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9章

發佈時間: 2024-07-16 04: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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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禎看著屏幕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游戲畫面和ID時,完全驚呆了,不可思議地看向溫少卿。

溫少卿故意平靜地看他,「怎麽了?」

「沒……沒怎麼。」鐘禎立刻站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溫少卿也沒阻攔,由著他跑了出去。

鐘禎躲在洗手間裡給叢容打電話。

叢容把周程程送到小區門口,還沒回去,以爲鍾禎進不去家門才給她打電話,接起來便開口:「我出來送人,馬上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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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禎不理會她,嘰裡呱啦地開口:「表姐,表姐!你知道溫老師是誰嗎?!」

叢容莫名其妙,「是誰?」

鐘禎聲音裡都是興奮,「他就是那個杏林春暖!當初你在遊戲裡暗戀的那個人!」

叢容站在寒風裡咬牙切齒,「鐘禎!你敢再用’暗戀’這兩個字試試!」

鐘禎的聲音立刻低了下去,「我什麼都沒說……」

叢容當然知道溫少卿就是當年游戲裡的杏林春暖,她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鐘禎也只是以爲他們只在游戲裡有交集而已,可現在他是怎麽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溫少卿是那個人?」

鐘禎一下子就聽出不對了,更加驚悚,「你早就知道?!我剛才在他電腦上看到的,他登錄遊戲的時候我看到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叢容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沉,「鐘禎。」

鐘禎眼角一跳,「嗯?」

「如果你讓他知道當年我用你的賬號挑釁過他,你就死定了!」

鐘禎委屈,「阿姐,你是律師,怎麼能威脅人……」

「你自己搞定!」

鐘禎從廁所出來之後看溫少卿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帶了點不可思議,帶了點興奮,又帶了點心虛。溫少卿給他看論文的時候,他也有些心不在焉,每隔幾分鐘就盯著溫少卿看。

叢容站在寒風裡出了會兒神,半晌才嘆了口氣,繼續往家走。

鐘禎趁著溫少卿給他看論文的時候,去了對門。

一進門就被叢容叫住,拿出一本裝訂成册的文件甩到他面前,第一頁醒目的幾個大寫加粗的字–人體損傷程度鑑定標準。

鐘禎渾身一滯,「表姐,你幹嗎?」

叢容在沙發上坐下,笑著回答:「我們來做遊戲啊,這個遊戲的名字叫作’你說我做’。自己說,第幾頁第幾行,表格不算,那一行寫著什麼損傷我就把你打成什麼殘疾。」

鐘禎立刻抱住叢容的大腿求饒:「阿姐,我真的知道錯了。」

「快說!」

「阿姐……」

「我數三個數,你不說我就替你決定!」

鐘禎想也沒想,胡亂回答:「第40頁第7行!」

叢容把文件扔給他,「自己看吧!」

鐘禎戰戰兢兢地開始翻,一行行數過去,然後一臉興奮地指著那一行,「表姐!你看,那行只有兩個字,溺水!我一會兒去浴缸裡憋會兒氣就行了吧?」

叢容冷笑一聲,把文件翻回到上一頁,「那個不是第40頁,標注頁碼的時候沒算封面,算上封面,這個39頁才是真正的40頁,再看第7行寫著什麼?」

鐘禎一臉震驚和不服,「表姐,你竟然連 親表弟都坑!簡直是喪心病狂!」

叢容淡淡地看他一眼,「說不定這個比剛才那個溺水級別還低呢?」

鐘禎抱著僥幸心理,忐忑地看過去,只看了一眼便哀號起來,叢容冷聲開口:「念!」

鐘禎抽泣著念出來,聲音越來越小,「肛門括約肌全部或者部分撕裂,甚至直腸前壁亦被撕裂……」

叢容忽然溫柔地笑起來,「表弟啊,看來,我也得給你找個男朋友了。」

鐘禎一臉驚恐地抓緊自己的衣領反抗,「表姐!你不能逼直為彎啊!」

叢容瞪了他一眼,「你還知道被人逼迫不好啊?那你還非要給我找男朋友?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恨嫁?」

