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年的生日當天, 他正好在上海。
之前沈硯他們讓他回北京,說慶祝生日,一起玩玩。
他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
其實那天他留在上海也沒什麼事, 但就不想回去。
以前生日, 最忙的就是秋秋。
訂蛋糕, 佈置場地。
還負責把剩下的蛋糕全部帶回家。
說不能浪費。
因為不僅他的生日她如此,慕時璟和沈硯的生日她也是這樣。
他就沒多想。
秋秋離開後, 他潛意識裡對過生日也無所謂了。
那年的生日,他就在上海的姐姐家簡單吃了頓飯。
又陪外甥女玩了幾局遊戲。
回自己的住處時已經淩晨。
他怎麼都沒想到會在午夜的馬路上看到秋秋。
當時天上還飄著不小的雪花。
她蹲在地上,伸著兩手,歪頭看著前方的人。
這個動作他太熟悉。
她想滑雪玩。
以前, 他都是這麼帶她玩的。
可那個時候,站在她前面的是容深。
他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容深。
汽車很快與他們擦肩而過。
他很久都沒回過神。
以至於在下一個路口, 他都沒注意信號燈,直接闖了紅燈,差點與另一個方向的汽車撞到。
急刹車後,刺耳的輪胎與地面摩擦聲幾乎刺穿耳膜。
他大腦才清醒一些。
然後剛才那一幕又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裡, 提醒著他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小女孩有了自己的生活。
跟他再也沒有關係。
汽車繼續往前開, 又到了下一個路口,鬼使神差的,他掉頭又開回去。
追上他們時,容深背著她。
他降下車窗,容深也頓足。
容深看他的眼神明顯是不爽的。
他看向秋秋, 她醉眼朦朧,像是認出他,可又透著一股陌生感。
隔著一兩米的距離,他還是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他不滿的問容深:“她怎麼喝酒了?”
容深說:“她今晚高興,就喝了點。”
秋秋對他一臉的敵意,大概是醉了,她說:“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家人,你有什麼立場管我!”
他沒理會大腦不清醒的她,剛要說他送她回去,容深的電話就響起。
容深為了不讓她滑落,彎著腰,很費力的掏出手機,直接按了免提。
他聽到了邱仲愷的聲音:“喂,容深啊,我到了,你跟秋秋還在酒吧嗎?”
容深:“在路上,再有十幾分鐘就到家了。”
邱仲愷:“那好,雪天路滑,你們注意點。”
通話結束。
那一刹那,他覺得自己挺多餘。
回到家後,他還是沒忍住問了慕時璟,秋秋是不是在跟容深談戀愛。
慕時璟說應該是,因為邱叔叔挺喜歡容深,又怕以著相親的形式,他們兩人都會從心裡排斥。
所以就一直暗地裡積極撮合他們倆。
沒事就讓容深給秋秋從北京捎東西。
什麼都帶。
就連紅燒肉都會讓容深幫忙帶過去。
容深也挺熱情,從來都不嫌煩,有時去上海出差,還會主動問起要不要給秋秋帶東西。
而秋秋跟容深也處的不錯。
兩人還一起出去玩過。
聽完慕時璟的話,他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她戀愛了,連說一聲都不說。
也或許,這麼多年,在她心裡,他連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她的一個鄰居。
僅此而已。
後來,又是夏天。
她突然打電話給他,才響了幾聲就掛斷。
他趕緊撥過去。
沒想到她直接摁斷。
他發資訊過去,讓她接。
結果她說,撥錯了。
就算撥錯了,接通後說兩句都不能?
因為容深跟他們不是一個圈子,也不怎麼對付。
所以為了容深,她索性連這麼多人都不再聯繫。
包括他。
…
手機又震動。
顧琰拿出點開,秋秋發來的小視屏,她正坐在沙發上吃水果,最後還說了句:“吾老灰西儂額。”(我愛你)
他淡笑,回她語音:【Me too】
邱黎吃完蘋果,又把玻璃杯端過來,裡面是大半杯西瓜汁。
從服務員送來水果到現在,已經十五分鐘過去,她內心還是沒能平靜下來。
她翻看她表白後,他給她的那條資訊。
現在再讀,又感覺是另一層意思。
他說他也會努力,大概不是努力跟她試試這段感情。
而是努力比她愛的多。
喝過西瓜汁,邱黎準備上牀午睡。
下午渣二要過來,她就跟陳立冬說休息一下午,明天繼續跑市場。
洗過手,走到牀邊。
牀頭,她昨天洗的衣服,顧琰已經疊好。
還有另一摞衣服,都是顧琰的襯衫。
他還留了張紙條給她。
這張紙條,她剛才已經讀了十多遍。
特平常的幾句話,但每個字都別有味道。
他說:【你好像喜歡把襯衫當家居服穿,我襯衫多,挑了幾件給你帶來了,都是我穿過的,穿膩了再給我穿,以後你也不用再買,喜歡什麼樣的下回自己到我衣櫃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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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這張紙條折起來,小心翼翼的收到錢包裡。
邱黎又拿了件他的白色襯衫換上。
穿上後就感覺被他擁抱著一樣。
說不出的美好感。
她趴在牀上好久都平靜不下來,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時手機就響起,是陳立冬打來的。
“邱總,你看一下新聞,財經版,剛剛方君集團官方宣佈,趙筱君辭去總部運營副總一職,任職旗下B2B公司的運營總監。”
邱黎心裡咯噔一下,但該來的總會來。
“好,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她也沒去再看新聞。
不用想也知道,趙筱君這是跟她宣戰呢。
她接了。
把手機丟一邊,邱黎眯上眼睡覺。
三點半時,又被手機鈴聲吵醒。
是渣二。
“下樓接駕。”
邱黎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問道:“給多少錢出場費?少了我就不想下樓去了。”
從牀上趕緊爬起來,去了洗手間。
渣二威脅她:“不下來我走了啊。”
邱黎笑說:“走吧,我巴不得呢,我現在手頭也緊,招待你幾天估計得好幾千上去。”
渣二:“…你良心呢?”
