無作用,無論如何哀求,他也不為所動。
兩個時辰之前她已豁了出去,無視他的醜陋,對他說了許多肉麻的情話,還扯開衣領向他獻妹,他卻冷哼一聲,邁著沉重的大步離開她的身邊,又去了洞口。
簡直是油鹽不進。
雲水淼很委屈。不是她不願告訴毛英俊西陰的秘密,而是她真的說不出來。那段經歷就像被灰色的迷霧糊住一樣,想要回憶,腦海就變得一片茫然。
她哀哀地求他給她一滴元血,這樣她就能將他送入西陰,讓他自己去看。可他不依。
她把該說不該說的全都說完了,下一次招無可招。
聽著洞口傳來的颯颯打鬥聲,她的心肝一顫一顫,就盼著那聲音永不停止——此地位於魔淵之下,毛英俊必須將圍過來的魔物清理乾淨,才能騰出些許時間來收拾她。
‘來個人救救我吧!是誰都行……’她再一次哀哀祈求上蒼。
若是早知道西陰神女迷不住謝無妄,還會招來毛英俊這種可怕的男人,她又何苦巴巴地上趕著受這個罪?
“轟——”整個洞窟都在搖晃。
巨大的黑影罩了過來,遮住遠處洞口透過來的那幾絲天光。
雲水淼周身一顫,更是縮成一團。
先前有過教訓,她不敢哭,不敢叫,只咬緊了自己的唇,盡力縮往洞窟最深處的角落。
“嗚——嗡——轟——”
一陣陰冷的狂風卷著濃烈的腥味撲了過來,掀起她一蓬亂發。
雲水淼心頭一跳,抬眸,只見一條由成百上千具魔屍絞結而成的巨型魔觸須拍碎了洞頂,無差別地向著她藏身的地方橫掃而來。
完了!
她驚恐得失了聲。
眼見這條極其恐怖又詭異的巨觸就要將她拍碎在洞壁上,忽見白熾的光芒閃過,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重重一撞,將巨觸撞向一旁。他一個箭步掠到她的身邊,像拎小雞崽一樣攥著她的胳膊將她拎起來,夾在肋下。
他咧唇一笑:“這樣都沒大喊大叫,挺乖嘛。”
在魔物的尖嘯聲中,這個聲音聽起來特別有男子漢的魅力。雲水淼芳心一顫,偷偷抬眼瞄他,只見他的肩上咬著一只黑鼠般的魔物,他也沒來得及處理。那張醜陋的臉上,表情依舊凶神惡煞一般,但不知為什麽,此刻看起來竟是順眼了許多。
她的腦海中不住地回蕩著他方才的聲音。
挺乖嘛……挺乖嘛……
他拎著她,掠向魔淵之外。
身後墜滿了大大小小的魔物,遮天蔽日,像是一場黑色的沙塵暴。
他凶狠得要命,將近身的魔物斬殺殆盡,一路拚殺到了魔淵的封印邊上時,她的身上竟是連指甲蓋大小的傷都不曾受過。
是他在拚命保護著她。
他其實只是想知道西陰的秘密而已,並不是真的要為難她。要怪,只怪她說不出那個秘密,無法讓他滿意。
到了封印邊上,這個冷酷至極的男人一邊反手蕩開身後追咬的魔物,一邊冷著聲音問她:“去了外面,想不想逃跑?”
他渾身是傷,殺氣凜然。
雲水淼毫不猶豫地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遇到人,求不求助?”他又問。
她繼續搖頭。
“很好。”他咧唇一笑,“敢跑,敢開口,你會悔不當初。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為難你。”
說罷,他拎著她掠出了封印。
她忍不住弱弱地開口:“我幫你包扎一下傷口吧。”
“不必。”毛英俊冷冷拒絕,“說,如何把你身上這玩意弄掉,聞著惡心。”
雲水淼先是一驚,意識到他說的是神光之後,心頭居然詭異地浮起一絲安慰——不是嫌棄她就好。
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望向這個男人的眼神已不全然是驚慌恐懼,而是多了些奇怪的、唯唯諾諾的情愫。
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男人。和這個醜陋的男人相比,音之溯寡淡得就像一張透明的紙,只配在風花雪月的時候拿來消遣消遣。
雲水淼望向毛英俊,老實地告訴他:“東海侯曾告訴我,神光必須省著用,至多讓十個人對我頂禮膜拜,然後就會消耗殆盡。”
“用過幾次?”
雲水淼聲音更小:“三……三次。”
謝無妄、音之溯、毛英俊。
可惜謝無妄和毛英俊都沒有受到影響,也就迷住了一個最沒用的音之溯。
這麽想著,雲水淼對音之溯的感情從淺淡的男女之情轉成了滿腔怨懟。他有什麽用?早知今日,甘願當初就沒被他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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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並不知道就連她最看不上的音之溯也沒有被迷惑心智,否則才真是吐血三升。
“東海侯在何處?”毛英俊沉著臉問。
雲水淼慚愧地低下了頭:“不知道,他有吩咐了才會找我。從前偶爾得知,他常去瀛方洲那一帶,別的,妾身當真不知。”
“妾身”二字嬌嬌軟軟,不經意地帶上了妹意。
只可惜毛英俊完全不解風情,他皺著眉,一掌拍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