鐘禎沉默了一下,忽然斂了表情,一臉認真地看著叢容開口:「不是恨嫁,是根本就不會嫁。阿姐,你給人一種根本不需要男人的感覺,你不冷,卻讓人覺得冷情。在情事上很淡,除了……那個誰,從那之後再也沒見你關注過哪個男人。從小到大,你的事情都是你自己說了算,從來不依賴男人。上學的時候他們都告訴我,鐘禎,你姐姐是女神。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你真的是高高在上,任何男生都不會左右你 喜怒哀樂。你的高高在上不是姿態,而是心態,你對男人從來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感覺你根本就不會嫁人。」

叢容自然知道鐘禎口中的「那個誰」是誰,不過他說錯了,不是在那人之後沒關注過哪個男人,而是一直在關注那個男人。

有心者有所累,無心者無所謂。

她不是無心,她是心裡有人了,所以對別人無所謂。

叢容的忽然沉默讓鐘禎皺眉,他小心翼翼地問:「表姐,你現在知道溫老師就是那個杏林回暖了,那你……還喜歡他嗎?」

叢容目光閃爍了一下,「不知道。 」

鐘禎越發肯定了,「那就是喜歡,你每次不想回答的時候就說不知道,你明明就是喜歡。」

叢容嘆了口氣,「可能吧。」

鐘禎忽然想起了什麽,「那你知道我老闆說的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嗎?」

叢容搖頭,「不知道。」

姐弟倆全都沉默下來,半晌鐘禎握起拳頭,信誓旦旦地開口:「沒關係,表姐!只要我老闆還是單身,無論他喜歡誰,我都會幫你把他搶回來!」

「又來了…… 」叢容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你隨便吧,我困了先去睡了,你願意睡這兒就去客房,不願意睡就快點回家,我不管你了。」

鐘禎忽然叫住她:「表姐,表姐!跟你說件事!你知道為什麼今天秦醫生一直不怎麼說話嗎?」

「為什麼?」

「因為她好像暗戀我老闆,我們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之前還在醫院的論壇裡刷我老闆和她的CP!還取了個名字叫什麽’卿楚’!」

叢容興致缺缺,「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了!我老闆是我看好給你留著的!怎麽能跟別人跑了?!」

「謝謝你啊,你真是我的親弟弟。」

「我覺得你和我老闆也要刷個CP,我想想叫什麼名字啊……」

鐘禎抓耳撓腮了半天,終於冒出個詞,就叫’青蔥’怎麼樣?聽上去是不是純純的?」

「我覺得白蒜更好,你覺得呢?畢竟現在蒜比蔥貴。」

「表姐!」

「跟你說了一百多遍了,我跟你老師什麽都沒有的。」

叢容說完便站起來,一不小心踢到一個袋子,「這是什麼東西?」

鐘禎立刻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放到桌上,「一套洗化用品,香皂啊、沐浴露啊之類的,我老闆給我的。」

「他給你這個乾什麼?」

「因爲這個系列的名字很特別,所有的包裝上都寫著Nature和Science。他說有這個Nature Science系列在手,就不愁發SCI了!」

叢容還是第一次聽說Nature和Science是這麼發的,看來鐘禎的這個老師也不怎麼靠譜。

這個平安夜過得身心疲憊,叢容躺在床上却怎麽都睡不著,翻了個身却被枕頭下的東西硌了一下。她把手伸到枕頭下,把那個相框摸了出來。

夜深人靜,平靜下來的叢容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有多荒唐。她當時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竟然鬼使神差地把這個偷了出來。她是學法的,竟然知法犯法。

她把照片取出來,順手把相框扔進床頭的抽屜裡,拿著相片看了許久。

當時溫少卿拍完照之後,她本打算讓他傳給她的,可他當時沒提,事後她也不好意思要,大概就是這份遺憾吧,慫恿著她把它偷了回來。

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相片上的側影,那上面似乎帶著熟悉的溫度。他挑著她下巴時指尖的溫度,貼著她後腦時掌心的溫度,覆在她眼睛上時指腹的溫度,握著她手腕時手指的溫度……

那莫須有的溫度似乎從她指尖慢慢傳遞到她心裡,熨帖著她紛雜煩亂的心,她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自然是起不來,矇矓間聽到有人敲門,她翻了個身沒有理會。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9點半了,她急急忙忙地起床洗漱,完畢後出門。一打開門就看到門把手上挂著一個保溫盒,打開來裡面整齊地擺著四個小巧精緻的蘋果派。

叢容拿起來咬了一口,還熱著,剛才她聽到的敲門聲大概就是溫少卿敲的吧?

