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0章

發佈時間: 2024-06-04 14: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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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沈清弦拂袖扔出一個納影珠,那食人宅子的一幕幕出現在葉湛等人面前。

一點點看完……葉湛面上血色盡褪。

沈清弦的聲音從大殿傳來,遙遠卻清晰:“那孫景元可是子午觀之人?”

葉湛跪伏在地,聲音滿是羞愧:“是!”

程靜不禁有些著急……

其實孫景元也不算是子午觀的真正門人,他修行時便是記名弟子,後因路子不正還被開除觀籍……

不過這事和子午觀的確脫不了幹係,但是也要稍加辯解啊,如此這般……

沈清弦反而挺滿意葉湛這態度。

他這徒孫的性格,他也是知曉一二的。

嚴肅執著。

因為尊師重道所以對他甚是敬仰,也正是有這品格在,因此心性不差,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比曾子良強上數倍不止。

但也有致命的缺點。

太過公正乃至死板,對自我要求嚴格,對門人要求也嚴格,可是卻不諳禦下之道。

沈清弦低聲道:“都進來吧。”

六人齊聲應下,全都低著頭一步一步小心走進大殿。

惹得尊主如此生氣,他們誠惶誠恐。

一進到乾聽殿,葉湛立馬跪下。

沈清弦走向他:“起來。”

葉湛聲音劇顫:“罪子不敢!”

沈清弦問他:“何罪之有?”

葉湛道:“身為子午觀掌門卻縱容這種惡事詆毀天道!”

沈清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縱容?”

葉湛額間冷汗直流:“一葉障目,已是縱容。”

沈清弦冷笑了一聲。

葉湛滿目死灰:“尊主,弟子不肖,願自請墜仙崖!”

墜仙崖是天塹,從那兒躍下,縱是神仙也難逃一死。

沈清弦笑了:“你一躍而下倒是輕省,子午觀呢?讓它改作吃人觀?”

葉湛啞然,沒臉抬頭。

沈清弦低斥一聲:“起來。”

葉湛頓時感覺到一股磅礴雄厚之力,扶著他站了起來。

沈清弦就在他面前……清風繞雪,淨塵絕世,對比之下,葉湛越發自慚形愧,悔恨不堪。

沈清弦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收起你那窩囊念頭,回去好好整治一番子午觀。”

說著他看向了其他五人,繼續道,“身為掌門,你們肩負重任,修為高了又怎樣?悟性強又如何?連門內秩序都管不明白,何來大道!”

六人垂首,一個個大氣不敢出一聲。

沈清弦繼續說道:“葉湛,限你七日內查明此事,給我個齊整交代,至於懲罰,七日後再來領吧。”

葉湛沉聲應下。

沈清弦又掃了眼其他人,沉聲道:“子午觀的事不會是個例,諸位引以為戒,回去自查!。”

說著他拂袖,將這六人都送了出去。

山下。

葉湛身形搖晃,程靜連忙扶住了他。

葉湛搖搖頭,聲音裏滿是憔悴:“……我讓尊主失望了。”

他這一生歎息讓其餘五人都聽得於心不忍

可事實上葉湛就是錯了。

哪怕有無數的理由可以把他摘出來,但是錯了就是錯了。

若非他禦下不嚴,若非他疏忽失察,怎能發生這樣喪盡天良的惡事。

那些枉死的小童,那些孺慕子午觀之名,前來誠心求道的孩子怎該遭受此等可怖之事!

想到這裏,葉湛恨不能以死謝罪。

程靜安撫他道:“你莫要入了心魔,尊主是希望你歷經此事後能更好的周全門人!”

曾子良也說道:“師兄,切莫再負了尊主期望。”

聽到這些,葉湛總算振作起來,眸中才算是有了些生機。

忽然間,一道霞光自萬秀山上騰空而起,六人紛紛轉頭,皆目瞪口呆。

葉湛喃喃道:“這是……”

程靜接道:“……大乘普世。”

世間未能成聖的生靈是要進入輪回的,含恨慘死之人往往靈魂不淨,怨念不散,覬覦報仇。可失了神智的魂魄又哪知道誰是仇人誰是無辜的?肆意作惡的下場是魂飛魄散。

那些小童本就無辜,可死得實在太慘,心懷怨念之下魂魄正徘徊不散。若是犯了惡事,最終落得個煙消雲散,也實在讓人心疼。

大乘普世在天道只有四人能用,三聖和漣華尊主。

而沈清弦用出來效果最佳,甚至能讓活著的人也心情平靜,遠離魔障。

看到此術,葉湛終是熱淚盈眶。

沈清弦在給他收拾爛攤子,在為他積德除業!

尊主甚至怕他被心魔繞身,將大乘普世也落到了他的心間。

“弟子不肖……”葉湛老淚縱橫,“弟子不肖啊!”

其他五人也是歎息不止。

三個時辰後,霞光散盡,萬秀山又恢復了仙風縹緲的姿態。

用了如此比神之術,沈清弦面不改色,沒有絲毫疲倦之態。

他能解決這一次,卻不能解決千百次,只願葉湛等人能擔負起重責,護好門人,還天道樂土。

罪孽是消不掉的,從源頭掐死才是正理。

沈清弦習慣在午時喝茶,不是身體需要,純粹個人喜好。

萬秀山上有絕佳靈茶,豐盈純美,入口絲柔順滑,清香沁鼻。

往日裏沈清弦還挺享受這閒暇的午後時光。

如今……少了個泡茶人,竟無聊了許多。

靈茶比紅茶純卻沒它美。

萬秀山比子午觀美卻沒它舒適。

沈清弦腦袋裏滿是那個紅眸男子……

真好看,殷紅長髮、鮮紅雙眸、禁忌的血印,完美的軀體。

嗯……沈清弦頗為欣慰,覺得自己離情劫又進了一步!

