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清而低的嗓音摩挲著她的鬢發,“是我離不開,放不下。從前不懂,一錯再錯。今後再不會了。”
“嗯。”她悶悶地應了一聲。
如今想想,從一開始他的乾元殿就是對她徹底敞開的。她根本不需要舍近求遠繞到殿前去遙遙看他,只要順著山道一路往上,穿過後殿,便能走到他的身邊——這哪裡是不想讓她近身的樣子?
只是他的身邊從未有過這麽一個親密的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何對待。
倘若她自信一點、大膽一點,在他獨自處理公務的時候摸到殿中陪伴他,一步步插足他的日常事務,想必他與她早就有機會把話說開,不會鬧到那個地步。
他和她,都走了一段極艱難的彎路。
幸好人還在。人在,便有機會治愈傷口,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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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吞吞地探出雙臂,環住他的腰。
猶豫片刻,小手一點點攀上他的背,溫柔地摟住他,將身軀緊貼上去。
謝無妄身軀微僵,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她問:“如果我想取代你的至尊之位,你怎麽辦?”
謝無妄失笑:“求之不得。”
她輕嗤一聲,抬眼瞥他。
只見謝無妄眸中帶笑,神情平靜:“若你有意,那麽從明日起,我便真正開始將你當作繼承人培養。回頭立詔,封你為小君,由天下人監督,待你能夠勝任之日即刻繼位,如何。”
“需要這麽麻煩嗎?”寧青青狐疑地望向他,“所以之前你逼我讀書,並不是想要撂挑子給我?”
“自然不是。”謝無妄好笑地說,“坐這位置,豈容得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寧青青:“……”
她這下確定了。
其實他就是心心念念想要把她騙到乾元殿去,又能給他打下手,又能紅袖添香慰他孤寂。
從前,真是錯過了不少好時光。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他後背上撓了撓。
細細軟軟的手,輕輕撓過時,像被花瓣親吻了一下。
謝無妄緩緩垂眸,觸到那雙蘊著波光的眼睛,心中的佔有欲忽如野火燎原,泛濫成災。
呼吸變重,他用視線沉沉地灼她。
畢竟做過三百年夫妻,寧青青一見那黑且沉的眸色,立刻便知道他在想什麽壞事。
謝無妄這個人,表面虛偽溫和,實則冷硬強勢。
到了私底下親密相處時,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毫不掩飾駭人的掠奪欲,熾烈狂浪又放縱,彷彿永遠也不知道饜足。
這些日子,他在她面前一直斂著xin子,她都快忘了他的狂風暴雨是什麽模樣。
觸到那雙燃著暗焰的眸,她難抑心驚。
“不可以,”她把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拖長聲音說,“這麽幾塊木頭,承受不住。”
謝無妄啞聲失笑:“我輕些。”
聲音又急又重。
她撇了撇花瓣一般的唇,把聲線拉得更懶更長:“道君太強了呢,如何輕得了。”
謝無妄盯了她片刻,緩緩退開。
“知道你舍不得這個巢。”他懶洋洋地說著,眸中暗色退去,恢復了清明。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又怎會聽不懂她的婉拒。
他既然幫她找好了借口,她自然借驢下坡:“嗯。”
“帶回去放大木台上。”他道,“你曬太陽時可以躺裡面。”
寧青青彎起眼睛連連點頭。
旋即,意識到自己又中招了——這不就是答應了他,今後還住在玉梨苑麽?
她暗暗在心中罵了一句謝老狗。
看看天色,已近黎明。
她忍不住又想問他幾時走。這只窩巢太過舒適,躺著躺著,氣氛便會從溫馨轉向旖旎。
她知道,與他那樣親近必會勾起全部傷痛,那將是一場慘烈的硬仗,她還沒有準備好。
剛要起身張口,懂得讀心術的謝無妄便抬手壓住她的肩:“還有事,急什麽。靜心等著。”
“哦……”她想起另一件事,朝他伸出了手,“乾坤袋。裝……元血的那一只。”
她其實十分納悶。
他的那些東西,她一直翻來覆去地倒飭,根本不像有地方能藏私房錢的樣子。
這麽多年,他都把那秘不可示人的東西藏在哪裡?
她的眼睛裡藏不住事,明晃晃地將疑問擺在他的面前。
他垂眸笑了笑,祭出龍曜。
寧青青:“?”
“最後一次鑄劍時,不小心把一只乾坤袋鑄了進去,乾脆將錯就錯。”謝無妄道,“阿青,你終日打理龍曜,竟從未發覺嗎?太粗心了。”
寧青青:“……”
誰沒事會去掏劍柄啊?
她抿住唇,遲疑片刻,然後果斷探出了菌絲。
她總得親眼看一看,謝無妄究竟心理扭曲到了何等地步,也好有個底。
心神探入其中。
一眼望去,乾坤袋中密密麻麻都是被烈焰炙烤之後凝固下來的元血。
受修行者靈力屬xin影響,剔透的元血中呈現出不一樣的色澤,如璀璨繁星一般,排列得整整齊齊,數目驚人。
寧青青後背發涼,心臟‘怦怦’直跳。這恐怕……已經不是普通的變態了。
“嚶安……”一條虛幻的小黑龍扭著身體遊了過來,貼在她的菌絲旁邊,縮著爪爪和角角,拚命拱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