叢容三兩口吃完,又回到家裡把保溫盒洗乾淨,原樣挂到了對面的門上。她看著那個保溫盒就想起那個櫻花玻璃杯,總覺得白白拿了他的東西不好,又偷了那張照片,總要回送點什麽才安心。她想了一路直到坐在了辦公室裡也沒想出來送什麽合適。她自認察言觀色、識人斷物的本事還是有的,可溫少卿這個人簡直是無懈可擊,完全看不出他的喜好,實在是太可怕了。

31

她在自己辦公室裡翻了個遍也沒發現適合男人用的東西,又去譚司澤和上官易的辦公室裡翻,她知道有些客戶會送一些精緻的小禮物,只能寄希望於此了。

譚司澤穩如泰山地坐著看她到處亂翻,「怎麽著,叢律師,抄家啊?有搜查證嗎?拿出來看看。」

叢容一邊翻一邊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懷疑你這裡藏有引爆裝置,會危害他人或公共安全,情况緊急,不需要搜查證。」

「引爆裝置?危害公共安全?」譚司澤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上官易,「你是在說他嗎?我覺得他馬上就要炸了!」

上官易近來被女法官虐得體無完膚,完全無視他的調侃,繼續叢容闖進來前的話題,「一個月。」

譚司澤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想都不要想。」

叢容好奇,「他怎麽了?」

譚司澤解釋:「他說想休假一個月,被我駁回了。」

「婚假?」叢容笑著拍拍上官易的肩膀,「恭喜恭喜啊!」

上官易瞪了她一眼,剛想說什麽又一臉討好地拉她坐下,「叢容啊,你把熊猫京京收了吧?」

叢容一頭霧水,「熊貓京京是誰?」

譚司澤好 ,「就是上官哥哥的妹妹啊!那個公主病。」

叢容恍然大悟,「哦,熊京京?她怎麽了?」

上官易苦著臉不回答,譚司澤輕咳一聲開始八卦:「也不知道她怎麽知道了女法官的事,竟然不怕死地以正室的身份上門談判。」

叢容滿臉興致地問:「結果呢?」

譚司澤壞壞地笑著看了上官易一眼,「結果?女法官怎麽容許一個小丫頭片子騎到她頭上來,自然是鐵面威嚴地手撕了熊京京,然後駁回上官律師一切訴訟請求,幷剝奪政治權利三個月。」

叢容同情地看了上官易一眼,「好可憐啊……」

「你倆够了啊!」上官易站起來就走。

叢容跟在他身後,「我去你辦公室看看啊。」

上官易的辦公室叢容沒去成,剛走了兩步就被助理請了回去,說是約的客戶到了。

叢容忙了一天再抬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收拾東西下班直奔周程程家。

周程程正在做面膜,頂著一張深綠色的面孔來開門。叢容大概早就習慣了,沒有任何驚嚇的表情,打了個招呼便進了門。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可叢容從一開始就極敷衍,周程程說三句她會回個半句,還多是單音節,眼神一直在各個角落掃蕩。

周程程起身去洗面膜的時候,叢容便在她家各屋亂竄。

周程程洗完臉回來滿是詫异地問:「你有東西丟我家了?」

叢容轉了一圈一無所獲,有些嫌弃地開口:「怎麽說周家也是個收藏世家,怎麽你這裡半點新奇的東西都沒有?」

周程程不服氣,衝進臥室,指著那張牀,「怎麼沒有?!就這張牀!以前貴妃住過的!還有這個首飾盒!拿出去拍賣起碼……」

她還沒說完就被叢容皺著眉小聲嘀咕著打斷了:「你這些東西好是好,不過男人也用不了啊……」

週程程眼睛一亮,揪著叢容不撒手,「男人?什麼男人?容兒,你有男人了?」

叢容眼神更加飄忽,「沒有……一個朋友,收了人家的禮物,想要回禮。」

周程程一聽便泄了氣,蔫蔫地開口:「如果不著急的話,等我下次回家去我爸和幾個哥哥那裡搜刮一下,看看有沒有適合男人的。」

叢容這才笑起來,「小物件就好,你們家的東西太貴了我可消費不起。」

周家的園子叢容是見識過的,當年她和周程程在國外相識,一直覺得她性格單純活潑,平時花錢也大手大脚的,只以爲是家裡條件不錯。可那年回國的時候,周程程邀請她去她家裡玩,見到那些藏品,她才開始認真審視身邊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