情嘛,要喜歡對方,思念對方……

他已經做到兩樣了,看來天梯修復之路指日可待。

玉簡:“……”大佬啊!不是這樣的啊!你喜歡的是對方的頭髮眼睛和禁印,思念的也是對方的頭髮眼睛和禁印,這……這不對啊!

可憐玉簡不敢說……他還是很怕死的。

沈清弦心情好了許多,努力讓自己多想了一會兒顧見深。

想著想著,他又思念子午觀小屋裏的裝修,思念鑲著紅寶石的貴妃榻、金線閃爍的牀幃還有大紅喜被……

玉簡:看吧看吧!你已經不想顧見深了啊主人!

越想沈清弦越嫌棄萬秀山……

虧了萬秀山不知道,要不然一準哭暈過去。

它堂堂第一仙山,什麼時候被人嫌棄過!

果然還是聯繫一下顧見深吧,沈清弦得出了最終結論。

畢竟他還有好多工沒完成呢,敲打完葉湛等人,他也該去忙自己的事了。

走了!

心思剛動,他就看到玉簡閃了下。

有任務了?沈清弦薄唇微揚,竟覺得這玉簡挺識相。

這會兒發佈一個讓他去見顧見深的任務真是再好不過了。

正這麼想著他看到了玉簡上的字。

笑容逐漸消失,沈清弦想毀玉滅簡。

玉簡好怕,可還是要履行職責!

“其十七,給顧見深飛鴿傳書。”

飛什麼鴿?傳什麼書?玉簡你是個傻子嗎?

玉簡:拜拜再見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啊……(熄火)

這任務實在腦殘,倒不是說修真界就沒有飛鴿傳書了,其實也是有的,只不過那是小弟子們才會幹的事,而且大多是向凡人父母那兒傳家信。

到了沈清弦這種級別,哪里還用飛鴿傳書?他神識一散,顧見深在天涯海角也得好好聽他說話。

可眼下,他為了完成這個任務,還得去找只飛鴿,還得一路護著它,小心它被老鷹吃了,更要小心被人攔截,還要擔心他穿不穿得過各地的結界護罩。

實在麻煩!

但這是個實打實的任務,不做豈不浪費掉一塊磚?

……為了天梯,麻煩些也沒什麼。

沈清弦找了曾子良。

曾子良正在那兒心驚膽戰地搞門內大肅清。

他可以保證他的無方宗裏肯定沒有那種喪盡天良的惡事,但是一般小惡恐怕比別人家多了去了。

比如上行下賄,再比如倚強淩弱,再再比如私吞秘寶……

總之這些他以前睜只眼閉只眼的事,現在全都要一一清理,一個都不准出現!

尊主神威,他怕得很!

沈清弦一找他,他立馬慫了,完了……難道是哪個逆徒犯下大事了?

他誠惶誠恐,當著自己的徒弟的面都快遙遙給萬秀山跪下了。

沈清弦卻只說道:“幫我找幾只鴿子。”

鴿子?老曾一臉懵逼。

沈清弦想了下道:“ 要體型強壯,尾羽修長,常年飛行的鴿子。”雖然這樣要求了也沒什麼用處,但總好過來個老弱病殘。

曾子良半晌才回過神來,竟然真是鴿子,而不是割了他!

他趕緊應下:“弟子領命!”

曾子良連忙對身邊的弟子說:“找鴿子,快去給我找個又肥又美的大鴿子!”

弟子們一臉懵逼:師尊辟穀已久,怎麼就想起要吃鴿子了?話說吃鴿子的話,不該選擇乳鴿嗎?

他的小徒弟小聲提醒:“師尊,鴿子的話,烤乳鴿最好吃。”說著他自己都要流哈喇子了。

曾子良:“……”

難道尊主大人竟然是要吃烤鴿子?

他稍微腦補了一下,頓覺天崩地裂!不可能的,不存在的,他們的尊主大人怎會食這種凡夫俗物?

那要鴿子幹嘛?

難不成是要飛鴿傳書?

開什麼玩笑!尊主大人神識一散,誰能聽不到他的傳音入密?怎麼可能會用如此低等的傳信手段?

不是烤乳鴿又不是飛鴿傳書,那是要來幹嘛的……

曾子良這脾氣放到古代那就是個大間臣,正事幹不利索,揣摩上頭心意一個頂十。

他認真琢磨一番後,覺得以尊主品格,定是要賞鴿!

聽聞現世中有人將鴿子看錯和平的象徵,尊主心懷大義,定是想以此為戒,告與他和平治世方是大道正途!

“吃吃吃,就知道吃!”想通這些的老曾給了小徒弟一腦門。

他這小徒弟隨他,滑頭得很,嘿嘿兩聲,也不怕他。

曾子良連忙吩咐下去:“找……找樣貌俊美的鴿子,要白羽似鳳,瞳眸如水!”

這等小事,他的門人自是速速給他辦好。

沒多久,一雙堪稱鴿中之鳳,漂亮到可以被收藏的飛鴿被送到曾子良面前。

他認真打量一番,雖覺此等俗物仍配不上萬秀山的鐘流毓秀,但也沒招了,畢竟它們只是鴿子。

“行了,你們下去吧!”

