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
身後的驚呼一浪蓋過一浪,林盞不知為何,也跟著她們亢奮起來了。
胸腔中的心臟猛烈躍動。
接二連三的驚喜在她身邊發生。
希望之光不僅是沈熄,而且跟她只有一個教室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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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鍾意的這個人,今天確確實實就是崇高的希望之光。
他要力挽狂瀾,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去美術館介紹。
就像開寶箱一樣。
你因為寶箱華麗的外殼而駐足,心中正惶恐寶箱內一無所有時,卻發現裡面載著稀世奇珍,熠熠生輝。
巨大的對比,讓林盞收穫了前所未有的驚喜。
林盞拉著鄭意眠,眨眨眼,小聲又張揚地說:「沈熄就是希望之光!」
「我知道。」鄭意眠揉著被林盞抓痛的手腕。
林盞:「你知道怎麼不告訴我?」
鄭意眠:「……」
「林盞,」孫宏平復她的心情,「咱們帶點腦子行不行?很明顯鄭意眠是剛剛才知道的啊,你看你那個反應,很容易就猜到了。」
林盞:「……」
孫宏:「我就說要你看看沈熄吧,你非不看。剛剛是誰說沈熄跟自己沒關係的?」
林盞立刻否認:「肯定不是我。」
孫宏嘿嘿嘿地笑:「你剛剛的反應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麼叫……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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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嗎?主任大概就跟我說了這幾個重點,剩下的要你自己發揮了。沒問題吧沈熄?」
沈熄正在看著紙條上的重點,身後的張澤笑嘻嘻地替他回答。
「放心吧,他經常去美術館,解說這點小事輕而易舉。」
沈熄看完紙條上的內容,收好後點點頭。
「沒問題,我們現在出發?」
寸頭男生急忙道:「你現在就覺得可以了嗎?那好,我們早點去等著。」
身後的女生們紅著臉,有膽子大的率先開口:「沈熄加油!」
後面又接連響起了幾道加油聲。
她們以支持他為榮。
張澤屈起手指,用關節蹭了蹭鼻子,搭上他肩膀,笑著湊到沈熄耳邊:「沈熄加油。」
沈熄側眸:「……滾。」
「送到這兒了啊,」張澤笑著拍拍他肩膀,「我先回教室了。」
沈熄點頭,算是應了:「記得別讓人隨便給我放東西。」
張澤:「儘量吧。」
那些女孩子瘋狂起來,他一男的怎麼攔得住?
寸頭男生嘆了口氣。
……唉,自己什麼時候能受歡迎到沈熄這種程度呢。
沈熄往前走,把紙條收進口袋,默背完重點之後,抬眼就看到高二三班的牌子。
想起剛剛那個跟蹤狂。
看到是他,眼神些微有點詫異,又流露出光芒。那點古靈精怪全從眼神裡褪去了,只剩下七分的懵。
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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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從中分流,切開一個小小的豁口。
沈熄,穿著校服的沈熄,破口而出。
林盞急忙低頭,拉住鄭意眠的袖子:「沈熄出來了沈熄出來了……」
鄭意眠詫異地抬頭,跟孫宏交換眼神。
鄭意眠:她在幹嘛?
孫宏:不知道,可能在嬌羞?
鄭意眠:嬌羞?你確定林盞會嬌羞?
孫宏:太可怕了,難道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鄭意眠搖搖頭,看著古往今來幾乎從不臉紅的林盞,從耳尖一路紅到臉頰。
林盞低著頭,整個人熟得就差冒熱氣了。
等人走後,鄭意眠這才拍拍她臉頰:「走了。」
孫宏對著林盞,語調簡直稱得上是不可置信:「不是我說……你這……什麼意思啊?」
林盞抬手揉揉臉頰:「我不知道,我感覺我今天不太對勁。」
那一種本能的驅使,本能地想要去到他身邊,卻又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而慌亂到不知所措。
已經遠遠超出了她自己所能控制的範圍了。
像飛蛾要撲火,卻又在觸及滾燙明火的那一刻,下意識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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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班整隊完畢,隨著黃郴一起去往美術館。
去美術館的路上,林盞沒有提起什麼,倒是孫宏懂她,問黃郴:「老師,今天我們學校是不是有人在美術館解說啊?」
黃郴:「好像有,是李誠吧。」
「換掉了,」班長說,「換成沈熄了。」
「沈熄?」黃郴道,「這孩子不錯,成績好懂禮貌,表達能力也很強。」
林盞心裡一甜,居然湧現了小小的得意。
是吧,這是我看上的人。
孫宏:「那個解說我們可以去聽嗎?」
黃郴:「找到了當然可以,就是不知道他們在幾樓。到時候你們找到了,不要大聲喧嘩啊,小點聲。」
孫宏:「好的老師。」
一行人很快到了美術館,黃郴在一樓解散了大家。
