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婚禮
俞宛如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沒有反應。
蕭安瀾又問:「行不行?親一下就好。」
俞宛如回過神來,滿臉通紅,「你怎麼能……那樣喊我?我們還沒成親呢。」
怎麼喊?
蕭安瀾回想了一下,才發現方才一時隨性,似乎把媳婦兒喊出口了,不過,喊就喊了,蕭少爺怎麼會承認是自己喊錯了?
他說:「再過十天就成親了,我現在先練習一下。」
這種事也能練習麼?俞宛如心中嘀咕。
蕭安瀾又催她:「快親我一下吧媳婦兒。」
「為、為什麼要親?」俞宛如努力忽略他的稱呼。
蕭安瀾理直氣壯道:「我想要你親我。」
俞宛如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帕,低聲問他:「你來不行嗎?」
每次蕭安瀾親過來,她都覺得羞澀不已,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更不要說要自己主動去親他。
襄安瀾聽了她的話,心裡有一瞬間的動搖,這可是媳婦兒第一次讓自己親她啊!
不過他竭力壓制住心頭地蠢蠢欲動,搖搖頭,說:「不行,以前都是我親你,今天得換你親我。」
俞宛如羞紅著一張臉,小聲求饒:「我不會,你來好不好?」
蕭安瀾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遏制了自己點頭的衝動,他硬著心腸,說:「不行。」
俞宛如便覺得有些小委屈,以往他親自己的時候,都是他想親就親了,現在他要自己親他,也是因為他想親,怎麼都不問問她的意願呢?
她抿著唇,低著頭,坐在那兒不言不語。
蕭安瀾強行硬著的心腸一下子就開始搖晃起來,心中打著鼓,難道要求太過了?
他低下頭,要去看俞宛如的臉,俞宛如卻把頭轉向另一邊。
蕭安瀾發覺事情不妙,趕緊拉過他媳婦兒的手,握住輕輕捏了捏,「怎麼了?是不是生氣了?」
俞宛如不說話。
蕭安瀾將她的肩膀轉過來,又將她的下巴抬起,結果看到了一張委委屈屈的小臉。
他立刻繳械投降,忙說:「別生氣別生氣,不親了好不好?」
俞宛如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沒有生氣。」
蕭安瀾趕緊順著她的話說:「是是是,沒有生氣,都是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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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宛如見他這樣,忍不住嘟囔:「你怎麼一點原則都沒有?」
蕭安瀾一愣,見她是認真在問,不由失笑,「這種時候也要講原則麼?我要是固執己見,豈不是得惹你生氣了?」
「那你也不能為了不讓我生氣,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呀。」俞宛如道。
蕭安瀾便笑著問她:「那要是把你惹生氣了怎麼辦?」
俞宛如說道:「你要是說得有理,我怎麼會生氣?要是我生氣了,那沒理的就是我了,你更應該堅守自己的原則底線,不能順著我。」
蕭安瀾心中好笑,本來是情侶間的一點小矛盾小晴趣,被他媳婦一本正經的說起來,好像是什麼嚴肅的學術問題一樣。
不過,她這樣認認真真的討論問題,反駁自己的模樣,實在可愛得讓人手癢牙癢心也癢。
他見俞宛如還要說話,便伸手扶住她的後腦,湊過去堵上她的唇。
「唔……」俞宛如眨了眨眼,而後臉頰才慢慢紅起來,一直紅遍耳廓後頸,眼皮也跟低低垂落下來,眼睫不斷的輕顫。
之前幾次親吻,蕭安瀾都是淺嘗即止。這一次,卻將舌頭伸入俞宛如口中,勾著另一條柔軟無措的小舌與他一起親暱糾纏。
等他放開,俞宛如立刻摀住了嘴,眼中蘊滿水汽,然而卻還是疑惑的歪著頭問他:「為什麼要把舌頭伸進來?」
蕭安瀾拿下她的手,又在她紅嘟嘟的嘴唇上啄了一口,啞著嗓音說道:「因為這樣,我就離你更近了。」
俞宛如心頭微微一顫,垂下眼來,終於羞澀得不敢再問。
等蕭安瀾將俞宛如送回家,太陽已經完全西沉了,半邊天空都是紅燦燦的晚霞。
俞宛如下車前,想起一件事,又轉頭對蕭安瀾說道:「楊先生的事情,我告訴小曼姐了,小曼姐說她剛和離,現在暫時沒有再成家的想法,要我轉告一句抱歉給楊先生。」
蕭安瀾點點頭,倒也不是很意外,「好,我去跟楊世東說,這種事強求不來,你讓蘇小姐不必內疚。」
俞宛如輕輕頷首,抬手握上車把。又看了看他,略有些羞澀的說道:「我娘說,馬上就是正日子了,之後幾日我們不應該再見面,明天你就別來了。」
這個舊風俗,蕭太太也跟蕭安瀾提過,他雖然不太情願,但之前已有了心理準備,因此不算太失落,只依依不捨道:「那好,你在家裡等我,八月十八,我來娶你。」
俞宛如羞紅著一張臉,又看了他一眼,下了車,提著裙擺小跑進府中。
蕭安瀾站在原地,等到見不到她的身影,才驅車離開。
蕭家大少爺和俞家大小姐的婚禮,在萬昌飯店的大舞廳舉行。
八月十八當天上午,一列由五輛嶄新汽車組成的迎親車隊,從蕭家出發,跨過大半個柳城,到達城東俞家。
幾乎整個柳城的人,都上街圍觀這一場前所未有的婚禮。
俞府外頭,更是早早地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迎親車隊一來,人群裡就說開了,一個個嘖嘖感歎,整個柳城,總共也沒多少輛汽車,恐怕有半數現在都在這裡了吧?
