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黎枝枝亦有所耳聞,外頭傳言都說景明帝xin子多疑,侍衛不離十尺之遙,就連夜裡就寢時,枕下亦藏著刀匕,也從不在嬪妃宮中留宿。
但就黎枝枝來看,這些傳言有些過於誇大其實了,景明帝雖然喜歡用侍衛,卻也沒有時時刻刻地防備,只是將許多本該太監乾的活兒,都交給了侍衛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情,她倒是無從得知。
如今聽容妃說起,黎枝枝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何?”
容妃夾了一筷子羊肉,道:“自然是因為皇上沒讓我們侍寢了。”
黎枝枝吃了一驚,容妃見她雙眸都睜圓了,樣子十分好玩,不禁笑起來,道:“有這麽驚訝?”
黎枝枝遲疑道:“我平日裡見皇上對娘娘很好,又是教字又是學畫的,有求必應……”
容妃沉默片刻,道:“好則好矣,但皇上對我並無男女之情,我能入后宮,也不過因為當初我對他說,想做妃子娘娘,享受榮華富貴,做人上人,皇上才答應了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笑了,問黎枝枝道:“你不覺得他平日裡待我,不像是對妃子,倒像是在養女兒?”
容妃這樣一說,黎枝枝才覺得確實有幾分像,從古至今,哪有做人夫的,一天到晚盯著枕邊人考較功課的?平日裡帝妃二人的相處也是,雖然親昵有余,卻並非情人間的親密,況且容妃與景明帝的年歲差得太多了。
容妃從鍋子裡撈出一片羊肉,吹了吹,送入口中,道:“現如今正經的女兒回了宮,承歡膝下,其樂融融,皇上也就用不著我這假女兒過乾癮了。”
她嚼著羊肉,動作很是隨意,沒有往日那些斯文儀態,甚至有些粗魯,聲音含糊地道:“不過皇上還是很好的,我要什麽他都順著,只是從不肯叫我侍寢,後來純妃被獻入宮中,因為她模樣肖似已故的孝元皇后,皇上便將她留了下來,但是她在宮裡這麽久,也沒能和皇上睡覺,你猜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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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中帶著幾分狡猾,黎枝枝猜測道:“想來是和您有關?”
“真聰明,難怪皇上會喜歡你,”容妃笑眯眯地誇了她一回,又很得意地道:“因為我和皇上說,倘若他寵幸純妃一次,便要在我翠濃宮留宿一夜,不能厚此薄彼,否則叫新人爬到我頭上去,那我豈不是沒有臉面了?”
她的語氣十分開心,道:“既然純妃都沒侍過寢,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黎枝枝聽了這些內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忽然想起一件事,道:“說起來,上一次我入宮的時候,路上碰到了純妃娘娘,她的情形確實有些不對……”
便將當時看到的一幕說給容妃聽,容妃一拍手,十分肯定地道:“都說婦人懷了孕,會有孕吐的症狀,純妃十成十是沒跑了。”
黎枝枝道:“那您打算怎麽辦?”
容妃露出一個笑:“當然是要想辦法揭穿她啦。”
……
離了容妃的住處,黎枝枝帶著人往回走,這行宮修得頗大,處處精致,只是夜裡不能欣賞,遠遠看去,唯見宮燈晦暗,投下昏蒙蒙的光,顯得有些孤寂冷清。
婢女提著燈在前面引路,不時輕聲提醒黎枝枝注意腳下,夜風輕寒,吹得人臉都木了,黎枝枝只好捧緊了手爐,加快步子。
在經過花園的假山時,斜刺裡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進了假山後,黎枝枝嚇了一跳,正欲驚呼出聲,嘴就被人捂住了:“是我。”
淡淡的檀香氣息縈繞在鼻端,黎枝枝放下心的同時,又是氣又是惱,忍不住在那只手上咬了一口,蕭晏嘶地輕抽了一口涼氣,卻是笑出聲來:“你屬貓的?阿喵從前也這樣咬我。”
黎枝枝輕瞪他一眼,惱道:“大晚上的,你發的什麽病?”
“相思病。”
黎枝枝反倒是一噎,從前怎麽沒看出來,這人竟是這樣沒臉沒皮的?
外面傳來了婢女驚慌的呼喊聲,想來是發現她不見了,黎枝枝急忙提起聲音應道:“我在這裡。”
“主子!”
那婢女大松了一口氣,急急道:“您沒事吧?”
黎枝枝用力踩了蕭晏一腳,嘴上卻答道:“沒事,我累了,在這邊歇一歇腳。”
“那奴婢在這裡等您。”
“不必了,”黎枝枝道:“我稍後自己回去。”
婢女躊躇片刻,不放心地道:“真的不用奴婢等麽?”
“無妨,你回去吧。”
“是。”
婢女提起宮燈,走了幾步,忽然聽見那邊傳來一點動靜,像是一聲輕呼,她登時驚疑道:“主子?您怎麽了?”
過了片刻,黎枝枝的聲音才傳來,透著幾分氣急敗壞:“無事,我在打蚊子呢。”
婢女一頭霧水,這都深秋了,行宮裡竟然還有蚊子?
作者有話說:
長公主:不行!結婚冷靜期必須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晚風帶著深秋特有的清寒, 萬籟俱寂,夜涼如水,嶙峋的假山石在夜色中靜默地佇立著, 在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分出一方隱蔽的小世界來。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少女的纖腰, 兩人親昵地貼在一處,蕭晏溫柔地吻著懷中人, 舌尖裹著她, 像是含著一團蜜,滾燙而濕潤, 貪戀地索求著。
黎枝枝被迫微微仰起頭來, 眼簾低垂,月光落在她的眼尾, 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瑩白, 長長的睫羽投落下一小片顫動的影子, 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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