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這兩年,你在宮中過得如何?”
語氣有些意味不明,令純妃心中倏地一跳,不免惴惴起來,輕聲道:“承蒙皇上愛護,臣妾過得很好。”
“既然過得好,”景明帝驀地睜開了眼,目光如箭地看向她,道:“那你袖中藏著什麽?”
純妃被嚇了一跳,手一抖,那盅碗就掉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精心熬製的一盅參湯也灑了,沒等她反應過來,容妃就揪住她的衣袖,往袖袋裡一掏,摸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來,只有手指那麽長,跟竹棍兒似的。
純妃臉色煞白,驚惶萬分,險些跌坐下去,容妃沒看她,只好奇問道:“皇上,這是什麽?”
景明帝看了一眼,隨口道:“一個小玩意罷了,你若喜歡,就拿去玩吧。”
容妃笑眯眯地道:“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話分兩頭,卻說寧王世子死了,消息轉眼就傳遍了整個行宮,長公主去探望寧王的時候,他像是一夜未睡,滿面憔悴,胡子拉碴,一雙眼睛通紅,顯是仍在悲痛之中。
寧王妃在旁邊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看都要昏死過去了,見了長公主來,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哭訴道:“姑母,我命苦啊!”
長公主亦是失去過孩子的人,見她如此哀痛,不禁也紅了眼眶,扶著她,安慰了幾句,又道:“王妃節哀,為今之計,還是要先找到凶手,為汶兒報仇。”
聽罷這話,寧王妃愣了一會神,又瞅了寧王一眼,掩面痛哭起來,旁邊的寧王忽然冷不丁道:“我知道凶手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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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的神情陰鬱,尤其是被那通紅的雙眼襯著,讓人看了心中有些發怵,他語氣陰沉沉道:“昨日汶兒在路上被人暗算偷襲了,我派人去查了查,姑母可知道幕後主使之人是誰嗎?”
見他這番神情,長公主心中陡然升起幾分不好的預感來,驚疑不定,問道:“是誰?”
寧王看著她,一字一字道:“是太子。”
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旁邊還有不少官員,都聽到了這話,一時間面面相覷,皆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長公主當即霍然起身,道:“絕不可能!”
寧王亦跟著起身,道:“姑母不信?”
長公主擰著眉看他,勉強放緩了語氣,分辯道:“我知道你痛失愛子,心中難過,可有些事不能張口就來,小五他身為太子,又是長輩,為何要和汶兒過不去?還派人暗算他,你自己聽聽這話,合乎情理嗎?”
“我知道姑母與太子向來情誼深厚,”寧王的話中意有所指,聲音冷冷地道:“姑母不肯相信,也是正常的,畢竟他是太子殿下,身份非同一般,而我兒只不過是丟掉一條xin命罷了。”
聽了這話,長公主氣得雙目微睜,既驚且怒道:“蕭晁!你三十好幾的人了,不是三歲小兒,說話做事要講究一個證據,豈能空口白牙,在這裡胡攪蠻纏?”
寧王也跟著提高了聲音:“姑母放心,是不是胡攪蠻纏,我自會向皇上稟明,討個公道!”
他神情激動地道:“我已派人將那些賊人都抓起來了,人證俱在,就是他蕭晏害了我孩兒xin命,休想逍遙法外!”
周圍人的喁喁私語也都停了下來,只不錯眼地看著這對姑侄對峙,一時間誰也沒敢先開口,空氣近乎凝固住了,安靜無聲,靜若死寂。
過了一會兒,長公主大步從門裡踏出來,她沒有再和寧王爭辯,可心中的怒意卻是愈熾,火冒三丈,只覺得對方簡直是不可理喻!
蕭晏是她看著長大的,那孩子的脾氣有時候不怎麽樣,卻絕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更不會無端端要人xin命,退一萬步說,哪怕他是真的做了什麽,那肯定也是對方有錯在先。
除非寧王把事實一樁樁擺在長公主面前,否則她絕不會相信是蕭晏害了蕭汶,再說了,證據也還能偽造呢!非得經刑部大理寺一審再審才行!
長公主向來護短得緊,雖然兩個都是侄子,可到底親疏有別,她偏心蕭晏,豈肯聽寧王在那裡大放厥詞,平白無故地汙蔑蕭晏?他死了兒子又怎樣?死了兒子就有理了麽?
更何況,她一貫是幫親不幫理的。
於是長公主當著那許多官員的面,把寧王大罵了一通,憤然拂袖而去,等下了台階,忽然見那廊下不知何時站了一行人,各個手持金槍,看著像是龍虎衛,可龍虎衛由五軍都督府所管轄,每逢大禮,皆從駕儀衛,怎麽會在此處?
長公主的步伐一頓,當即有些驚疑不定,她敏銳地嗅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這感覺並不陌生,一如二十多年前宮中的那幾次變故。
長公主心中的疑惑愈多,她方才一時激動,現在想想,寧王的態度是有些奇怪的,他似乎認定了就是蕭晏害了蕭汶,哪怕長公主說要先讓刑部調查,看其中是否有隱情,他也不肯答應,只口口聲聲說要請皇上裁奪,讓蕭晏付出代價。
寧王一門心思要咬死了蕭晏,這才惹怒了長公主,然而寧王平日裡並不是這樣的xin格,他總是表現得很謙和寬容,溫良恭順,和剛才簡直是天壤之別。
長公主看著那一隊龍虎衛,心中隱有預感,快步回了暖翠苑,才一進去,便問下人道:“枝枝呢?”
“郡主在花廳。”
長公主迅速地穿過長廊,到了花廳,黎枝枝正在和蕭晏說話,見了她來,立即站起身:“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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