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正巧從浴室裡出來,與他面對面,目光掃到那件花花綠綠的襯衫,表情一言難盡。
“你怎麽穿這件衣服?”
“我弟弟喜歡。”
花蕊噎住,半晌才道:“……好吧。”
那小孩果然是男人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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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餐廳,一行人坐在圓桌旁等待。
長裙女人抱著自己的雙臂,滿臉不耐煩:“他們怎麽還不下來?要不然我們先吃吧?”
她伸手去拿筷子。
桌面猛地被拍打,發出巨響,所有人的碗筷都在震動,丁零當啷。
長裙女人嚇得呆愣。
三個高高壯壯滿臉煞氣的男人用不滿的目光看著她。領頭那人語氣陰沉地說道:“樓上的人沒下來,誰他媽都不能動筷子!”
“你算老幾?我愛吃就吃,你管得著嗎?”長裙女人反唇相譏,語氣卻有些色厲內荏。
老頭用自己的煙鬥敲敲桌面,勸說道:“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們都是客人,應該等等主人家,這是基本的禮貌。”
中年女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紅酒,嗤笑道:“主人?買房的錢一分沒出,死皮賴臉趕都趕不走,這也叫主人?”
老頭呵呵一笑,表情尷尬。他算是看出來了,聚集在這棟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充滿戾氣,隨便說幾句話就能點燃他們心裡的炸藥桶。
但願這頓飯能安安生生吃完。
三個高大男人沒想在第一天惹事,一個拿出手機擺弄,一個抬頭望天,一個端起杯子喝酒。
“噗!”
滿滿一口酒噴出來,及時被一只大手捂住。正在喝酒的那名任務者不敢置信地看著樓梯口。
另外兩人轉頭掃去一眼,表情都很精彩。
艸!他們該不會又認錯人了吧?這個風流倜儻,浪蕩不羈,花花公子一樣的男模是誰啊?
引路人目光冷淡地看過來,三人立刻垂頭,斂去震驚的表情。
“請坐,就等你們了。”中年女人放下酒杯,伸手邀請,一副主人做派。
花蕊眸色陰沉地瞪她一眼,沒開腔。
引路人拉開椅子,把懷裡的小男孩放下,十分自然地揉揉那頭粉色小卷毛,細軟順滑的觸感令他愛不釋手。
“燒雞~”小男孩眼睛都亮了,站在椅子上,指著最中間的那道硬菜。
尚未落座的引路人立刻把燒雞端起來,挪開兩旁的菜,放在小男孩面前。
長裙女人本就一肚子怨氣,看見兄弟倆毫無禮數的行為,諷刺道:“這位帥哥,你不覺得你弟弟缺了一點東西嗎?”
引路人拉開椅子坐下,長腿交疊,一只手擺放在膝頭,另外一只手搭放在小男孩身後的椅子靠背上。
“他缺了什麽?”低沉的聲音非常溫和。
長裙女人嗤笑道:“看來你還沒發現啊。他缺了家教。你這個當哥哥的有義務教教他什麽是禮貌!”
引路人側頭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撕掉一只雞腿,吃得嘴巴油乎乎,大眼睛裡全是歡喜,眸光比星星更閃亮。
養育他,需要讓他懂得家教和禮貌嗎?
引路人認真想了想,抬眸看向對面的女人,直言不諱:“家教和禮貌這種東西,我會讓他知道。但這只是一種常識,了解即可,不需要遵守。謝謝你的指點。”
讓生活在無限恐怖世界的孩子學會禮貌,懂得仁善,對外謙和,事事忍讓,這未免可笑。在他看來,這孩子最應該學的是自保,然後是殺戮。
他應該像野獸那樣成長。
確定了自己的教育理念,引路人又把一盤紅燒肉挪到小男孩手邊。
長裙女人氣得渾身發抖,想要拍桌子,想要歇斯底裡地爭吵,想要宣泄心中的戾氣,卻只是在引路人淡淡的一個眸光中安靜下來。
“吃吧。”引路人拿起筷子。
三個高大男人這才開始用餐,樂呵呵地聊天。在他們的帶動下,其余人雖然很是不滿,卻沒再發牢騷。
俏麗女生回頭看看趴在客廳地上,正用乾洗劑一點一點清理腳印的管家,問道:“阿姨不來吃嗎?”
“她在廚房吃過了。”花蕊瞥去一眼,瞳仁深處暗藏憐憫。
“她這麽辛苦,都是誰害的?”長裙女人還是忍不住發作一句。
引路人輕拍小男孩的背,吩咐道:“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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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抬起頭,張開油乎乎的嘴,奶聲奶氣:“對不起~”然而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花蕊僵笑擺手,中年女人也沒說什麽。
見主人家都沒脾氣,長裙女人只能偃旗息鼓。
咯嘣,咯嘣,咯嘣……
餐廳裡忽然響起硬物碎裂的聲音。大家紛紛抬頭,卻見小男孩正把吃剩的雞骨頭塞進嘴裡,用小米牙一點一點嚼爛,自然而然地咽下去。
這是野獸才能具備的咬合力。
三個任務者面面相覷,心中驚疑不定。他們本以為這孩子是原住民,被引路人認作弟弟,借此掩飾身份,沒想到對方這麽詭異。
長裙女人感覺自己的牙齒在發酸。其余人捂著嘴,表情驚恐。
老頭連忙說道:“你快阻止他!小孩子牙脆,不能這麽乾!”
引路人一只手捏開小男孩的嘴巴,另外一只手伸進去,摸摸對方雪白的小米牙,搖頭道:“沒事,他愛怎麽吃就怎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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