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的官員們心頭一顫，不斷隱晦的交換着視線。
柔妃本人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可是她的存在感卻絲毫的不弱。
尤其是每年祭祀的時候，皇上都要在天望山的祭壇上站立許久，目光望着的始終都是天聖山的方向。
尤其是這兩年燕王入朝，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裏揣測着，柔妃是不是想憑藉這個兒子再次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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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在皇上對於燕王的態度並不親近，這才讓他們放下心來，可這會兒看到眼含盛怒的帝王，他們的心裏又再次沒底起來。
很快，一衆刺客被押解到了大殿之中，看到這羣刺客的模樣，官員們頓時受驚一般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人甚至撇開眼睛不敢去看。
刺客們被繩索捆得結結實實，身上滿是血跡，被禁軍放在地上，連跪都跪不住，彷彿渾身的骨頭都被折騰的散架了，明顯是被用過酷刑的。
一些言官眉心緊皺，覺得皇上此舉有些太過酷烈了，還未等發言，便聽皇帝出聲詢問：
“這些刺客朕已經讓人審問過，結果卻什麼都問不出來，不知道諸位愛卿可有什麼好的方法再行審問？”
皇帝目光冷冷的在大殿之中撇了一圈，尤其是在看向太子和三皇子的時候，眼神之中的審視幾乎要壓制不住。
太子看着那羣刺客，心頭一陣狂跳，下意識的轉頭，求助一般地看向魏國公。
這些刺客可都是魏家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本以爲將他們派遣出去，刺殺楚君晏和顧清黎萬無一失，卻不想他們竟然落在了柔妃的手上。
魏國公心中暗道太子沉不住氣，表現的如此慌亂，不就等於直接告訴皇上這些刺客和他有關係嗎？
“皇上，這羣刺客既然膽敢到天聖山上刺殺柔妃娘娘，自然是罪無可恕。”
皇帝目光一動：“那按照魏國公的意思，既是罪無可恕，那麼就應該凌遲處死了？”
凌遲處死？
魏國公連忙起身，這樣的刑罰實在太過殘酷，傳揚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覺得他性情殘暴，如此一來，不利於太子收集民心。
卻不想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楚君晏徑直站起身來，語氣感激的開口：“父皇，魏國公說得有理，兒臣贊同魏國公的意見，請求父皇將這羣刺客凌遲處死。”
皇帝點了點頭，目光沉沉地看向了大殿之中的其他官員：“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其他官員們遲疑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秦太傅率先表明了態度。
“回稟皇上，臣也贊同魏國公的處置辦法，這些刺客公然刺殺柔妃娘娘，實在是罪大惡極，即便是凌遲處死，也在情理之中。”
這可是壓制魏國公的大好時機，自然不能放過。
“臣等複議。”
秦太傅一開口，三皇子這邊的官員紛紛表明了態度。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諸位愛卿都覺得這樣辦最好，那麼就把這些刺客帶下去，直接凌遲處死。”
魏國公心中發緊：“皇上，即便是要對這些刺客處以凌遲之刑，也應該等到秋後……”
皇上這分明是來了一招借力打力，利用他來光明正大的活剮了那些刺客！
“一般情況的確是應該等待秋後，不過眼下大雪漫天，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的變故，將這些人留在行宮之中，難以讓人心安，自然要就地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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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整個大殿一片寂靜，唯有禁軍聽命的進入大殿，直接將那些已經沒有人樣的刺客拖了下去。
很快，哀嚎聲在寂靜的夜色中不斷響起，隨着冷風灌入，還帶來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三皇子隱晦地揚了揚脣角，故意地端起酒杯，對着太子的方向敬了敬。
“這些刺客竟然刺殺柔妃，實在是膽大包天，太子，臣弟敬您一杯。”
太子目光一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不過端起酒杯的時候，手指卻依舊哆嗦的厲害。
三皇子明知故問：“太子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太冷了，連酒杯都端不穩了？”
周圍的官員紛紛望過來，一時間心思各異。
太子僵硬地扯了扯脣角：“三弟說的是，的確是有些冷。”
外面，顧清黎裹着披風，一路朝着大殿這邊而來，還未靠近殿前的廣場，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正遲疑着該不該繼續前進，突然一聲慘叫刺破天空，緊接着一道人影直直地朝着她撞了過來。
“啊！”
雁霜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顧清黎：“王妃小心！”
大殿之中的衆人聽到叫喊之聲，頓時被驚得心頭一動。
皇帝不悅的開口：“怎麼回事？”
“回稟皇上，一名宮女路過殿前，被處置刺客的場面嚇住了，燕王妃恰好路過，被那名宮女撞到了。”
楚君晏和雲靖剎那之間站起身來。
“父皇，阿黎的膽子小，兒臣前去看看她。”
“皇上，臣也去看看。”
皇帝擡起眼眸：“既如此，那諸位愛卿就隨着朕一同去看看吧。”
“……是。”
官員們沉聲應下，而後紛紛起身，跟在了帝王的身後。
顧清黎被宮女撞到，雁霜慌忙上前來攙扶，手中的燈籠沒有拿穩，直接掉落在地上燃燒了起來。
那名宮女跌坐在地上，像是被嚇得丟了魂兒，手臂不斷的揮舞着，口中接連求饒。
“饒命……殿下饒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反抗了……”
楚君晏一路穿過了殿前的廣場，來到了大殿之外，見顧清黎無措的站在原地，連忙上前，一把將她拉在懷中，按着她的後腦勺，讓她將臉埋在自己的胸前。
“阿黎別怕，我來了，沒事的。”
顧清黎眨了下眼睛，掙扎着要退出來：“我沒事。”
別蹭了，再蹭，臉上的胭脂就花了。
她好不容易調配出來的新鮮脆綠色呢！
雲靖也趕了過來，見到顧清黎安然無恙，桃花眼裏的寒意這才消散了些許，垂眸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宮女。
“你是哪個宮裏的，怎麼在半路之上驚嚇燕王妃？”
宮女顫顫巍巍的哆嗦成一團，看那模樣，恨不得用大雪將自己徹底埋起來。
“奴婢……奴婢知錯……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顧清黎把自己的腦袋從楚君晏懷中拔出來，仔細打量着那名宮女，突然，目光落在她捂着腦袋的手臂上，眉心一皺。
“你……你受傷了？”
就在這時，一聲厲喝驟然傳來。
“大膽踐婢，驚擾了四弟妹，屬實該死，來人，還不快把她拖下去處置了。”
顧清黎擡眸，便看到了太子慌忙走過來的模樣。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