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辛密(一)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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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芯跳火,室內安靜。
臻璿抬了眼簾,夏頤卿神情鄭重,又是把丫鬟都打發了出去,恐怕何家的事情就跟之前猜測過的差不多,是見不了人的事。
夏頤卿的聲音不重,他從何家的發家說起。
何家在甬州南面的明安城,城外沿海,內裡水路發達,連著大江南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明安人都指著水運生活。
何家祖上是跑船運的,靠幾代累積了資本,到了何老太太的父親手上時,幾隻大貨船跑商,也有海船作海運生日,日子越發富足了。
這位何家老祖宗爺不簡單,生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二兒子與小女兒是庶出,余下的都是嫡妻所生。何老太太是次女,卻是比兒子們都受寵愛。
只因何老太太出生的那一年,是何家生意蒸蒸日上的年份,而隨著何老太太一日一日長大,何家的生意也翻了好幾翻,她被老祖宗爺視作福星。
何老太太上頭兩個哥哥,與她相差了快十年,因著父親寵愛幼妹,他們自然也跟著捧她在手心裡。
何家有了錢,何家這位老祖宗爺又是樂善好施、為人豁達之人,由於生意原因,結識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他在明安城裡也就越發吃得開了。
何老太太還不滿十歲的時候,大哥就娶了明安城裡錢莊老板的女兒,門當戶對。
若是何家老祖宗爺沒有遭遇變故,何家怕是會順風順水在明安城裡過下去。
明安城在四十多年前鬧過倭寇。
何家老祖宗爺把家眷沿著水路遷到了明安城外三天路程的別莊裡,他放心不下那些吃水深進不了內陸的海船,自己留在城中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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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可不是小事,也不知是哪個眼紅透了何家的底,何家大宅叫倭寇幾乎搬了個空,又瞧上那些海船,搶走了好幾艘。
何家老祖宗爺反抗不成,反倒是傷了身子,瘸了腿。
等朝廷把倭寇趕了出去,明安城裡一片狼藉,何家元氣大傷,虧得不少東西在亂起來之前就換了現銀搬去了別莊,倒也不是窮困潦倒。
何家老祖宗爺想靠著還剩下來的資本,再拚一拚,把家業賺回來,可一來身子大不如前,二來整個明安城都沒有了商業之城該有的活力,何家一年不如一年。
等老祖宗爺病故之後,三個女兒陸續遠嫁,四個兒子把家分了。
這些事在明安城都不是辛密,城中老人說起當年永明河畔的何家都能說出幾段故事來。
而何老太太出嫁四十余年,自然不會因為當年那些往事而氣得病倒在牀。
何家的辛密事是三月裡剛剛過世的何老太太的三哥。
那位何家三老太爺娶的是明安城城中的一個商人女兒,姓錢,家中做的是百貨生意,因著明安城獨特的水路條件,不僅南北貨物都有,還有不少西貝貨。
何錢氏嫁入何家之後三年無所出,她心急如焚,便又讓何三老太爺抬了庶妹做妾,姐妹兩人的肚子都沒有動靜。為了有個兒子,何三老太爺前後又是買了妾,又典了一個生養過的妾回來,還是沒有哪個懷了孕。
這下不用別人說,何三老太爺也知道問題在哪裡了。
再是不甘心,為了香火存繼,他只能選擇過繼一個兒子來。
他嫡親的另三個兄弟,子嗣運也不強,女兒好幾個,兒子每家就一個,何三老太爺沒法子,只能從何家老祖宗爺的幾個兄弟的子孫裡挑一個。
挑來挑去,最後挑中了一個。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將來都押在這個過繼來的兒子身上了,何三老太爺從小就寵著護著,有求必應,就怕兒子一個不高興就不認他這個老子了。
何錢氏更是事事都依著兒子,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出口。
等兒子成了年,又給挑了一個出了名好生養的人家的閨女,抬了進來。
事情到了這兒,倒也是不錯的,直到何三老太爺在去年傷了腰躺在了牀上。
何老太太知道了這個消息,自然是擔憂的,可惜年前她也在病中,等能下牀了也已經入了臘月,便擱下了探望的事情,想著出了正月天氣略轉暖了,再去也不遲。
三月裡何老太太的大哥捎了信來,說是何三老太爺怕是要不好了,何老太太大驚,雖說是傷了腰,但也就是要躺著養,怎麽突然之間就危及了xin命?
