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好好聊一聊
衛琬回頭打量了一下，亦是灰塵蛛網遍布。不過也不是不能將就一晚，她的要求又不高，只要能擋住外面的風雨就行。
衛琬見房間的窗戶開著，大雨頃刻澆濕了窗欞，風灌進來，把燭火吹得閃爍不定。
衛琬連忙移身到窗邊去關窗，然而，當她撚著窗扇，不經意間抬頭朝外看了一眼，整個人就是一頓。
盡管視線很模糊，但房裡透出一絲光，竟叫她看見了一抹黑影不疾不徐地從外面走進院落裡來。
這宅子裡什麽都不剩，總不是來盜竊的；那便是衝她來的，如此從容沉緩地在雨裡行走，也不像是來取她性命的，況且無人知道她來了此地，平日裡更沒有樹立欲殺她而後快的危險死敵。
衛琬一邊從房門裡踱出來，一邊在心裡排除，等排除篩選過後，衛琬就有點頭皮發麻，連眼皮都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對方可能不是來殺她的，但卻可能真的是……來者不善。
衛琬不動聲色地站在屋簷下，靜靜地看著那人影越走越近，輪廓漸漸清晰地呈現在雨夜裡。
直到最後，衛琬看見他在離自己一兩丈的院落裡停了停腳，他手裡擎著一把傘，傘下緩緩抬起頭來。
昏黃的燈火，熹微地映照著他的臉。
衛琬呼吸猛地一窒，心跳毫無防備地跟著漏了兩拍。
就她眼前的這種人……別說他來者不善，就算他真是來取你性命，也可能是閑庭信步的。
衛琬眼睜睜地看著他抬步朝自己走來，雨水淌濕了他的曳撒衣角，傘下的身影非常清冷挺拔。
衛琬本想換上那副滴水不漏的笑容，可是隨著他一步步走近，她竟什麽表情都做不出來。
知道不能小瞧他，千萬不能小瞧他，衛琬能想到這個地方，他也肯定能想得到！
可是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衛琬往後退了退，殷霆便清清閑閑地踩著屋簷外的三五步台階走上來，站在她面前，然後跟進自己家院似的，隨手收了傘，抖了抖上面的雨水。
他朝衛琬走一步，衛琬便往後退一步。他再朝衛琬走，衛琬再往後退。
衛琬硬是擠出一抹僵僵的笑，邊退邊與他聊天道：“殷都督怎麽到這裡來了？”
殷霆亦是邊往前進邊閑聊道：“在宮門久久等不到你人，所以過來看看。”
衛琬笑眯著眼，很有些諂妹的味道，道：“說不定我早早就回家了呢，又或者，說不定我就在太醫院宿夜了呢？”
殷霆道：“不是在這裡找到你了麽，你的那些說不定不都是廢話。”
廊外的風雨飄搖，無人打理的樹枝荒草在雨中不知是歡快還是求救似的來回晃動。
眼看著門前的這一條走廊就快到了頭，衛琬若再往後退，就要退到大雨裡了。
殷霆還很好心地問她：“要我借傘給你嗎？”
衛琬道：“不用，只要殷都督往後退一退即可。退一步海闊天空。”
殷霆深深地看著她，道：“你始亂終棄，還有臉跟我講海闊天空？你覺得我這麽大度的嗎？”
“……”衛琬辯駁道，“什麽始亂終棄，不過就是酒後亂性，做了點點出格之事。以前不也有過嗎，殷都督就當被阿貓阿狗咬了一下不行？”
“看來你還記得。”
衛琬無語，片刻抿唇否認道：“不記得了。我只是適當地還原揣測了一下。”
她沒去看他，只要不去看，就不會想……可是就在他出現在她眼前時，那晚的光景仍是如潮水般悉數湧現。
她與他說過的那些話，她對他做過的那些事，甚至於他將她抵在柱子上、與她耳鬢廝磨的一幕幕，只要他稍稍一靠近，就會反覆折磨著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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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琬從來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她和殷霆僵持在廊下。兩人衣角滴淌著水，像是時間在流淌。
最終，殷霆還是打破僵局，適當地往後退了退。
衛琬身子貼著牆，挪著步子一點點從他面前經過。殷霆側身，亦跟著換了方向，繼續她走一步，他便跟一步。
狂風卷進屋門裡，吹得那微弱的燭火忽明忽暗，衛琬想起來沒給燈台罩上燈罩，便準備摸進房間上燈罩。
可是她所有心神都放在和面前殷霆的相持上面，沒注意腳後跟的門檻，剛一退進屋，腳就被絆了一下。
殷霆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道：“極少時候，見你這般慌亂無措。”
衛琬穩了穩心神，轉身就利落地移步過去把燈罩罩在搖曳不定的燭火上，又利落地轉過身來。
殷霆踏進房間，淡淡看了一眼四周，道：“寧願在這躲一晚，也不願與我好好說話？”
衛琬扯了扯嘴角，道：“怎會，我只是突然想起還不曾回來過，所以就來看看。”
“那你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用不著這樣落荒而逃。”
“什麽落荒而逃，我只是想一個人來尋尋兒時的記憶……”衛琬見他徐徐走來，編不下去了，立刻道：“你站住。”
殷霆停了停，衛琬又道：“你就站在那裡，我們尚還能好好聊一聊。”
別再靠近了……這惡鬼，就知道怎麽啃噬她的理智……
殷霆也依了她，道：“好，那就好好聊一聊。”
房內燈火幽然，房外雨聲潺潺，滿屋子的斑駁古舊，襯得房中立著的這一雙人，鮮活明麗。
宛如從畫中來，水墨暈濕了兩人的衣裳，那眉眼亦是清墨描成，或流光灩瀲，或幽寂深邃。
燭影錯落在門扉上，十分安寧。
衛琬先開口道：“那晚我說得很清楚了，殷都督還有什麽不理解的嗎？”
殷霆看著她，道：“你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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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琬笑笑，有些寂寥道：“是，那又如何。給我一段時間，我自會調節平複，不會再給殷都督造成任何不便。”她微微皺著眉，又道，“若是這讓你不舒服了，往後我會離得遠遠的，這樣可以嗎？”
殷霆道：“你不曾問過我是如何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