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那巍山之上有許多猛獸,而兇手不僅射殺拓跋弘,還在他身上留下了引佑猛獸的佑餌,這分明便是想讓猛獸來食其屍骨,而後毀屍滅跡
如此狠毒的心思,便是林璋和燕淮都聽的心尖一顫。
“九姑娘,你爲何如此肯定兇手的用意”
林璋一問,秦莞便看着林璋道,“林統領剛纔可找到了斷掉的箭桿”
林璋搖頭,“沒有找到,帶回來的箭只有三支,箭囊和弓箭都在。”
秦莞便道,“既然沒有找到箭桿,那這一箭十只有九乃是人爲,餘下的一分,便是適才我們說的巧合發生了,且那箭桿掉在了不易發現之處,這可能性太小,而林統領也沒有在太子身邊發現裝着佑餌的背囊,便不存在太子摔下山澗之後,背囊破裂,佑餌灑在了拓跋弘身上,因此,這佑餌必定是人爲抹上去的。”
“巍山之上猛禽頗多,莫說太子先被射殺,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大家都會十分小心,不會在身上沾上佑餌,如此,那兇手的用意還不明顯嗎”
“我們當夜便派人去找,可那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不管下沒下雨都不容易找到,兇手抱的便是這個心思,給充足的時間讓猛獸將太子殿下的屍體喫掉,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太子殿下掉進了山澗之中,而當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
燕淮皺眉,“摔到了山澗之中,體格大的猛獸便無法輕易到達,而一場大雨,更是將他身上的佑餌都沖刷掉了,所以拓拔太子等到了我們救他。”
秦莞頷首,“正是如此,所以拓拔太子乃是爲人所害。”
秦莞剛說完這話,外面便又生出一陣吵鬧,很快,袁慶走了進來,“皇上,是拓拔公主和拓拔殿下到了”
燕淮皺了皺眉,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拓拔蕪和拓跋銳皆換了一身乾淨衣衫,進得門來,二人都是神情凝重,拓跋弘倒下,拓拔蕪便爲長,因此拓拔蕪道,“皇上,我們來此,是想請皇上好好調查太子哥哥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何會中箭又爲何會摔倒了山澗之中”
拓跋弘這件事的確詭異,但凡是個人都要生出質疑來,拓拔蕪和拓跋銳二人皆是拓跋弘至親,自然着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燕淮才得了秦莞之話,便道,“拓拔太子乃是被人謀害。”
拓拔蕪神情一振,“這是自然,這是大周的獵場,獵場之內,都是大周的將士,再有就是北魏和西梁了,北魏自然不可能,而那害太子哥哥的人到底是誰,還請皇上公正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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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是拓跋弘,便是任何人在營中被謀害,也該查,而因爲是拓跋弘,這件事便要格外的慎重,燕淮沉銀一瞬,吩咐袁慶,“去召燕遲來”
一聽叫燕遲,拓拔蕪眉頭微皺一下,看了秦莞一眼,只抿脣沒說什麼。
很快,燕遲到了帳中,燕淮道,“此番李牧雲沒有來,刑部來的人也只有你一個是主官,如今,太子被人謀害,生死不知,這件事到底如何,你去查證。”
燕遲聞言立刻領命,又看了秦莞一眼。
燕淮想了想道,“太子的傷乃是秦莞給看的,他傷勢如何,秦莞最知道,有什麼疑竇,你問她便是,太子眼下還未醒來,如果太子自己醒來,告知兇手是誰,便是最好的,可如果太子一直昏睡,你這邊便要抓緊時間,儘早給公主和五皇子一個交代了。”
燕遲連聲應了,拓拔蕪雖然沒想到皇帝無意之中將秦莞和燕遲湊到了一起,可對燕淮的安排她還是滿意的,且到了如今,她自然對秦莞沒了敵意。
從大帳之中出來,拓拔蕪的神情便有幾分複雜,眼下最重要的事第一是拓跋弘何時能醒來,第二,便是拓跋弘到底是被誰所害,她看了一眼燕遲,這個被她心心念唸了兩年的人,反倒是排在了第三去,再一看秦莞,拓拔蕪將燕遲從第三的位子上拉了下去。
“九姑娘,你知道我大哥的傷勢,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秦莞看着拓拔蕪着急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照實將剛纔發現的一併說了,拓拔蕪一聽,直氣的雙拳緊攥,“是誰這樣狠毒竟然連大哥的屍骨都不肯留”
“毀屍滅跡,也有可能是想遮掩什麼證據,可惜我沒能去巍山上,而連着兩日大雨,必定已經瞧不出什麼來了。”
秦莞兀自說着,這邊廂拓拔蕪卻有些奇怪,秦莞的口氣,倒像是她對分析案子十分在行似的,她眼下只覺得對案子有幫助便好,便未多想。
燕遲道,“公主不必着急,此案我會帶人調查,若是有了結果,必定第一時間告知公主。”
燕遲此刻說話倒是沒那般冰冷了,卻也只是禮數週全,拓拔蕪心一橫,道,“我想跟着你們一起查我哥哥的案子,我瞭解我哥哥,你們也需要問他的事吧”
燕遲眉頭一皺,“需要問的時候,我們會找公主。”
拓拔蕪心頭一堵,心知燕遲決定的事情絕無更改的餘地,當下不再糾纏,她看了一眼燕遲,又看了一眼秦莞,只覺得待在二人身邊也絕彆扭,便道,“我去看太子哥哥。”
看着拓拔蕪離開,秦莞嘆了口氣,燕遲轉眸看了看四周,道,“跟我來。”
秦莞如今有了正經的名頭,便也跟在了燕遲身後。
燕遲帶着秦莞直朝着自己的大帳而去,待進了帳門,燕遲一個轉身握住了秦莞的手,她的手受了傷,眼下還沒好,本是不能見水,卻因爲給拓跋弘治傷碰到了血,此刻手上的棉布散着,上面的血跡都還沒幹。
燕遲忙吩咐白楓,“去打水來”
燕遲握着秦莞的手,將那髒了的棉布取了下來,棉布一取,便見秦莞掌心的傷口已經初愈,可傷口卻有些深,此刻紅猩猩的一條線,往後必定會留疤。
見到這傷口,燕遲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這便是拓拔蕪的罪孽,如果可以,他連拓跋弘的案子都不想沾手,比起秦莞深受沈毅的影響,燕遲就很不把律法當回事了
當着秦莞,燕遲自然不會將這念頭說出,秦莞喜好驗屍推案,亦重刑律,他若是說出來,秦莞少不得要瞪他,很快,白楓便打來了水。
燕遲將秦莞手上的血跡一點點的擦乾淨,儘量避着傷口,然後又拿來棉布,將秦莞的手包了起來,他雖然是粗糙慣了,可做這些事的時候卻十分細緻,秦莞看着,脣角的笑意便越來越深,等傷口包紮好了,燕遲才道,“你怎麼看這案子”
雖無熱忱,可案子還是要查的。
這般一問,秦莞便面色一肅,“箭頭乃是直插入拓拔太子的心口,如果當時他是騎在馬背之上,那麼射箭這個人也應該是在馬背之上,如果他當時下了馬,那射箭之人也是在馬下,另外,太子身上還有許多擦傷,想來是滾落山澗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