曾子良虔誠地問向沈清弦:“尊主,事以辦妥,子良為您送去可好?”

沈清弦應道:“嗯。”

曾子良趕緊拎著兩只白鴿,小心護衛,仔細將它們送到了萬秀山上。

因為萬秀山上靈氣充盈,怕此等凡物招架不住,所以曾子良悉心地將它們放到了寵物袋中。

一路走近乾聽殿,先跪拜行禮,再奉上寵物袋,曾子良還挺期待的。

這雙鴿子在鴿子中實屬不俗,他敢保證,世間除了他再沒人能找到比這更仙姿縹緲的鴿子了!

他做事如此妥當,尊主會不會讚揚他?

老曾就很期待了!

然鵝……

沈清弦道:“放這就行。”

誒……不打開看看嗎?

曾子良好不甘心,但他也不敢問……只能委屈巴巴地往後退,一邊期待尊主打開看看,沒准喜歡了又要表揚他呢……

事實上,老曾該慶倖,幸虧沈清弦沒當著他的面看到這倆鴿子,否肯定得訓得他大汗淋漓。

這是倆什麼玩意?

又白又瘦還頂著一對藍眼睛,能再醜點兒嗎?

還有這尾巴……他要它們修長,是希望它們飛得快,可這尾羽都能和孔雀媲美了,飛的起來嗎?

沈清弦本以為曾子良是個機靈人,誰知竟辦下如此蠢事。

算了,本來也不指望普通鴿子能飛到心域去……反正都要改造,就改造這倆大尾巴吧。

沈清弦點了點,先把他們的尾羽給修掉一半有餘。

可憐貌美如花的一雙白鴿瞬間成了殺馬特……

搞定鴿子,沈清弦找來筆墨,琢磨著該寫點兒什麼。

反正飛鴿傳了書任務就完成,也沒必要寫太多。

拿著筆想了想,沈清弦下筆了。

剛落下一豎勾,一股神識波動在萬秀山外徘徊。

沈清弦一看就知道是誰……

緊接著,顧見深的聲音響在他心間:“師叔。”

他的飛鴿傳書還沒發出去呢,這傢夥就來傳音入密了。

沈清弦不理他,繼續寫。

顧見深又道:“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沈清弦當沒聽見。

顧見深自說自話也語調舒緩,聲線迷人:“若是需要我幫忙的,請一定告訴我。”

沈清弦心道:需要你幫忙,那就是老實待著,哪兒都別去!

他一直不出聲,顧見深卻越說越來勁了:“一日不見甚是思念,不知師叔可有想起我?”

玉簡好想插一句:有的有的,主人想你的眼睛你的長髮你的禁印,想了好多次呢!

可憐他還在裝死,雖然不裝死他也沒膽子說……

沈清弦終於開口了:“你在哪兒?”

顧見深聲音輕快了些:“子午觀,我們的小屋裏,我衝了茶,可惜你不在。”

沈清弦有些心癢,想自己的華麗麗的屋子和漂亮的杯子和紅茶。

不過他要忍住,搬磚是第一要務。

他對顧見深說:“等著。”

說著他切斷傳音,認真寫完這封信。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也是信,沒毛病。

沈清弦喚來白鴿,小心將信件綁在它們的小瘦腿上。

這鴿子前半輩子受盡追捧,哪成想今日淪落為快遞員?

它天生就不是幹這活兒的料,總給人一種出了萬秀山就被人往走的錯覺。

不過有沈清弦的神識護著,等閒人還真傷不到它。

只看它有沒有這個體力飛到子午觀了。

值得慶倖的是,顧見深沒回唯心宮,否則這鴿子怕是真要被烤熟吃了。

鴿子放出去,只等著顧見深收信了。

沈清弦剛放鬆了一下,誰知山下傳來了危險又熟悉的靈氣波動。

沈清弦:“……”

顧見深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師叔,可否讓我進去?”

這傢夥竟然來萬秀山了!

沈清弦聲音裏帶了氣:“不是讓你老實等著嗎!”

顧見深道:“我見葉掌門已回子午觀,想著師叔可能沒什麼事了,所以想早些見到你。”

情話說得一套又一套,可惜沈清弦沒心情聽。

他跑到這兒來,飛鴿卻飛到了子午觀去,這還傳什麼書?

等等!

任務是給顧見深飛鴿傳書,顧見深已經在山下,只要讓笨鴿子現在轉頭,是不是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裝死的玉簡趕緊掙紮了一下:“補充:請給在唯心宮的顧見深飛鴿傳書。”

沈清弦:“……”

玉簡:qaq!

尊主大人涵養極好,畢竟是萬萬歲的人了,沒那麼易怒。

唯心宮就唯心宮吧,修道之路向來坎坷,這點兒小挫折不算什麼!

玉簡瑟瑟發抖:如果主人的殺氣沒這麼重就好了!!

沈清弦給顧見深傳音入密:“陛下,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顧見深道:“可否當面商談?”

沈清弦急需他配合,自然懂得給他個糖果吃:“過來吧。”

萬秀山的屏障為他打開,顧見深走走進這天道重地,心情卻沒有太多波動。

這座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仙山,對他來說遠不及那站在深處的男人。

不過仔細看來,這萬秀山同沈清弦當真是極其般配。

清冷佳人,無塵仙山。

如同雪山上綻放的雪蓮,將純淨之美渲染到了極致。

顧見深漫步走來,踏過仙霧繚繞,看到了乾聽殿中的霜白身影。

無風自動,一個轉身便牽動了他的心。

沈清弦看到他也是歡喜的,因為沒有外人,顧見深完全是魔尊的樣子,深紅長髮,豔色雙眸,怎一個美字了得?