何老太太坐不住了,急匆匆趕去了明安城。
她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等她到的時候,棺槨已經蓋了蓋,她甚至沒有見到何三老太爺最後一面。
何老太太大受打擊,而最叫她想不到的事,她的大哥、二哥大鬧靈堂,他們懷疑何三老太爺的死因。
何老太太不明所以,拉著大嫂問了經過,卻聽到了一個她根本想不到的消息。
何三老太爺很可能是被何錢氏、兒子、兒媳婦活生生餓死的。
年節裡,原本該是做弟弟的去給哥哥們拜年,只是何三老太爺躺在牀上,何大老太爺與二老太爺便結伴來看他。那時候,何三老太爺屋裡隻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鬟伺候,整個人皮包了骨頭,見了兩位兄長老淚縱橫,隻說了一句“餓”。
何大老太爺驚訝不已,叫了侄子來問,卻得了一個“老父病中,大夫說不宜多吃”的答案,何二老太爺從隨身帶著的點心裡拿了些出來,何三老太爺狼吞虎咽。
若是還未分家,何大老太爺完全可以替弟弟做了主,只是何家分家了幾十年,他雖是長輩也插不上手,只能板著臉訓了侄子幾句。
兩位老太爺隔三差五過去看看,卻是經常以各種理由被擋了出來,他們覺得不妙,便寫信給了遠嫁的姐妹與遷離明安城的四老太爺,想要一塊得一個法子出來。
沒想到人還未聚齊,何三老太爺就過世了,還早早蓋上了棺槨,不叫人看其中。
何老太太聽了這話,氣得差點背過去,衝過去質問何錢氏,何錢氏抹著眼淚什麽都不肯承認,何老太太要與何錢氏動手,被她大嫂拖開了。
何家兄弟姐妹在氣頭上時,想過以一個“孝”字狀告那過繼來的兒子,等靜下來想了想,也只能做了罷。
即便是開棺驗屍證實了何三老太爺是被餓死的,又能如何?
何家要成了明安城裡的笑話了。
過繼來的兒子餓死了老子,而且還不是吃不起飯要賣兒賣女的窮苦人家,是當年明安首富的何家!即便是受了災分了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家人並不愁吃穿。
這種稀罕事,明安城裡幾十年難得一聞,怎麽能不成為茶余飯後的談資?
那繼子名聲臭了,何大老太爺與二老太爺一家還要在明安城裡過日子的,豈能不要些臉面?
只能忿忿,過繼來的兒子比不得親生的,養不親的白眼狼,反正如今那個家裡剩下的人裡頭,一個不替丈夫想法子的何錢氏,一個狼心狗肺的繼子,一個惡毒媳婦,都算不得他們的至親血脈,以後再不認這一門親戚!
啞巴吃黃連,何老太太的脾氣自然是受不了的,不能告官,無處喊冤,只能去和何錢氏大鬧了一場。
何錢氏軟弱脾氣,被何老太太罵得半句口還不得,淚眼汪汪。
棋逢對手才有的鬧騰,何錢氏這般模樣,何老太太也沒了再戰的心情,鳴鼓收兵,隻留了何錢氏一句:“你由著他餓死三哥,將來呢?你也不過是一樣的下場。”
何老太太從明安城裡回來,肚子裡還積著一團火無處發泄,只是這件事她發作不得,還要叫身邊的人閉緊了嘴,不許吐露一個字。
何家這種醜聞,叫她這個出嫁多年的人都跟著要叫人看笑話。
在這個家裡,何老太太一直覺得低了鄭老太太一頭,要是再叫人知道了何家的變故,與書香傳家人才輩出的鄭家一比,越發要抬不起頭來了。
何老太太氣惱這些,這才會一病不起。
臻璿聽夏頤卿說完何家的這些事,詫異驚訝已經不能夠表達她的心情。
這種事,聞所未聞,要叫她猜,猜上一年都不會想到這頭上去。
臻璿怎舌道:“也難怪二叔祖母咽不下這口氣。”
“傳回來的消息裡有一樣,在何家兄弟姐妹之中,二叔祖母與她三哥年紀相仿,感情極好。”夏頤卿添了一句。
臻璿心底歎氣,她不喜歡何老太太的做派是一回事,但就事論事,何老太太是大受了打擊的。
楊氏之前提及的事體裡頭,何老太太的身體是一方面,另一個重要的消息是馬上要到甬州來的何家表小姐。
她究竟是哪家的小姐?
臻璿開口詢問了夏頤卿。
夏頤卿聽了這個,微擰了眉頭:“是何家四老太爺的嫡出孫女。”
臻璿挑眉。
在他們的推斷裡,何老太太想以衝喜之名把這個表小姐配給夏蘇卿。
何老太太不喜夏蘇卿,怎麽會配一個嫡出的孫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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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