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王拎起酒壺,問蕭倦要不要喝一杯?
蕭倦不愛喝酒,但今日心情好,他倒是不介意喝上幾杯。
余裊裊立刻道:“只能喝一杯,你腸胃不好,不能多喝酒。”
敏王知道男人都不愛被人管著,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面,他有點擔心蕭倦會不高興。
結果他卻看到蕭倦莞爾一笑。
“好。”
敏王以為自己眼瞎了。
蕭倦竟然笑了!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竟然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要稀罕啊!
敏王使勁揉了下眼睛,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蕭倦臉上的笑意一閃即逝,但眼底的柔情卻還在。
他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敏王內心大受震撼。
他是真的沒想到,向來說一不二的瑯郡王,居然也有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的一天。
愛情的力量真有這麽強大?
敏王不由得看向自家不成器的兒子。
要是沈緒也能找到真愛的話,是不是也能變得乖巧聽話?
想到這裡,敏王不由得又多看了唐歸兮兩眼。
講真的,這姑娘是真的不錯,長得漂亮又有擔當,最重要的是能打。她要是能把沈緒給收了,以後沈緒肯定會被管得服服帖帖,不敢再胡作非為。
敏王將酒壺往沈緒手裡一塞。
沈緒哈哈一笑:“爹,這使不得,哪用你給我倒酒的?我自己來就行啦。”
敏王:“我是讓你給歸兮倒杯酒。”
沈緒笑容一僵。
原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小聲逼逼:“人家還沒答應給你做女兒呢,你這就開始重女輕男了。”
敏王瞪著他:“你說什麽?”
沈緒縮了縮脖子:“沒、沒什麽。”
他倒了兩杯酒,遞給唐歸兮一杯。
唐歸兮卻道:“謝謝,但我還在服喪,不能沾酒,這樣吧,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說完她就端起了茶盞。
其他人也都紛紛端起酒杯。
熱騰騰的火鍋上方,茶盞與酒杯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余裊裊脆生生地道。
“這次我們大難不死,以後必定福壽延綿!”
眾人齊聲道。
“福壽延綿!”
郡守府內。
陸堯獨自待在黑漆漆的臥房裡,腦子裡全都是跟唐歸兮相處的一幕幕。
從望嵩城的相識,到興寧的相認。
這一路走來,時間並不長,但卻是他此生最為深刻的回憶。
尤其是在知道以後不能再跟她有交集後,這份回憶的分量就變得更重了。
叩叩。
房門被敲響。
陸徊光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來。
“雲重,開下門,我們聊聊。”
過了許久,陸堯才有所反應。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拉開房門。
陸徊光手裡端著托盤,托盤裡放著飯菜。
“你晚上沒吃飯,我和你娘都很擔心你,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多少也要吃點兒,別餓壞了身子。”
陸堯伸手接過托盤:“謝謝。”
陸徊光跟著他走進屋裡,見到屋裡黑漆漆的,陸徊光找到燭臺,點亮蠟燭。
昏黃的燭光照亮了屋子。
陸堯將托盤放到桌上,卻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
陸徊光看著他黯淡的神情,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你看開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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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沒吭聲。
他要是能看得開,心裡就不至於這麽難受了。
陸徊光將觀音玉墜拿出來,放到桌上。
“這是她讓我還給你的。”
在燭光的映照下,玉墜呈現出暖黃色的溫潤光澤。
陸堯定定地看著那枚玉墜,眼眶不由自主地變紅了。
“爹,我是真的很喜歡她,她也很喜歡我。
之前她為了救我,差點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
我曾承諾過她,此生定不負她。”
陸徊光拍了拍他的肩膀:“難受就哭出來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等哭完了,就把她忘了吧。”
陸堯更咽道。
“我還是再見她一面。”
陸徊光皺眉看著他:“既然已經退親,就沒必要再見面了吧?”
陸堯卻很堅持:“就一面,我想最後跟她說幾句話。”
看著他此時的模樣,陸徊光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長嘆一聲。
“你想去就去吧,但你得記住,你已經長大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自己心裡有桿秤。”
“嗯!”
敏王府內。
酒足飯飽後,敏王讓沈緒送唐歸兮回房休息,被唐歸兮婉言謝絕。
唐歸兮走進客房,順手關上房門。
獨自待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剛才吃火鍋時的熱鬧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她點燃蠟燭,在梳妝臺前坐下,對著鏡子拆掉頭上的紗布。
但因為傷到腦袋後面,她看不到,沒法給自己換藥。
可是都這麽晚了,她又不想去麻煩別人。
唐歸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知怎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陸堯。
雖然她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很清醒,可心裡其實還是很難受的。
只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眼下夜深人靜,屋裡只有她一個人,她不用再偽裝,心裡積壓的難受一下子都湧了出來。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唐歸兮一下子回過神來。
她迅速擦了下眼角,問道:“誰?”
余裊裊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來。
“是我,你晚上應該要換藥的吧,我來幫你。”
唐歸兮站起身,走過去拉開房門。
雖然夜色朦朧,但余裊裊還是看清楚了唐歸兮眼角的嫣紅。
余裊裊很是心疼,可是在看到唐歸兮裝出來的鎮定後,余裊裊又體貼地選擇什麽都不問。
有些情緒只適合獨自消化,時間是治愈傷痛的最好良藥。
余裊裊借著燭光查看唐歸兮腦袋後面的傷勢,傷口已經結痂,看樣子愈合得還不錯。
她幫唐歸兮換好藥,然後又指著唐歸兮的腹部說道。
“你這裡的傷也給我看看。”
唐歸兮:“這裡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換藥的。”
余裊裊雙手環胸,定定地看著她。
“你要是不給我看,我今晚就不走了。”
唐歸兮倒是不介意留余裊裊在這裡睡覺,但她怕瑯郡王獨守空房一怒之下殺上門來找她的麻煩。
她只好解開腰帶,拉開衣襟,撩起肚兜的下擺,露出纏著紗布的腰腹。
待到紗布被除掉,一條猙獰的傷口隨之露了出來。
余裊裊看得直皺眉。
“你不是說傷得不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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