「不要大聲喧嘩,一個半小時之後在這裡集合。好了,自由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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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盞來說,自由活動當然不只是欣賞畫作這麼簡單。
美術館燈光偏暗,每一個展廳的主題都分得很清楚,大多數畫家的作品林盞都瞻仰過。
此刻那些畫作跳脫出屏幕,被人精細地裱好,再呈現在人的面前時,震撼的感受便加倍放大了。
但她心裡裝的可不止這些。
她正對著畫面發呆,聽到孫宏問:「林盞,我覺得這幅畫抽象的程度跟我的差不多啊,是不是我也有成為大家的潛質?」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孫宏是被家裡人逼著來學美術的,對這種藝術的感知能力很弱。
鄭意眠:「人家的抽象是有具體內容的,看起來型不准,其實這些關鍵部分,盆骨啊形態啊,塑造得很好的。」
孫宏指著牆上的一幅人體寫生:「算了,我還是適合看這種。」
林盞:「……你開心就好。」
大家逛完一樓的展廳,上樓時,林盞跟鄭意眠閒聊。
「你覺得沈熄會在樓上嗎?」
「看命了,」鄭意眠說,「再說了,剛剛人家還路過你身邊呢。算了,不說你了,能理解。」
林盞就是……你不近,她近;你不動,她動;你不言,她調系,撩之。
你一動,她心理素質就崩盤了,只能慫了吧唧地回到原位。
嗯……俗稱——敢撩不敢當。
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林盞咳嗽一聲:「那是不在我計畫範圍內……你也知道,一出點什麼意外狀況我就會很慌亂嘛……」
「所以,我剛剛臨時決定了。」
鄭意眠看她一臉浩然正氣,問:「決定什麼?」
林盞:「決定讓沈熄多意外意外我,鍛鍊我的心理素質。」
鄭意眠:「……」
孫宏想歪了,難為情道:「讓沈熄意外你?這麼意外……不太好吧。」
林盞:「想歪的自行了斷吧。」
孫宏一臉委屈:「齊力傑不在,你們就欺負我。」
齊力傑跟孫宏玩得比較好,但是這段時間家裡有點事,不能來上學,孫宏就跟著林盞她們一起玩了。
「你該慶幸他不在,」鄭意眠笑著說,「他要是在,就是跟林盞跟他一塊兒欺負你了。」
孫宏:「……還笑,電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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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有笑地出了電梯,到了三樓的倒數第二個展廳,林盞看到了攝像機。
她小聲道:「在這裡面吧?走,進去看看。」
跟做賊似的。
想讓他看到自己,卻又怕他太快看到自己。
偌大的展廳裡,一道清朗的男聲正在進行講解。
聲如其人,沈熄的聲音像是藏在山澗裡的泉水,和緩而沁人心脾。由於不受陽光暴曬,一字一句彷彿珠玉落盤,泠泠作響。
咬字清晰,帶著疏離的冷意。
但聽起來卻很舒服。
林盞拉著鄭意眠往前湊了兩步,聽得更清楚了些。
「油畫家鄭雲是中國當代超寫實主義油畫的領軍人物,他的畫最大的特點就是極端寫實,大家可以看看這個竹簍,連毛邊畫得都很清楚。他的作品畫面絲毫畢現,幾乎跟照片無差……」
林盞只聽進了這麼一段,然後扶著牆壁踮起腳,去看站在畫面前的那個人。
他的身上帶著的,是見慣大場合的從容不迫,也是對自身能力的清晰把控。
這樣的氣質,對林盞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看清楚他點在畫框上的手。
燈光給他的手指鍍上一層流光,透明畫框反射的光也洩在他指尖,明亮地躍動。
就連他手腕上凸出的尺骨,弧度都漂亮到不行。
講解完畢,沈熄留大家安靜地欣賞一番,正把手放下,就感受到了一道如炬目光。
他對上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瞳。
少女的琥珀色瞳仁中綴著高光,像萬千星辰碾碎,盡數鋪在她眼底。
很快,那雙眼睛消失在重重人流之中。
他似有所失,竟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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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盞扶著心臟弓下身,虎口脫險般喘著氣。
好險,差點就被看到了。
鄭意眠看她這個樣子,揶揄道:「怎麼,一見鍾情了?」
「不是一見鍾情,」林盞平復心神,悵然地遠望,卻又帶著點笑意說,「是每一見,都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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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逛一會兒,就到了黃郴規定的集合時間。
林盞頗為不捨地揮別沈熄,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沒關係,反正她近水樓台,以後就可以和沈熄天天見面了。
不愁不能看個夠。
不愁不能……撩到手。
心中有個小計畫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