他語調也溫柔多了:“陛下。”

顧見深含笑:“來的太急,什麼都沒準備,還望師叔莫要惱怒。”

沈清弦道:“無需同我客套這些。”

顧見深隱約覺得他又有事,畢竟態度這麼好……

沈清弦給他斟了茶:“雖不及陛下的紅茶華貴,但也能勉強入口。”

顧見深自然是和他客套一番:“聽聞萬秀雲茶千年成一束,是曠世瑰寶。”

沈清弦道:“沒那麼誇張,你若喜歡,儘管帶一些回去。”

顧見深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也得給師叔備一份厚禮。”

兩人一波商業互捧之後,沈清弦忍不住先切入正題。

“實不相瞞,”沈清弦輕聲道,“我有一不情之請,還希望陛下能夠幫忙。”

顧見深道:“師叔直言,我自當竭盡全力。”

沈清弦看了他一眼,微微垂眸道:“沒那麼費事,只是……只是想你回一趟唯心宮。”

顧見深微怔:“回宮?”

沈清弦似是有些羞怯,長而卷的睫毛輕顫著:“對,越快回去越好。”

顧見深問他:“師叔是想隨我去看看唯心宮?”

沈清弦道:“我還走不開,去不得。”

顧見深又問:“那我自己回去又有什麼意思?”

沈清弦眼角微瞥,看了他一眼後又極快收了回來:“說了……你可莫要笑我。”

顧見深被他這模樣給勾得心癢難耐,聲音越發溫柔:“請說。”

沈清弦頓了下才柔聲道:“我給陛下寫了一份信,算著時間應該送到唯心宮了,所以想你回去看看。”

“信?”顧見深目露疑惑,“師叔有什麼想說的,只需直言便是。”

沈清弦垂眸,低聲道:“……總有些話是說不出來的。”

顧見深心猛地一跳。

沈清弦嘴角極輕地揚著,弧度甜美可人:“我知道這有些任性,但希望陛下能體諒我一番心意。”

顧見深驀地握住他的手,紅眸逼視他:“哪番心意?”

沈清弦沒掙脫,反而別開視線道:“去看看便知曉了。”

顧見深盯著他看了會兒,薄唇微揚,聲音甚是迷人:“好。”

總算把人哄走了,沈清弦鬆了口氣。

這下任務沒問題了吧!

他已經把笨鴿子送到唯心宮外了,顧見深回去也是極快的,估計現在已經看到信了。

可憐顧見深趕回了唯心宮,解下了白鴿腳上的信,打開一看——

“小紅。”

龍飛鳳舞的兩個字,代表的是沈清弦那“欲語還休”的心意?

顧見深搖頭輕笑,他倒也沒生氣,反而心更癢了。

不過……

他拿出一枚紅色玉簡,上面有一行字慢慢亮起。

“其十七,給沈清弦回信。”

怎麼這麼巧呢?

他給他寫了信,他就得給他回信?

顧見深勾了勾唇,笑得意味深長。

☆、 第27章

不回信又會怎樣?沈清弦會如何求他?

想到這裏,顧見深淡定地收起玉簡和信箋。

沈清弦心滿意足地看著任務完成,天梯多了一塊磚,似乎連輪廓都越發清晰了些。

很好……飛升之路指日可待。

沈清弦可沒想讓顧見深回信,他正打算把人叫回來,繼續解決剩餘任務,結果……

玉簡閃了閃。

沈清弦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這坑爹傢夥冒出一行字:“其十八,收到顧見深回信。”

沈清弦:“……”

玉簡很是討好的閃了閃,彷彿在眨眼睛。

然而它太醜了,沈清弦拒絕,甚至想把它挫骨揚灰。

聽到這個心聲,玉簡乾脆利索地“死”了過去……

沈清弦沒再看這死白死白的破玉簡,他看出來了,這傢夥就是個坑,專門坑他。

讓顧見深回信?

尊主大人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還要收到回信,他就寫點兒好聽的了。

看到“小紅”二字的顧見深會給他回信?怕不是想幹架。

破玉簡,沈清弦嫌棄地瞪它一眼。

裝死的玉簡忍不住抖了抖,很害怕。

沈清弦等了好半天,自然是等不到回信的。

他也沒著惱,假如有人給他寄信,裏面就一個戲稱……他還回信呢?他會讓對方知道花兒為什麼那樣紅。

再寫一封吧!

沈清弦看了看旁邊的笨白鴿……白鴿咕嚕嚕叫叫,渾然不知自己要跋山涉水闖星海跨妄燼,還以為主人被自己的美貌俘獲了呢。

沈清弦拿起筆,想了下,認真寫了一封信。

大意就是……寄了信才發現竟然寄錯了,不知你收到了什麼內容,但那都不是我的肺腑之言,這封信才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下頭就是一本正經地瞎扯淡了:論道相遇,實乃天造,我遵天道,你修心域,本該勢不兩立,但月落子午之行,讓我感動,原來見深兄如此體貼溫厚,著實讓人心生喜愛之情……

洋洋灑灑寫了大幾百字,鑒於字數問題,咱們就不一一復述了。

總之尊主大人為了求得回信,基本上將好話說盡!