又有人說:「生女兒就該生一個俞小姐這樣的,風光大嫁,給自己娘家長了多少臉面。」
有人反駁道:「這臉面還不都是蕭家給的?蕭家少爺是留過洋的新式人物,跟俞家這樣的傳統人家出生的俞小姐還不知合不合得來,可別面上風光,內裡淒涼。」
先頭那人嘲笑道:「就算人家裡頭淒涼,那至少外面也是風光的,總比你裡外都淒涼的好。」
另一人給他噎得說不出話,氣沖沖地哼了一聲。
「來了,來了,新娘子出來了!」人群突然熙熙攘攘起來。
這兩人也顧不得吵嘴,都踮著腳尖伸長脖子,往俞家門口看去。
俞宛如穿著一身潔白的禮服,身披白紗,頭戴花冠,手上捧著一把花束,被蕭安瀾牽著手緩緩走出來。
兩人身後跟著幾名著洋裝皮鞋的男女儐相和花童。
蕭安瀾一只手打著把精緻的洋傘遮在俞宛如頭上,另一只手小心地牽著她踏下台階,又將她扶上汽車。
之後,蕭安瀾又把俞太太俞老爺,以及俞家的親朋好友也都請上了另外的車子。
車隊緩緩向著萬昌飯店進發。
眾人看著汽車氣派威風地遠去,心中感慨讚歎不一而足。
方纔說俞家小姐跟蕭家少爺恐怕合不來的那個人,也不再說話了。畢竟,就算人家再合不來,至少只這面上的風光,就是他們這些普通人一輩子也奢望不到的,哪裡輪得到他替別人歎息呢。
到了萬昌飯店,吉時還沒到,蕭安瀾和俞宛如由親友陪著,各自在兩個房間中休息。
蘇小曼因和離過,按照習俗,不能做女儐相,便以親友的身份來參加婚禮。
眼下,俞宛如坐在沙發上,緊張得直揪手指。
蘇小曼坐在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別擔心,一會兒該怎麼做,你不是都知道了麼?」
俞宛如皺著細眉,有些慌神,「知道是知道,可是小曼姐,你說,我一會兒要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怎麼辦?」
「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摔?」蘇小曼笑道,「你可別瞎想了,都是自己嚇的自己。」
俞宛如也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可是她止不住就會去想。
一會兒想著,裙擺這麼長,她要是踩到了怎麼辦?一會兒又想,腳下的高跟鞋會不會走著走著鞋跟掉了?甚至還會想,要是她沒看清楚台階,直接從樓梯上摔下,會不會摔得鼻血直流?
蘇小曼看她六神無主的模樣,有些好笑,不過,想到兩年前她出嫁的那一日,甚至比俞宛如現在還要慌,她又有些感觸。
兩年前,她滿含著期待出嫁的時候,怎麼會想到自己和周俊生,有一天會走到這個地步呢?
她見俞宛如實在緊張,就出門去請侍應生倒了杯熱茶來,讓俞宛如捧在手中,定定神。
下午兩點多,樓下有人上來請新娘子下去,吉時到了。
俞宛如立刻站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心裡什麼想法都沒了,只讓女儐相扶著下了樓。
一樓的大舞廳裝飾成結婚禮堂的樣子,中間鋪了一條紅地毯,地毯的盡頭站著證婚人,兩邊則坐著各方來賓。
蕭安瀾由楊世東、周晟伴著先進入禮堂,而後,俞宛如挽著俞老爺的手,在女儐相引導下也步入禮堂。
她現在心中什麼念頭都沒有,只看著這條紅地毯盡頭的那個人,慢慢向他靠近。
蕭安瀾也緊緊盯著她。
方纔在房裡,他坐立不安,踱來踱去,還被兩個損友嘲笑要把地板磨穿了。
眼下站在這裡,眾人矚目,他心裡卻奇異地安定下來。
這就要塵埃落定了,面前朝他走來的這名女子,是他的妻子、愛人,終此一生,他都會愛她、護她、敬她,生死相依,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