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兒確是第一回 聽說,見他跑得都出了汗,忙一面用羅帕替他扇風,一面好奇追問:“青頭哥,這是何意?”
“這叫躪新婦跡,便是絕新婦退路,往後安住下來的意思。公主嫁來咱們家,郎君最親近的人,不就是你青頭哥我嗎?趁今日最後一天,我還在家,自然要再多踩幾圈,好叫公主往後安安心心和郎君長久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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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突然傳來一道咳嗽聲,截下他話,他抬頭,望見郎君和公主在楊在恩以及身後一眾婢叢的伴隨下已漸漸行來。送公主出府的賀阿姆快步走來,看著他,面含微微不悅。他打了下自己嘴,再偷瞟一眼對面,察郎君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否惱了——不過,如今和從前不同。他已榮升駙馬府的六管事,還是公主親自提拔的,專負責公主和郎君出行的馬匹、車駕以及府內西院的鷹、犬等玩意兒的調教之事,手下有十來名奚官、鷹人、犬人受他指揮。此刻就算郎君生他氣,青頭也是不懼,只要公主不生他氣便可。公主和平常一樣,笑銀銀的甚是和氣。他躬身行了一禮。
“公主車駕已是備好。郎君的馬也在門口了!”稟完,趕忙出去呼人準備上路。
寧王府是公主大婚後首家得新人登門做客的門第,闔府上下視為殊榮,萬分看重。一早起,諸事便準備得無不周全了,只待二人抵達。車駕停在大門外後,李誨跟著叔父、堂兄弟們一道,領著王府長史等屬官在大門之外迎接,寧王親在二門處接人。平日絕少會客的李誨之母薛娘子今日也是一身新衣,領著女兒李婉婉與府中其余女眷一道,笑容滿面地等在垂花門前。
迎公主駙馬入廳,一番拜禮過後,各按份位落座。薛娘子向新人恭賀過後,又致歉笑道:“公主和駙馬新婚大喜,我雖一向嘴笨,但也盼望能和大姑母她們一道過去當面恭賀,好歹湊個熱鬧。只是礙於我的身份,不敢造次。今日總算盼到儷人聯步駕至,償我心願。”說罷,命人送上自己另外備的賀禮,一件她親繡的女披肩,一只鑲綠松石的寶鞍。新婚夫婦接過道謝。
一番笑談過後,寧王府宴堂開宴,分作兩處。寧王領家中男丁以及王府裡的眾多屬官在東廳款待裴駙馬,西花廳則由薛娘子等人陪公主作樂。
東宴堂中,樂工奏樂,伶人獻歌,賓主洽歡之際,李誨來到裴蕭元身前,行禮,邀他去觀自己的箭術。
“蒼山回來,我牢記師傅教誨,這些時日,在家有勤加練習。前些時日師傅事忙,徒兒不敢打擾,今日想請師傅移步,指點一番,看我有無進步。”
他話音落下,幾名平日熟識關系親近的王府屬官紛紛搖頭,笑勸他作罷,“都知新安王你做事頂真,只也不用如此勤勉!叫你師傅安坐,好好享這宴樂,改日再看吧!”
連寧王也笑責孫兒不懂事,李誨卻依舊不走。裴蕭元便笑著起身,朝諸人告了聲罪,終還是被李誨請走。出宴堂,師徒二人沿東廊走到盡頭,拐往李誨平日射箭的靶院。到了,郭果兒帶著兩親兵守在門外,正機警地察看四周,見二人到,急忙來迎。
李誨確知附近無人,低聲道:“師傅,我大舅父昨夜三更入的府,家中除了阿公和阿娘還有我,無人知曉。他此刻就在弓刀房中,等著師傅。”
裴蕭元頷首,邁步入內。李誨和郭果兒便在靶院□□箭,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箭簇中靶之聲。
薛家長子,已承襲父爵的宋國公兼山南道節度使,梁州都督薛勉上月入京述職完畢,因兩地相去不遠,梁州就在京畿西南,他便以調養身體為由,請求暫時留京,得聖人許可。最近一直安家休養,昨日收到其妹薛娘子的密約,遂喬裝入了寧王府,等到此刻,裴蕭元終於現身,他上來行禮,口稱駙馬。
就皇家內的親姻關系論,薛勉雖和裴蕭元同輩,是為姻兄,但對方年紀大他一截,已近四十,雖無赫赫功勞之名,卻出身於祖上有過從龍開國之功的世家,又在外任官多年,手握一支兵馬,也是朝中極有資歷的大員了。裴蕭元察他雖看去態度恭敬,實則雙目炯炯望來,顯在打量虛實,立刻快步上去,將他雙臂托起,隨即作揖,還禮:“新安王說薛都督昨夜便來了,累都督久等,實在叫我愧疚。”
薛勉笑擺手,搖頭:“我早便聽聞駙馬之名了,一直盼望能有機會見面。此次如同上天賜下良機,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飴。咱們姻親不論,駙馬還是我那外甥的授業之師,可謂是親上加親,駙馬便不必和我客氣。”
不過寥寥數言,雙方便對對方各是有了大致認定。薛勉感知對面這剛做了公主駙馬的年輕人謙遜、有君子之風,姿儀超然,非一朝得勢便氣焰熏天、不可一世之人。裴蕭元亦是瞧了出來,薛家的這位掌門之人,顯是刻意表現出來與自己親近的意思。
他心中有數,便也不再迂回,請薛勉入座,隨即單刀直入道:“裴某如此將薛都督請來相見,以都督之明,既來,我便不與都督說啞謎了。都督可否告知,近來與柳策業往來之時,是否察覺異樣?”
薛勉聽這話,神情微變,方才面上的笑容隨之消失,遲疑半晌,問:“裴駙馬可否告知,你此行約見,是奉聖人之命,抑或是駙馬自己為之?”
“這有區別嗎?”裴蕭元反問一句。
薛勉一怔。
“聖人日理萬機,自是無暇親自過問咱們姻親相會這種小事。不過,今日約見都督於此,是公主的提議。”裴蕭元看著他,一字一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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