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黎眉心一皺,擡起手來,直接放在了楚君晏的額頭上。
“別人都是膽子越來越大,你怎麼卻越來越小了?我一個女子都不怕,你怕什麼?果真是摔下去的時候傷了腦子?”
“我……只是怕你出事。”
楚君晏的語氣異常的認真,深邃的眸光之中帶着一股難掩的深情。
顧清黎一愣,覺得他的目光深沉的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連忙退開,大步的朝前走去。
“怕什麼怕,大不了掀桌子、砸飯碗,大家都別想好過。”
重活一世,她異常的珍惜自己的生命,她想照顧好兩位奶奶、救出原身的孃親,然後將千金堂發揚光大,成爲真正的國醫聖手……
她想好好實現自己的願望,對那些朝堂上的權力傾軋沒什麼興趣,可奈何成爲了這勞神子的燕王妃,很多事情就變得身不由己起來。
不過既然已經處在了這樣的環境之中,那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她有安安心心活下去的信念,同時也有大不了掀桌子,大家都別活的決斷。
生而爲人,誰怕誰啊?
楚君晏神情微微一頓,望着顧清黎灑脫的背影,眼底驟然劃過一抹釋然,邁步跟了上去。
“沒事兒,若真出了什麼事情,大不了我墊後,你快跑。”
“好。”
“……你都不推脫兩句,就這樣痛快的答應了?”
“推脫什麼?”
“就好歹說一說要和我同生共死之類的話,讓我這墊後的也更加心甘情願一些。”
顧清黎奇奇怪怪的看了楚君晏一眼,而後鄭重其事的開口:“好,你放心的去,府裏剩下的那些銀子,我會好好繼承的。”
“你……你這話說的,我突然都不想死了。”
“那我豈不是沒辦法繼承你的遺產?”
楚君晏一陣氣悶:“你這副很可惜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哈哈,沒有可惜,頂多就是有點遺憾。”
“遺產你是別想了,看在你這麼氣人的份上,我走的時候,一定不能讓你獨活。”
顧清黎扭頭控訴:“你好毒。”
楚君晏一臉得意:“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讓你一個人活着,我不甘心……咳咳,我不放心,所以還是帶你走吧,到了地下,我們兩個還做夫妻,如何?”
“你少來,仙女可都是萬壽無疆的。”
“仙女在那?”
“真可憐,年紀輕輕的就瞎了。”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朝着行宮之中而去。
因爲兩人要談話,護衛們跟在了後面,聽不清兩人之間說的內容,卻看到了他們格外親近的姿態。
一行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以前怎麼有傳言說是燕王和燕王妃極爲不合呢,如今瞧着,這分明是格外愛秀恩愛的小兩口。
此時的行宮門口,聽到車馬的聲音,太子轉過頭去,看到了穿越風雪而來的老者,眼神頓時大放異彩。
“外祖父!”
太子起身相迎,看到了老者身旁一身儒雅穿着的另外一人,眼底驟然閃過一抹寒光,笑意也變得淺淡了許多。
老三把秦放也喊來了?
諸多大臣紛紛起身,極爲有默契的站到了兩旁,低下頭去,遮掩住了各自的神情:“見過魏國公、秦太傅。”
聲音傳入大殿,皇帝睜開了眼睛,目光深沉的看向了大殿門口。
下一刻,兩道聲音自殿外響起。
“臣魏廣廈求見陛下。”
“臣秦放求見陛下。”
一前一後,一威嚴、一儒雅。
皇帝沉下了眸光,片刻之後,轉眸看向了一旁的高林:“宣。”
“是!”高林走下臺階,“宣太子及衆臣子覲見。”
太子眸光閃亮,整理了一番身上繡着龍紋的衣袍,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魏廣廈:“外祖父?”
魏廣廈嚴肅的面容上多了一抹溫和:“太子殿下放心。”
太子揚起脣角,剎那間又恢復成了之前高傲的模樣,衣袖一拂,邁步走進了大殿。
大殿外,陰沉的天色再次飄起了雪花,雪花極爲細密,像是將整個天地都籠罩上了一層薄紗,將所有的一切都隱藏在了一片迷濛之中。
“臣等見過皇上。”
“免禮,平身。”
“謝皇上。”
衆人齊刷刷的行禮,皇帝的目光卻落在了站在太子身後左右兩側的魏廣廈和秦放身上。
“魏國公和秦太傅怎麼也來了?”
魏國公率先上前一步。
“回稟皇上,老臣聽聞年尾祭祀出現紕漏,以至於皇上憂思過度、龍體欠安,就連太子殿下都跟着一併受了傷,如今消息已經傳回了京城,整個京城之中民心動盪,老臣實在是擔憂皇上的安危,所以才冒着風雪前來,希望能以微薄之力,爲皇上分憂。”
秦太傅也站了出來。
“皇上,老臣雖然因爲身體不適,不能每天入朝堂議事,可是也關心着皇上的安危以及大安朝的安穩。這一場大雪已經醞釀成災,風雪接連七日,這七日時間,京城之中,共計有九十八間民房倒塌,使得三十六名百姓喪命,還有近百人無家可歸,而且這一場大雪範圍極廣,有很多百姓食不果腹,不得已成爲災民,已經朝着京城的方向而來。”
兩人先後開口,聲音平淡的敘述着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寥寥數語,便在衆人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大殿門口,顧清黎和楚君晏同樣聽到了兩人的話,不由得臉色凝重。
“情況真的有這麼嚴重?”
“這幾年的年景都不怎麼好,尤其是北方這邊,秋天的時候便有一些地方發生了旱災,導致糧食減產,遇到這樣的大雪,糧食漲價、商人囤積居奇,很多百姓的確會在頃刻間變爲災民。”
顧清黎眸光微暗,終於明白爲什麼提起這兩人的時候,楚君晏的神情會是那樣的凝重。
皇上這邊尚未收到確切的消息,他們兩人卻已經知道了京城以及外地受災的情況,這兩人暗地裏的勢力究竟有多強?
而且,他們就這樣大咧咧的暴露自己的能力,難道就不怕皇帝忌憚?
亦或者說,他們明白,卻故意爲之?
大殿內皇帝聽到了兩人的話,眉心頓時多了一道川字紋。
“具體的受災情況,秦太傅可有了解?”
秦太傅沉聲回答,面上一副痛心之色。
“回稟皇上,具體的災民人數還在統計,目前還不清楚,不過眼下大雪未停,仍舊有繼續氾濫的趨勢,大致可以推測出受到牽連的百姓至少也得有五萬人以上。”
魏國公看向了太子,不着痕跡地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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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上前兩步,猛的跪在了地上,膝蓋與地面接觸,發出了一聲悶響。
“父皇,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