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沒人催,他就可以少操心一件事,也好,畢竟在景明帝看來,娶媳婦這種事情,晚點兒就晚點兒,沒什麽要緊的,就蕭晏當時那遊手好閑混日子的模樣,自己都沒活明白呢,還娶媳婦生孩子?
思及此處,景明帝又對容妃道:“想是他當時腦子裡沒長那根筋,如今動了椿心,就自然長出來了。”
容妃:……
天子原本是隨口一句話,底下的人就挖空心思揣摩,恨不得從一個字裡咂摸出三種意思來,容妃想起外面那些眾說紛紜的傳言,景明帝好似一直背了一口恁大的黑鍋,偏偏他自己還半點沒察覺。
罷了,容妃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提醒他了,只是笑道:“如今太子殿下紅鸞星動,怕是好事將近了。”
“他動他的,”景明帝不以為意道:“人家肯不肯還尚未可知,若是旁人,他興許還能憑著身份,以勢壓人,可這黎枝枝是他姑母的女兒,他要是敢動歪心思,只怕要脫一層皮。”
說到這裡,景明帝頓了頓,又道:“罷了,他自己的事情,由得他去。”
話裡話外都是無所謂的態度,容妃心中不信,故意忍俊不禁道:“這太子殿下娶不著太子妃,皇上也不管?”
“不管,”景明帝語氣淡淡道:“朕吃多了人參燕窩,來管他這檔子破事。”
……
卻說黎枝枝跟蕭晏去了馬場,這地方開闊得很,數十丈見方,如今已是深秋,草也枯黃了,被陽光照得金燦燦一旁,彷彿鋪了一層絨毯似的,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打幾個滾。
走了一陣子,黎枝枝已經有些熟悉這匹馬了,徹底放松下來,但見它那長長的鬃毛被風吹起來,忍不住伸手去撥弄,甚至還很有興致地給它編了個小辮。
正在她玩得開心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一道目光,是蕭晏,他不知在旁邊看了多久了,黎枝枝頓時有些心虛,太子殿下親自給她牽馬就算了,她還不專心,也著實是不該。
於是她撥了撥那條小辮子,把它藏在馬鬃裡頭,又討好地衝蕭晏笑了笑,道:“太子哥哥累不累?”
少女笑容明妹,眉眼彎彎,長長的睫羽上閃爍著金色的碎光,眼波清亮如水,般般入畫,興許她自己沒發覺,只這麽笑著,自透出一種天真可愛的惑人意味。
蕭晏看了她半晌,問道:“想不想跑馬?”
聽聞此言,黎枝枝頓時心動起來,又有些害怕,道:“我不會。”
“我自然會教你。”
黎枝枝有些躍躍欲試,只見蕭晏走到馬兒旁邊,輕輕拍了拍它的鬃毛,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馬兒揚了揚頭,呼哧呼哧打了一個響鼻,彷彿在回應。
蕭晏的身形頎長高大,但是在那匹馬面前,依然顯得有些不夠看,然而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只輕輕撐了一下馬鞍便翻身上來了,動作利落乾淨,如行雲流水一般,看起來竟有幾分賞心悅目。
他坐在黎枝枝的身後,略略探身,兩人之間的距離便靠得愈近了,黎枝枝下意識低頭,看見蕭晏的手穿過她的腰側,握住了馬韁,那雙手生得很好看,修長白皙,十指骨節分明,手背上隱約有些微的青筋凸起,是淡淡的青藍色,指尖還染著一點墨跡,讓這雙手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文人,帶著溫雅的意味。
不知為何,黎枝枝的心跳忽然快了許多,她下意識移開視線,好讓自己的目光離開那雙手,落在馬場的草地上,勉強平定了心緒。
誰料正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略略壓低的聲音:“你害怕?”
溫熱的氣息吹拂過耳廓,黎枝枝的身子忍不住輕顫了一下,那種熟悉的戰栗感又襲來了,和上次一樣,令她幾乎不能動彈,與之相同的,則是那淡淡的檀香氣味,在這秋日的陽光下,顯得暖融融的,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簡直無孔不入。
日頭似乎有點太大了,照得她有一種暈眩感,面上微微發熱,一路燒到了耳根去了。
她卻不知,蕭晏坐在她身後,緊盯著那如白玉一般的耳垂,一點點染上緋色,變紅,在明亮的陽光下近乎半透明,像夏日的櫻桃,又或是石榴籽。
讓人想將其抿在唇間,舔舐廝磨,又或是輕輕啃咬,仔細品嘗那甘美的滋味。
太子殿下那雙鳳眸變得愈發幽深,他一點點收緊馬韁,不可避免的,修長的手指碰到了另一雙手,是與他不同的纖細嫩滑,柔若無骨,指尖不經意相觸時,兩人同時顫了一下,酥麻之感迅速蔓延開去,讓人神魂都為之戰栗起來。
黎枝枝被這種感覺嚇了一跳,下意識想縮回去,卻被那雙手緊緊握住了,粗糙的馬韁嵌在掌心,耳邊傳來蕭晏微啞的聲音:“隨意松開韁繩,是騎馬之大忌。”
黎枝枝輕輕咬住下唇,竭力讓自己把心神從那雙手上收回來,試圖轉移注意力,忽然想起方才蕭晏對著馬低聲說了一句話,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太子哥哥方才和馬兒說了什麽?”
蕭晏一時間沒說話,正在黎枝枝疑惑的時候,他才用一種慵懶又帶著笑意的語氣,道:“哦,我和踏雪說,馬背上是我的心上人,讓它乖一點,不要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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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容妃:皇上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鍋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踏雪確實很乖, 但黎枝枝絕不相信這是蕭晏的功勞,她壓下緊張的情緒,故作平靜地道:“馬如何能聽得懂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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