週程程白她一眼,「不要你的錢!送你!都是些死物,不知道他們往家裡扒拉那麽多幹什麽!」

叢容抽了抽嘴角,周家的長輩們聽了這話會被氣吐血吧?

周程程又一臉興致盎然地跟她八卦了一下最近的奇葩案件之後才放她回家,她才回到家就接到叢母的電話。

叢容才聽了幾個字便哀號起來:「相親?!媽啊,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可以。」叢母溫柔而堅定地拒絕她,「相親怎麽了?我和你爸還不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不也過了一輩子。」

叢容有氣無力地反駁:「叢教授,時代不一樣了啊……您整天和青春洋溢的大學生們打交道,怎麼思想就沒跟上時代呢? 」

叢母笑起來,「現在相親也是一種潮流啊,去看看吧,不合適就算了,就當交了個朋友。」

叢母耍得一手爐火純青的溫柔刀,叢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她大聲說話,可照樣把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索性不再掙扎,「那就去吧,時間地點您發給我吧。」

第二天下午茶的時間,叢容面無表情地坐在一家甜品店裡看著對面的男人侃侃而談,這個男人五官平平,氣質平平,條件也平平。叢容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思緒慢慢飄遠,想起周程程跟她說過的一句話:看到相親對象就知道自己在介紹人眼裡是什麽貨色了。

本來來之前她還勸自己,對方大概也是被逼著來的,既然都是身不由己就不要互相爲難了,坐在一起喝喝茶、吃吃甜品,走完基本流程,電話也不用交換,出了這家店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行了。

可實際情况和她預想的相差甚大,這個男人明顯沒有被逼迫的樣子,反而一臉的興致盎然。

她雖然沒有想通過這次相親找個男朋友的打算,可在這麽一個人身上浪費時間她還是有些鬱悶,她打算回去勸一勸叢母,早日把這個介紹人拉黑。

對面的男人大概覺得自己說沒意思,便停下來和叢容互動,「叢小姐是做律師的啊?律師不是一向能言善辯的,怎麽叢律師都不說話啊?」

叢律師抿了抿唇,「聽我說話是要收費的。」

「哈哈哈哈,」那個男人乾笑兩聲,「叢律師算得真清楚,那如果以後我們離婚了,我是不是連條褲子都分不到?」

叢容扯了扯嘴角,「怎麼可能,那是你的個人財產。再說了,我幷沒有和你結婚的打算。」

那個男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開始聊結婚的話題:「其實我個人覺得婚前財產公證很有必要,我先說一下我的情況。我有一套房,雖然還在貸款,可十年之內肯定可以還清,我還有輛車,車是全款,喏,就是那邊那輛黑色的。你看我車子旁邊那輛白色的車是不是很漂亮啊,我一直都很喜歡,但買車的時候資金不够就放弃了。等以後我們結婚了,可以AA買一輛 一三五我用,二四六你用,周天就不要出門了。對了,叢小姐是律師,律師可是高收入人群,你看樣子年紀也不小了,應該也有些家底吧?」

叢容聽到那句年紀也不小了便在心裡猛翻白眼,一條條彈幕在心裡刷過,臉上却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有兩套房,一套在家裡,一套在本市,沒貸款。還有,你說的那輛很漂亮的車是我的,全款,還需要說年薪和存款嗎?對了,我也覺得婚前財産公證很有必要,不然我怕你拉低了我的生活質量。」

她話說得不客氣,聽得對方一愣。很快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笑聲,那聲音讓叢容覺得有些熟悉,她剛想再聽聽確認一下,可身後却安靜了下來,桌與桌之間都有綠色盆栽遮擋,她也不好堂而皇之地直接走過去看,只好作罷,只當免費讓人聽了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