最後他不放心,還留了一句:“靜候佳音。”

寫完後沈清弦直接用法術讓墨漬幹透,他將信箋綁在了白鴿腿上。

送信前沈清弦還給顧見深傳了個音。

“收到信了嗎?”他故意讓語氣中有些小小的期待。

顧見深正等著呢:“收到了。”

沈清弦聲音似乎有些緊張:“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顧見深沉吟了一下:“難道不該是大紅?”

沈清弦:“……”

顧見深道:“私以為用小這個字形容我略微不妥。”

沈清弦“大驚失色”:“我……我竟寄錯信了!”

唯心宮的顧見深斜靠在軟榻上,唇邊全是戲謔:“哦?寄錯了?”

沈清弦連忙道:“你收到的可是小紅二字?”

顧見深道:“對。”

沈清弦“懊惱”道:“那是我寫個小桃花的,怎給弄混了?這白鴿果然靠不住。”

虧了白鴿沒有靈智,要不然得哭死,這鍋背的,冤!

顧見深忍著笑意道:“原來如此,那師叔到底想與我說什麼呢?”

沈清弦道:“稍等,我這就給你送過去。”

顧見深道:“師叔何必如此麻煩,說與我聽不更好嗎?”

沈清弦還是堅持這個論調:“有些話說不出卻能寫得出。”

雖然沒見著他人,但聽著聲音,顧見深都能想到他那嗔怒的小模樣,頓覺心癢。

沈清弦又道:“陛下且等著,這次定不會寄錯了。”

顧見深笑道:“好,我很期待。”寄錯?怕是這次才是真寄錯。

沒多久白鴿顫顫巍巍地飛過來,顧見深憐惜它們是沈清弦的,所以輸了些靈氣過去,讓它們活蹦亂跳。

打開信箋一看,顧見深忍不住揚唇……

滿滿一張紙,字裏行間全是情深意切……可惜字跡豐神俊秀,情意卻是虛假至極。

不過顧見深還是很開心,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想沈清弦。

沈清弦也想他,哦……是想他的回信。

等啊等……等啊等……等得茶都涼了,還是沒回信……

沈清弦就很氣了,這顧見深怎地如此不知情不識趣!

收到信要回這種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嗎?果然是禮法淪喪的心域魔修!

他生了一會兒氣,為了搬磚又忍下來。

過了會兒,信沒等到,等到了顧見深的傳音入密。

“師叔,”顧見深:“我很想你。”

沈清弦:“……”

顧見深聲音低低的,特別迷人:“信我看了很多遍,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了,我們能見面嗎?”

沈清弦並不想和他見面!見什麼面?見了面還怎麼收到回信?

沈清弦耐著性子哄他說道:“我的心意你明白了,那你的心意呢?”

顧見深道:“我想當面說給你聽。”

沈清弦繼續扯道:“這不公平。”

“為什麼?”顧見深聲音更加溫柔繾綣,“我想看著你,想望進你眼中,這樣我的心意才能精准地傳達給你。”

沈清弦卻反問他:“收到我的信,你開心嗎?”

顧見深道:“開心。”

沈清弦又道:“那你該明白,我也希望能收到你的信。”

顧見深很快說道:“我可以說與你聽,你想聽多少次我就說多少遍。”

沈清弦:“這不一樣,以後我也可以對你說很多遍,但你手裏的信卻是我沒有的。”話裏話外都是:你到是給我回信啊!

顧見深頓了頓。

沈清弦用了激將法:“其實你是寫不出吧?沒有那份心意,自然做不了回應。”

顧見深將計就計:“小小信紙裝不下我對你的情意。”

沈清弦:“……”

圍觀全程的玉簡表示:我的媽啊,還有我什麼事嗎?感覺這倆已經在談戀愛了啊!可問題是……你倆都這麼濃情蜜意,馬上互許終身了,為什麼‘其四,不得對顧見深起殺意’還亮著!

大佬的世界,小小玉簡看不懂。

顧見深又道:“師叔,我在子午觀等你。”

沈清弦一聽他不在唯心宮了,頓時氣結,切斷傳音,樹起屏障,不理他了。

混賬東西,給我寫封信有那麼難嗎?

不難,別說寫一封信了,寫一百封對顧見深來說都不難。

但是寫了的話,沈清弦還會同他說這麼好聽的話嗎?

顧見深深諳“放長線釣大魚”之道。

這屏障一樹就是數日,沈清弦在萬秀山悠然自得,非常沉得住氣。

玉簡也安靜如雞,生怕惹怒了大佬,大佬放棄飛升,那就壞菜了!

當然沈清弦不可能放棄修復天梯,因為這條通天道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他身後還有弟子萬千,不能棄他們於不顧。

他們敬仰他,他就得擔起這份信任。

又是幾日,沈清弦變成朝煙模樣去了子午觀。

他要去找顧見深了?怎麼可能!

他不給他回信,他就不見他!

沈清弦來子午觀有兩個原因,一來是食人莊那事葉湛有了結果,他直接過來看看;二來是看看小桃花。

至於顧見深?涼著吧。

化作朝煙的模樣行走比較方便,沒多久他就見到了葉湛。

幾日不見,葉湛憔悴了許多。

當然以他的修為,這憔悴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看來是受盡了內心的自我折磨。

沈清弦倒覺得這不是壞事,吾日自省也是修行之道,只是不能太偏執,所以他此行來子午觀也是想寬慰下葉湛。

葉湛請罪道:“尊主,實在是弟子無能,竟放任這些惡徒在眼皮子底下作惡!”

