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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8-09 11: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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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午,秋陽熱曬起來,獵場無所遮蔽,二郡主漸熱,開始乏餓,裴蕭元便命衛兵收陣,一行人回到了搭在附近樹林旁的帷帳裡歇息。在中間一簾紫色的帷帳內,眾婢環繞服侍,二郡主一左一右地坐在絮雨身旁,飲著甜淡酪酒,吃著食物,說說笑笑,心情極好。

裴蕭元等在附近的一叢樹蔭下。風不時將帳內她和二少女所發的隱隱說笑聲帶來,他耐心地等著。終於,二郡主在婢女的陪同下走出,入了她們自己的帷帳,開始休息。

他走進紫帳,屏退裡面剩的人,自己解了束縛了他大半天的蹀躞帶,扯開衣領,接著,一言不發地攬住她腰,帶著,一起倒在了她正坐著的一張織滿連珠對鹿花紋的長絨地簟之上。

只聽他低低地歎了口氣,隨即便閉了眼,一動不動。

絮雨往他頸下塞了一只用曬乾的忍冬和菊瓣填充的小枕。他躺了上去。她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靠過去問他:“怎麽了?很累嗎?”

起初他沒應,過了一會兒,就在絮雨以為他真的倦了想睡覺,只聽到他喃喃地道:“她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她一怔,見他睜目轉向自己,唇飛快附耳,用極低的聲音道:“你莫誤會。並非是我不願留她們,只是你阿耶準我的休假也快到了。沒剩幾天了。”

兩位郡主被她接來後,不可避免地,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便少了。此前的幾日,一直也沒見他對此有任何反應,她還以為並沒在意。原來只是忍著沒提罷了。

她忍不住暗笑,隨即,亦附耳回去:“方才已和她們說好了。明早就送她們回。”

他應當是深松口氣,接著,雙臂伸來將她摟住,反壓在了枕上,低頭待要親她時,幄外傳來楊在恩的通報之聲:“公主,康王求見。”

康王入帳。待裴蕭元走了出去,對著絮雨,他不再矜持,先是吹捧一番,接著,說自己近來新搜羅到幾件奇珍,來這裡前,已派人送往永寧宅了,希望她能笑納。最後,康王終於隱晦地道出了他此行的來意,原來是想探聽皇帝的虛實,對群臣如今正議論得厲害的關於太子刺殺駙馬一事,究竟是什麽態度。絮雨推說不知。他也並未氣餒,接著又說,據他所知,昭德皇后當年消失得不明不白,極有可能屍骨不存。如今的那座陵墓,也只是一座衣冠塚。造成這一切的罪魁,應當便是柳後和柳家之人。

“只要阿姐肯助我一臂之力,我願對天發誓,將來,不但要為阿姐和昭德皇后報仇,更要將阿姐奉為我至親至貴之人,保阿姐一生榮華!”

康王信誓旦旦。

裴蕭元出來後,依舊停在方才他立過的那一片樹蔭下。此時二郡主和李誨等人都在各自的帷帳中休息了下去,除去午後風過林子的聲音,耳邊靜悄悄的。

忽然,他的視線被天上正在盤旋的一只雕影所吸引。那雕兒飛得極高,倘不留意,看去便如空中的一只普通雀鳥。他仰面望了片刻,收目,招手喚來護衛,命守好崗哨,自己便轉身,往樹林方向走去。才走到十數丈外的一條被雜草覆蓋羊腸野道上,他便停了腳步,立了片刻,最後,慢慢轉頭,目光投向一叢雜木後的一個角落,壓低聲,輕叱:“出來了!你還躲什麽!”

隨他話音落下,果然,那角落後探出來一張笑眯眯的俊臉。

承平朝他走來,歎氣:“我就是怕雕兒會在你這裡泄我蹤跡,故意叫它離我遠些。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你怎麽來了?”裴蕭元問。

承平揚眉:“裴二,你不會以為北府裡就沒有我的兄弟吧?叫他們行個方便,又有何難?”

“我是問你,你偷偷摸摸跟來這裡,意欲何為?”

裴蕭元皺了皺眉,糾正他那一句或是明知故問的回答。

第111章

承平顯是絲毫也不在意友人這問話當中所隱含的不悅,不由分說,五指攥住了裴蕭元的臂,觀看了下左右,確定周圍無人,將他強行拽到自己方才隱身的地方,這才撒了手,低聲道:“我有事想找你問。前些天一直沒見著你,打聽了下,才知你和公主來此小住,我等不住,便自己過來尋你問。”

“聖人此次祭祖之事,是否另有意圖?”

承平絲毫也無停頓,徑直問道。

日光自樹梢蔭頂的縫隙間透漏而下,印在了承平的眼底,令他目光微閃。

裴蕭元和他對望了片刻,道:“十一月初日祭祖,不是皇家傳下來的規製嗎?年年如此。你曾在長安為質,幾年前又來過,對此應當知曉,何以如此發問?”

承平笑道:“前些天的那場朝會,你人是不在,但發生了什麽,你必然是知道的。諫議大夫蘇士明等人,先是彈劾韋居仁放縱親眷親佔良民田舍,又彈劾柳策業的孫兒為了爭道,曾當街打死過人,賠了幾個錢便了了事。這些都是經年舊事,原本早就沒人提了,如今苦主卻突然跑去衙門告狀,還叫諫官們知道,公然在朝堂上為苦主發聲——”

這便罷了,最叫人值得琢磨的,還是聖人的反應。

他讓柳策業負責清查這兩件事,並限他於下次朝會,亦即皇家祭祖之事過後複命。

不但如此,那些人還彈劾了山南道節度使梁州都督薛勉,說他來長安後,假托身體有疾,遲遲不走,必是另有所圖。皇帝當時的處置也叫人極其意外,當場派人隨太醫去往薛家診病。太醫到時,那薛勉因昨夜宴客通宵達旦,人爛醉如泥,家人如何喚也喚不醒,是被抬到殿中,拿冷水潑頭,這才醒了過來的。雖然他自己百般辯解,稱有氣痹之症,發病時,腰腳重痛不能行路,因長安氣候適合他養病,這才遲遲不願離去。但聖人怎信他辯白,依然大發雷霆,若不是顧念他祖上之功,加上另些人為他苦苦求情,當場便要奪職投獄。後雖怒氣稍平,留其爵職,但仍叫他受了三十下的庭杖,當眾打得皮開肉綻,叫人慘不忍睹,又限令他三天內出京。到了今日,他人自然已是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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