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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6-12 13:3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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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走上前,踮起腳尖,指著屍體的鼻孔。那裡面也微微冒出許多細細的白色泡沫。

“認識嗎?”引路人側頭看向老頭。

老頭恍恍惚惚地點頭:“認識,這是蕈樣泡沫。但是怎麽可能……”

活人如果溺死在冰冷的水裡就會產生這樣的生理反應。這幾乎是判斷生前溺亡的標準之一。

“還有,她的嘴唇和指甲發紺,眼瞼、眼球結膜有點狀出血,這是窒息的體征。但她脖子上無勒痕,表情安詳,被子蓋在身上,雙手自然擺放,被褥整齊,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

引路人慢慢檢查屍體,然後走進浴室查看,說道:“洗臉盆用過,還是濕的。沒有浴缸。”

小男孩摸摸被褥,摸摸屍體,奶聲奶氣地匯報:“老哥~牀是濕的~她的衣服、頭髮也是濕的~”

“嗯,乖寶檢查得很仔細。”引路人低聲讚許,然後撕開濕潤的被套,檢查被芯,卻發現內部填充的棉花是乾燥的,濕的只是表面那層。

小男孩擼起袖子說道:“老哥~我們解剖她~看看她有沒有水性肺氣腫~”

活著淹死的人必然會產生水性肺氣腫。這也是生前溺亡的特征之一。

一個小孩竟然對屍檢如此了解,而且完全不害怕案發現場,難怪喬法醫工作的時候也敢把他帶在身邊。老頭的懷疑散去幾分,卻覺得這對兄弟更加怪異。

誰家六七歲的孩子膽子這麽大?這家的長輩心更大!

“如果她是淹死的,那凶手應該是把她拖進浴室,再把她的腦袋按在放滿水的洗臉盆裡。等她死亡,凶手再給她換上睡衣,吹乾頭髮,擺在牀上。凶手離開的時候清理了屋內的痕跡,所以沒留下腳印。”老頭分析。

引路人把屍體的腦袋放偏,輕輕撥開她腦後的頭髮,檢查頭皮,否定道:“腦後沒有瘀痕,頭皮沒有撕扯傷,目前還沒發現她被人強行按住腦袋溺斃的證據。”

“應該是時間太短,還沒顯現。”老頭猜測。

“這個時間點已經可以顯現。”

引路人走到窗邊,彎下腰仔細查看並摸索這處的牆紙。小男孩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也伸出手摸牆紙。

“老哥~是濕的~”小奶音乖乖匯報。

“嗯,是濕的。”引路人頷首。

與窗台相連的那一塊牆紙微微濡濕,觸手冰涼。別處的牆紙都很乾燥,帶著少許暖意。

引路人直起腰,看向老頭,語氣平靜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她不是被人淹死的?”

“不是被人淹死的,什麽意思?”老頭叼在嘴裡的煙鬥晃動了一下。

“你來摸一摸窗台下面的牆紙。”引路人牽住小男孩的手,語氣平靜:“我帶我弟弟去洗手。”

一大一小走進浴室。

引路人抱起小男孩,讓他站在洗臉台上,然後打開水龍頭。小男孩拿起一塊香皂,卻不給自己塗抹,反倒抓過引路人的大手,仔仔細細塗了一遍,連指頭縫都沒放過。

小胖手滑溜溜,軟嫩嫩,包裹住兩只大手,忙忙碌碌地搓洗,十根指頭雀躍不已地抓破那些泡泡。

引路人垂眸看著小男孩興致勃勃的可愛臉蛋,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好了,可以衝水了。”耐心陪伴了五六分鍾,聽見外面傳來老頭的呼喚,引路人才打斷小男孩的遊戲。

“好哦~”小奶音很乖很甜。

小胖手捉著大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掉泡沫,然後扯下架子上的一塊毛巾,把大手擦乾淨,又把自己的小胖手擦乾淨。

“老哥~抱~”

小男孩站起身,撲進引路人懷裡。

這個動作太自然,宛若乳燕投林,無比親昵。

引路人心中一片酸軟,抱起小男孩,揉揉他粉紅色的卷發,眼裡全是溫柔的光點。

“牆紙是濕的能證明什麽?”老頭看向走出浴室的引路人,臉色慘白,拿著煙鬥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這塊牆紙是濕的,證明它被水浸過。死者的頭髮和衣服也是濕的,但又沒濕得太徹底,屬於半乾狀態。牀褥也是濕的,內部的填充物卻很乾燥,說明布料只是被少許水液浸潤。你可以猜一猜這是什麽情況。”

引路人進一步提點:“人走在霧中,只有外套和頭髮淺濕一層,這樣的體驗你有過嗎?”

他抱著小男孩走到窗邊,眺望不遠處潮水般湧動的灰色濃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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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霧氣像一塊巨大的幕布,把這座小小的莊園圍繞,籠罩。有幾個漩渦忽然出現在幕布之中,轉瞬又忽然消散,那景象與裡世界的天空有幾分相似。

到底是鬼怪隱藏在濃霧裡,亦或者這濃霧本身就是鬼怪?

引路人眸色暗了暗,回頭看向老刑警。

“你的推論太荒謬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老頭想叼住煙鬥,嘴唇卻顫個不停。

“這個女人怎麽可能是被霧氣淹死的。霧氣只能增加濕度!”

“如果霧氣源源不斷地鑽入她的眼耳口鼻,能不能把她淹死?”

咚的一聲悶響,煙鬥掉在地板上。

老頭瞳孔收縮,臉色發青,身體搖晃。他蹣跚著走到一旁,伸手扶住衣櫃,免得自己倒下。

“你到底是不是法醫?你不覺得你的判斷違背了基本的常識?”站在門外的黑衣女人擰眉開口。

同樣守在門外的鮑家三兄弟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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