這次審查實在是牽出了不少事端。

子午觀制度森嚴,面上似乎是六派中最嚴肅,但在這種刻板的壓制下卻讓很多人生了逆反之心。

孫景元等人食肉的目的也查了出來。

沈清弦擰眉看著:“補靈田?”

葉湛道:“對,不知他們從哪兒得來的繆談,竟以為吃了資質絕佳的幼童可以讓進補靈田。”

這就好理解了,孫景元等人都是子午觀的記名弟子,資質極差,苦心修行最終也不得大道,肯定是心有不甘,聽聞有擴充靈田的法子便不惜代價想要嘗試。

巧的是,子午觀中的底層管事大多是記名弟子出身,他們努力數十年,最終也只是堪堪築基,葉湛憐憫,便讓他們在觀內任職,誰知他們竟對外門的幼童起了這種邪念。

胸中不平,心裏不忿,眼看著這些“天子驕子”的修行之路比他們簡單數倍,他們陳年積壓的不甘爆發,再有這進步靈田的邪術煽風點火,於是便犯下了這喪心病狂的惡事!

開頭還會糾結,可只要吃下第一人,後頭就麻木了,時至今日……那莊子白骨堆砌,儼然是人間地獄!

葉湛道:“修行本就是萬難之事,每年都有無數弟子拜入子午觀,我一直疑惑為什麼試煉任務會有那麼多孩子有去無回,我以為是任務難度太高,所以一降再降,哪成想……”葉湛一聲歎息,眸中滿是懊悔!

孫景元勾結了試煉任務處的管事,讓他們給那些無依無靠卻資質尚佳的新弟子發佈去城中送信的任務。

接了這任務的弟子會去一趟吳宅,吳宅的門人一看這孩子資質好便會通知吳修偉,那吳修偉自會熱情招待,盤問姓名並觀察喜好興趣,搜集到足夠的資訊後再告知孫景元,孫景元便會派人想方設法將孩子騙到莊子裏……

這層層相互,嚴絲合縫,若非沈清弦化作朝煙小童,哪能發現此等醃髒惡事!

死去的小童大多孤苦無依,杳無蹤跡也沒家人追尋,子午觀久久等不到人便記做遇難。

畢竟修行之路坎坷,入門前的月落秘境都是危險重重,更不要提入門之後了。

如此竟給了那些惡徒作惡的良機。

後續事情葉湛已經處理妥當,凡是有牽扯的全都被掃了神識,只要參與其中,一律按戒嚴懲。

沈清弦看向他道:“可有想好以後該如何杜絕此事發生?”

葉湛道:“日後會認真篩選管事,並定期審查,還會強化入門弟子的命牌……”

他一一說來,沈清弦仔細聽著,頗為放心。

雖說此事對葉湛打擊巨大,但好在他冷靜下來,處理得很是周權。

從葉湛這兒出來,沈清弦打算去看看小桃花。

宿雨在內門,本來從掌門大殿往下走,徑直就是小桃花的住處。

但沈清弦偏不,他一直走到了外門的小院,眼瞅著離院子越來越近……

其實他一離開葉湛,就沒再遮掩自己的氣息,倘若顧見深在子午觀,肯定早就察覺到了。

而且還察覺得到他離他越來越近。

要見面了嗎?

信都沒回,見個鬼。

小院近在眼前,沈清弦一個急轉,向著朱小胖的院子走去。

誰要見他?他來外門是打算去看看小胖如何了,畢竟被人綁走受了驚嚇。

沈清弦去看小胖,小胖受寵若驚,一個勁得往外禿嚕真話,眼瞅著說出第三句“想和你睡覺”了……

房門大開,顧見深站在門外。

小胖嚇了一跳,哆哆嗦嗦道:“我倆是清白的,朝煙沒給你戴綠帽,我……我……倒是想和他來點兒什麼,但也是有賊心沒賊膽啦。”說完小胖趕緊捂嘴,死命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顧見深&沈清弦:“……”

小胖嚇得不行,連忙道:“你們聊!隨便聊!做點兒什麼我也不介意的!我得去醫藥堂了,我前陣子被人揍了,渾身疼,不準時去看大夫會死的……”

說完他就溜得飛快……

又窄又小的木屋裏,兩人對視。

沈清弦不出聲。

顧見深先開口:“師叔……”

沈清弦道:“我走了。”

他轉身欲出門,顧見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沈清弦回頭看他:“有事?”

同沈清弦的態度相比,顧見深堪稱溫柔至極:“生氣了嗎?”

沈清弦道:“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顧見深道:“氣我沒去見你?”

沈清弦:“……”誰讓你來見我了?回信!是回信啊蠢蛋!

顧見深裝不知道,他溫聲道:“我一直等在子午觀裏,一直在我們的屋子裏。”

仔細聽聽這聲音還有些可憐兮兮。

沈清弦瞥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漂亮的紅眸。

嗯……沒捨得收回視線。

顧見深滿目溫柔,本就好看的眸子此刻更是攝人心魄:“我每日都泡了紅茶,鋪好床被,等你回來。”

論哄人的本事,這個模樣下的顧見深說第二,那就沒人敢認第一了。

反正沈清弦受用得很。

他盯著他道:“誰讓你等我了?”

顧見深反手包住他手道:“是我自己想等。”

沈清弦道:“那你繼續等,我要回去了。”

“師叔。”顧見深喚他,“你當真不想聽一聽我的心意嗎?”

