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出了什麼牽扯到人身健康的事,他不可能把責任全部推掉,到時候,自己這出租車也就別想再開了。
一家老小,還指着他開車賺錢養活呢!
即便再不服氣,他也不敢拿全家人的收入來源開玩笑。
哆嗦着手,指了周琴琴好幾次,氣的脖子都紅了,最後,他還是服了軟。
恨恨地猛拍了一下方向盤,咬牙切齒地嘀咕着,“媽的,今天算我倒黴!”
說完,腳底一踩,車子猛地衝了出去。
周琴琴和暮湘一時不防,後背狠狠地砸到了座椅靠背上。
袖子一擼,周琴琴又想上前跟他理論。
暮湘忙按住她的胳膊,眼巴巴地衝她搖頭。
她投過來的眼神着實楚楚可憐,周琴琴也知道,今天她們不能誤了時間,牙齒咬了又咬,終是不甘心地往後一仰,坐了回去。
這一路上,再沒人說話了,車廂內,氣氛壓抑地讓人難受。
趕上下班的時間,高峯期,交通十分擁堵,到帝都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車子停下,司機也不說話,只是伸手朝計價器指了指,然後衝坐在他正後方的暮湘攤開了手。
暮湘也不囉嗦,掏出2張百元紙幣,就遞到了他手上。
司機不耐煩地接過去,扭頭去翻自己的錢包,要給她找錢,暮湘忙擡手製止,說道,“司機師傅,剛纔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朋友她脾氣急,你別往心裏去!這錢不用找了,多出來的,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吧!”
話說完,她便立刻拉開了車門。
周琴琴早在車子還沒停穩,就直接先一步下了車。
暮湘從車上下來後,在另外一側沒看到她,擡眼四下找了找,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繞到車尾去了,如今,正低着頭,認真地盯着出租車的車牌號碼。
疑惑地走過去,她擡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好了好了,咱們快走吧!”
“等等,我先把車牌號碼記清楚!”
“得饒人處且饒人,司機師傅開出租,也不容易,你就別再投訴他了!”暮湘柔聲勸道。
幾秒之後,周琴琴才拔腳,和她一起往醫院的入口處走,邊走邊擠眉弄眼地衝她解釋道,“誰說我記車牌號是爲了投訴的?!”
“不是投訴,那還能是爲什麼?!”
“我是刻意記下這個車牌,回頭我們如果被扣留,或者發生了其他事情,我可以找機會把這個車牌號碼傳遞出去,給警方和你家厲老闆留點線索嘛!”
暮湘一聽,神情一頓,隨即綻開一抹笑,“所以,剛剛在車上,你是故意跟司機鬧得不愉快的?!”
“聰明!”周琴琴得意地一笑,“他們幹出租的,每天不知道要載多少乘客,我不搞出點動靜來,他怎麼能牢牢記住我們?!”
說完,她又趕忙補充一句,“當然了,咱倆容貌傾城、氣質出衆,他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拉到像我們這麼好看的女人,我相信,他肯定過目就難以忘懷的!但,以防萬一嘛!”
暮湘面帶微笑地搖了搖頭,“你呀!這種時候了,還不忘自戀!”
“纔不是自戀!我這是自信好不好?!還有呀,我都這麼自信,你就更應該自信一點呀!頂着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天天卻過得唯唯諾諾的,也不知道你這性格到底怎麼會這麼軟?!我要是你,我天天出去招搖撞騙,非要哄得一羣小帥哥,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點頭哈腰,鞍前馬後!”
“你說的那些,我沒興趣!”暮湘淡淡地說,“我只希望找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平安喜樂地過完一生!就像詩文裏寫的那樣——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行吧,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周琴琴擺擺手,“隨你吧!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我就祝福你,儘快得償所願吧!”
“謝謝,你也是!”
說話的工夫,二人已經走進了醫院。
撲面聞到空氣中濃烈的消毒水氣味,暮湘的不適感又涌現出來。
腦中猛地一陣暈眩,連帶着,還有一種想要作嘔的衝動,她強撐着,扶住了周琴琴的胳膊。
“你怎麼樣?!還是聞不得醫院的氣味嗎?!”周琴琴攙着她,緊張地問。
“沒事,適應一會兒就好了!”暮湘捂住口鼻,“走吧,我記得VIP病房在五樓!”
“確定可以嗎?!”
小廈言情小說
暮湘沒有回答,只是堅定地朝前邁出了步子。
周琴琴也不再多言,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與她一起往前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透過走廊的窗戶,暮湘擡頭,看到天邊高懸着一輪圓月,明亮又聖潔。
心情莫名地悲涼起來,這樣好的月色,如果能和小沐、厲寒一起欣賞,那該有多好?!
與愛人相依相偎,一家人齊齊整整,共享幸福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擁有呢?!
————————————
帝都醫院五層VIP病房區域。
霍澤之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雙手插在褲兜裏,正長身玉立地看向窗外。
很巧,他也在注視着那輪掛在天上,散發盛輝的月亮。
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只留給世間一抹孤獨的背影,讓人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暮湘一上到五樓,擡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他。
她的腳步下意識地一停,周琴琴隨即看了她一眼,又沿着她警惕的目光,也看到了站在走廊那頭的男人。
“是霍澤之?!”她小聲問道。
“嗯!”暮湘點了點頭。
周琴琴再次轉眼,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輕輕發出一聲感嘆,“哎,真是可惜!看這挺拔的身形,再想想他的臉,如果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那也太浪費老天爺賞賜的這張皮囊了!”
暮湘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我比誰都希望,是我錯了!以前,他是那麼溫柔、那麼和善的一個人,怎麼就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眼神裏的哀傷和失望,掩都掩不住,垂下頭,她小聲呢喃道,“也許,始作俑者就是我,也許,我從出生就是個錯誤!是我,害了他,也害了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