邱黎:“被你吃了。”
渣二:“快點下來,樓下熱死了。”
邱黎:“來啦來啦。”
她掛上電話,趕緊洗漱一下,換上衣服就下樓。
已經三個多月沒見,渣二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流不羈。
他的襯衫很配他的渣。
悶騷的酒紅色。
車門開著,他坐在後座,一直看向酒店大門方向。
邱黎小跑著跑下臺階,臉上都樂開了花,興奮的沖他喊:“渣二。”
這時,莫遠東的助理從後備箱拿出一根拐杖,遞給他。
莫遠東貌似很吃力的撐著拐杖,右腿下來後,又慢慢移動左腿,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左腳移下車。
邱黎看到拄著拐杖的莫遠東,也傻眼了。
她跑的有點喘,捂著胸口,眼裡全是擔心:“渣二,你怎麼了?”
趕緊上前兩步,蹲下來,查看他的左腿。
“沒事,被車碰了下,骨折。”
莫遠東聲音溫和。
邱黎已經掀起他的褲腿,左腿打著厚厚的石膏。
這麼熱的天,該多難受。
她輕輕摩挲著石膏,仰著頭,“很疼吧?”
莫遠東看著她已經發紅的眼睛,一股愧疚感襲來,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有點,不過現在好多了。”
邱黎:“你都傷成這樣,還跑來跑去幹嘛呀!你跟我說一聲,我去看你呀,你怎麼這樣呢。”
她越說心裡越自責。
差點哭了。
莫遠東也懊惱不已,摸摸她的頭,“沒事,這點傷算什麼。起來說話,一會兒腳蹲麻了。”
邱黎別過臉,擦擦眼角。
剛才沒控制住,眼淚就掉下來了。
莫遠東伸手輕輕抱抱她,“別哭,沒事。”
這會兒的太陽也曬,他後背都有層汗,拍拍她:“走吧,上樓去再說。”
邱黎點點頭。
助理已經把行李箱拿下來,邱黎接過行李箱:“這個我來就行。”
莫遠東受不了熱,先拄著拐杖往前走,這時正好手機響起,是工作上的電話,他習慣右手接聽。
就把拐杖換到左腋窩下,後背被太陽烤的熱,腿上更是跟火烤的一樣,他不自覺的就向酒店大門走去。
邱黎在後面推著行李箱,一直看著莫遠東的左腿,心疼的要命,傷筋動骨一百天,洗澡也不方便,他這個夏天該多難熬。
可看著看著,她就感覺哪裡不對勁。
剛才明明左腿上打著石膏呀,但現在他竟然用左腿支撐。
“渣二!”
莫遠東的電話也正好結束,他回頭,對上的是邱黎憤怒的眼神,他故作鎮定的問:“怎麼了?”
邱黎指指他的左腿,一字一頓道:“現在都流行用傷的那條腿走路是嗎?”
助理也看向莫遠東,看到老闆左腳支地,他用手抹了一把臉,玩了,穿幫了。
就這樣的演技,在電視裡活不到第二集呀。
莫遠東:“…”
還好他早有準備。
於是慢慢彎腰,很吃力的樣子。
掀起右腿的褲腳,“你看看。”
邱黎:“…”
眨了眨眼。
不會吧,右腿也打了石膏?
莫遠東面色如常,淡定道:“剛剛怕你傷心,沒敢告訴你,其實兩腿都傷了,不過現在在做康復,醫生說要兩條腿換著走。”
邱黎也不懂腿傷做複健是什麼樣的,是不是要打著石膏。
又細想,莫遠東也沒有必要在她這裡裝病。
就再次信了。
助理淩亂了。
原來老闆在回國之前又讓醫生把另一條也打了石膏。
老闆為了不去相親也是夠狠的了,自‘斷’雙腿。
可萬一莫太太更狠,給老闆買個輪椅,推著老闆去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