沈清弦想起這個就來氣。

他真想來一句:聽個屁,寫信去!

可是不能說。

沈清弦沉住氣道:“你就不能和我一樣嗎?”寫信寫信,說話不如寫信!

顧見深卻道:“不可能一樣。”

沈清弦沒聽懂:“為什麼?”

顧見深盯著他,紅眸中竟有些難過的意味:“因為我比你認真。”

沈清弦這就不樂意了,誰比誰認真,誰把誰當真?還真裝上癮了?

不回信就別見面了,尊主大人意志堅定:“我……”

他正想說走了,玉簡便適時地閃了閃。

沈清弦可以在識海裏查看玉簡,於是他看了看。

“其十九,小別勝新婚,與顧見深一起看星星。”

沈清弦:“……”

顧見深眸色閃了閃,嘴角帶了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沈清弦吸口氣,還是把話給說完了:“我走了。”

說著他向著門口走去,顧見深看看他倔強的小背影,徹底忍不住了,他大步走過去,一把將人抱起。

“好了,少爺……”他湊在他耳邊低語,“我們回家。”

沈清弦忍住了給他一巴掌的抽動,冷哼一聲環住他的脖頸。

可以說是傲嬌本嬌了。

雖然能猜到他轉變態度的緣由,但顧見深還是愛極了他這樣子。

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沈清弦轉頭瞪他。

顧見深道:“變回來,我想吻你。”

沈清弦很氣了:“做夢。”

顧見深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沈清弦一氣之下使出千斤墜加萬年寒冰,讓顧見深感受一下什麼叫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顧見深:“……”

沈清弦眯起眼睛:“放我下來。”

顧見深抱得他更緊了些:“不。”

沈清弦道:“信不信我壓斷你胳膊?”

顧見深道:“你捨不得。”

沈清弦:“……”他不是捨不得,他是懷疑胳膊斷了的顧見深還會不會同他一起看星星……

算了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沈清弦收了法術,老實靠在了顧見深懷裏。

顧見深心癢得不行,在進入小屋時趁著沈清弦被屋裏陳設迷住,他強行解了他的變身術。

嬌嫩小童化作豐神俊秀的雪衣美人……

顧見深捏著他的下巴,吻住他涼薄的唇。

沈清弦微怔,顧見深已經侵到他口腔裏,纏住了他的舌。

一陣酥麻似蔓延了整個脊椎,沈清弦眉心輕皺,倒是讓顧見深親得更加纏綿了。

他想要推開的手軟了些,顧見深和他十指相扣,吻得柔情蜜意。

兩人分開時,沈清弦微微喘息:“陛下這是作何?”

顧見深道:“可有感受到我的心意?”

沈清弦愣了下。

顧見深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上:“可有感覺到它跳得有多快嗎?”

沈清弦視線下移,看著他的胸腔,似乎真的聽到了擂鼓般的震動聲。

它的確是跳得很快。

顧見深薄唇微彎,紅眸皆是似海溫柔:“這只是因為見到了你。”

沈清弦看得眼睛都不眨,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他的眼睛。

畢竟……太美了。

眼看著氣氛正好,顧見深卻收起了紅眸,重新偽裝起來。

眼睛一變,沈清弦就回神了。

顧見深心裏又好笑又無奈,他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休息吧。”

沈清弦這才想起正事:“我還不想睡。”

顧見深問他:“怎麼?”

如此大好時機,尊主大人自是不肯放過,他說道:“外頭皓月當空,我們不如備些茶點,消遣一二。”

顧見深當然是聽他的:“也好。”

這個任務應該會很好完成,沈清弦琢磨了,不就是一起看星星嘛?簡單,看完了他就走,下次不管什麼任務,顧見深不回他信,他就不見他!

這麼盤算著,沈清弦出了屋子,結果……

狂風大作,烏雲密佈,這……還看星星呢,怕是多待一會兒就要淪為落湯雞。

沈清弦:“……”

顧見深道:“咦,師叔不是說皓月當空嗎?”

沈清弦:“……”

顧見深道:“這可如何是好?”

沈清弦不開心了:“睡覺。”

顧見深眼中含笑:“沒事,明天晚上肯定月朗星明。”

沈清弦進屋上床,變成小童模樣。

顧見深自然而然地把人撈到了懷裏,兩人久違的同睡,還都睡得挺香。

第二天晚上天一黑,沈清弦心心念念都是看星星。

誰成想,他剛要開口,外頭又狂風大作,烏雲密佈……甚至已經下雨了!

沈清弦非常氣!

第三天……

傾盆大雨恍若瀑布,他倆的小木屋搖搖欲墜。

沈清弦:“……”

☆、 第28章

連續三天都是這樣的氣候,看個毛的星星!

沈清弦轉身回屋,心情很差,想把身邊這個不給自己回信的傢夥踹回唯心宮。

顧見深裝作不知緣由:“怎麼生氣了?”

說著還給他準備了特別合他眼緣的水果,橙紅、鮮紅、金黃……一個個玲瓏剔透的小傢夥讓人捨不得吃。

沈清弦心情好了些:“沒什麼。”

顧見深道:“有什麼不開心的一定要告訴我。”

沈清弦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一夜無眠,第二天又是大晴天。

按著白天這天氣,晚上怎麼也得是繁星閃爍。

然而夕陽西下,大地沉入黑暗後,這天就開始變了……

烏雲滿天,寒風簌簌,沈清弦站在門外,站著站著,天邊竟然開始飄雪了。

很好……

反正就是不讓他看星星是吧?

