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這幅畫的基礎上塗抹顏料,再畫一幅畫。”
顧蓮恍然大悟,近乎絕望,“我懂了。如果是畫中畫,那我們根本沒有能力把它找出來。我看過一部紀錄片,我知道只有X光能照透顏料塗層,對不對?”
柳憫君慢慢點頭,沉默無言。
眾人的目光掃過堆滿客廳的幾十幅油畫,臉色都很難看。樓上還有一個巨大的畫室,堆積著幾百幅油畫,數量更多。
怎麽辦?
大家看向引路人,眼裡放射出求助的光芒。
小男孩哼哼一聲,不屑地說道:“一群笨蛋~把畫堆在外面全燒掉就好了~”
引路人微微彎唇。
“不行!不能燒掉那幅畫!”柳憫君下意識地反對。
顧蓮回頭瞪她,眼神凶狠,手飛快掐上她的脖子,威脅道:“你也想學花蕊,用幾百條人命換你兒子的命?你要是敢點頭,我保證我第一個燒的不是畫,是你!反正這裡與世隔絕,我殺人放火也沒人能管!”
柳憫君脖子都快斷了,哪裡敢點頭,只能用眼神祈求顧蓮放過自己。
秦康順讚賞地看了顧蓮一眼,沒吭聲。這個姑娘腦子清醒,心地善良,卻又很有原則和棱角,是個當警察的好料子。
“把所有油畫,包括疑似油畫的東西都找出來燒掉。”引路人淡淡下令。
鮑家三兄弟立刻跑上樓,陸陸續續搬出許多畫或者類似畫的東西,堆積在客廳。
引路人拉開門,走到外面的庭院,小男孩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奇怪的是,那些濃霧竟在兩人靠近的時候漸漸散去,依稀展露出幽深叢林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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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卻不敢跨出別墅,只能把畫一幅一幅扔出去。
不多時,巨大的篝火照亮庭院,驅走陰風,帶來暖意。小男孩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燃燒的木棍,將它當做一柄劍,捅刺著半空中黑沉沉的濃霧。只可惜他太矮,縱使踮起腳尖也未能如願。
引路人神情溫柔地看著他,眼眸似乎含笑,又似乎深不見底。
不知看了多久,他走過去,將小男孩抱起,送上自己肩頭。
小男孩叉開小短腿,坐在他脖子上,臉上綻放驚喜的笑容,小胖手舉得高高的,飛快用燃燒的木棍去捅,去刺,去襲擊那些黑霧。
嘶嘶嘶……燃燒的木棍頂端被濃霧吞噬,發出水火不容的聲音。
小男孩縮回手,木棍已經熄滅。他非但不覺得失望,笑容反而更加驚奇雀躍。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玩的遊戲。
於是他垂下手,把木棍遞給引路人,歡喜地嚷嚷著再來一次。引路人將木棍放入火焰,重新點燃。
捅刺濃霧的遊戲又開始了。小男孩咯咯地笑著,無憂無慮。引路人抬頭看他,表情越來越溫柔,目光越來越沉溺。
這一刻對別人來說是凶險,對他們來說卻是溫馨。
那濃霧在兩人的挑釁下宛如一潭死水,又彷彿一只困獸,縱然卷起一個個湍急的漩渦,卻不敢興風作浪。它必然是某種活物,可以觀察,可以思考,可以做出判斷。它或許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將所有人獵殺。
這個念頭湧現的時候,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一片陰冷的霧影籠罩在他們心頭。
他們把門關緊,站在窗戶邊看著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的兄弟倆,等待奇跡的發生。
電影裡不是經常出現這樣的情節嗎?惡鬼附身的物品被大火燒毀,於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救贖。璀璨的陽光會射穿濃霧,打破黑暗,照耀進來。
然而,當篝火完全燃盡的時候,他們什麽都沒等來。黑如墨汁的濃霧依舊籠罩著這座山莊。看不見天空、森林和出路。
希望破碎,所有人的力氣都在此刻被抽得精光。
吳芝繁捂住嘴,第一個哭起來。
“我想回家。”她哽咽道。
於澤擁住她,輕輕拍打她顫抖的脊背。
誰不想回家?誰不想?
柳憫君狠狠揪扯著自己的頭髮,發出悔恨的尖叫:“都怪我!都怪我!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不該聽阿朗的話!”
顧蓮高高仰起頭,拚命眨眼,這樣才能阻止淚水的滑落。
秦康順搖搖頭,遺憾長歎。
“你們逃不出去的,別白費力氣,哈哈哈……”花蕊低低地笑,眼裡滿是暢意。
引路人把坐在自己肩頭的小男孩舉起,抱在懷裡,不緊不慢地走回別墅。
濃霧追逐著他們,在他們背後翻滾,卻又完全不敢靠近。陰風在他們頭頂呼嘯,帶來一股寒潮。
顧蓮打開門,把兩人迎進來,然後飛快關門。只是短暫的幾秒,寒潮彷彿跟隨進來,客廳中溫度驟降,每個人的皮膚都悄然爬上雞皮疙瘩,汗毛也根根豎起。
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如芒在背。
吳芝繁死死抓住於澤的胳膊,聲音弱不可聞,“我,我感覺有人在看我!”
顧蓮給她一個眼神,無聲道:我也是。
鮑家三兄弟四下環顧,表情凶悍而又戒備。他們也有同樣的感受。任務者的直覺往往是很準的,那窺視的目光到底在哪裡?
屋內死一般寂靜。
溫度越來越低。
恐懼感逐漸加深,在眾人的心頭凝成黑霧。
當黑霧即將漫上他們充血的眼瞳,化為實質的一瞬間,“哇嗚”一聲咆哮忽然爆發在眾人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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