他閉上眼睛,瞞著顧見深,瞬間將神識外放。

果不其然,除了子午觀,外頭皓月當空,繁星閃爍!

這混蛋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改變天氣?

察覺到顧見深出來,沈清弦迅速睜眼,修為也回到了小童狀態,不漏絲毫痕跡。

顧見深給他拿了件外套披在他肩上。

沈清弦看他:“你覺得我怕冷?”

顧見深溫聲道:“我看著心疼。”

沈清弦扯了扯嘴角,笑得很諷刺。

顧見深在他身後,自然是沒看見,他問他:“要賞雪嗎?”

這雪雖然是人為的,但下得卻頗有情調。

雪花足足有鵝毛大小,在沉寂的冷風中飛舞,彷彿白色的精靈,層層疊疊落下,很快便墊起一層雪白,在幽冷的夜中,像發著光的珍珠。

沈清弦直視前方,冷聲道:“我討厭雪。”

顧見深了然:“也是,這東西寡淡得很。”事到如今他自然知道沈清弦的喜好,大紅大亮才是他的心頭好,素淡的冷色調他都不喜歡。

沈清弦卻道:“不是因為顏色。”

顧見深看向他。

沈清弦伸手,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他掌心的溫度高,雪很快就化了,沒那麼乾淨的水漬黏在了掌心,竟有些慈母。

沈清弦盯著道:“因為它濕冷。”

顧見深腦中忽然閃過了那個在漆黑窄小蔓延著腐臭味和潮濕的深井中孤單的孩子。

沈清弦甩掉了手心的水漬,看向他道:“雪這東西,瞧著乾淨,可其實陰冷又善變,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就像有些人,面上彬彬有禮,嘴上情深義重,實際上詭譎善變,不止心底藏著何等陰險狡詐。

他意有所指,顧見深當然聽得出來。

顧見深也伸出手接到了一片雪花,但這片雪花在他掌心卻一直保持著最美麗的姿態,雪白晶瑩,如同天邊落下的美麗寶石。

他道:“雪只是這個樣子,會變是因為你。”掌心的溫度才是讓雪融化的根源,熱了它會變,冷著它卻還是它。

沈清弦以為他在指責他,於是嘲諷道:“可我就是這個樣子。”

顧見深卻道:“我就喜歡這個樣子。”

聽到這句話,沈清弦怔了下,緊接著他嗤笑一聲,轉身回屋。

其實兩人都把對方比作了雪。

不過沈清弦是暗指顧見深表裏不一。

乍看顧見深那話似乎是回應了沈清弦的話,但因為最後一句話又成了另一幅樣子。

他手中的雪是沈清弦,他知道沈清弦是這樣子,所以願意呵護,願意遷就,願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不讓他做任何改變。

呵呵,又是甜言蜜語,尊主大人才不買賬。

兩人回屋,沈清弦不說話,顧見深也沒再惹他。

僵持了半個多時辰,躺在床上的沈清弦忽然睜開眼。

顧見深看向他:“睡不著?”

沈清弦變回了成年模樣。

這還是顧見深第一次看到他這幅樣子在床上。

比想像中還要誘人,墨發如瀑,薄衫似雲,側躺著的美麗身體清冷又慵懶。

像高山上的雪蓮綻放,慵懶舒展花絲,最聖潔的模樣卻最勾人。

顧見深眸色陡然變深,眼睛眨都不眨。

沈清弦看向他,聲音舒緩迷人:“陛下還不睡嗎?”

顧見深沒出聲。

沈清弦也不開口,就這樣盯著他的唇,充滿了暗示的意味。

這要是忍得住,恐怕不是男人不男人的問題,而是根本不是人了。

顧見深起身,像是被妖精誘惑了一般地走向他。

他俯身,沈清弦抬起胳膊,懶懶地環住他的脖頸。

顧見深低頭,用力吻上這淺淡薄情卻極盡甜蜜的唇。

沈清弦不僅沒抗拒,反而鬆開牙關,配合著他的索取和侵略。

得到這樣的邀請,顧見深徹底壓不住本性,渴望遍佈神經,衝到大腦,想要他的迫切心情燃到了極點。

沈清弦順從得很,任由他解開他的衣帶,任由身體暴露在冷清的空氣中……

顧見深輕咬上他白皙的脖頸,細膩如甜雪的味道實在讓人發狂。

沈清弦悶哼一聲,輕聲道:“屬狗的?”

略帶惱意的三個字卻又甜又軟,像是在烈火上灑油,燒得人熱血沸騰。

顧見深忍不住用力,咬得重了些。

沈清弦也沒真生氣,他甚至笑道:“好了,讓我看看。”

說著他去脫顧見深的衣服,顧見深哪會拒絕?別說是看了,挖下來送他都行。

沈清弦輕鬆挑開他的衣衫,看到了那鮮豔的禁印。

實在是太美了,怎麼會有這樣漂亮的東西。

沈清弦推了他一下。

顧見深不肯鬆開。

沈清弦略微用力,翻身到他身上。

顧見深眼睛不眨地看著他。

沈清弦卻沒看他,他盯著他肩膀上的豔色,看了有一會兒後才低頭吻了上去。

清清冷冷的面容上是癡迷與眷戀。

這實在是太讓人心動了。

顧見深用力握住他的腰,欲望攀升到了極點。

沈清弦細細地吻著他,無需刻意勾引已經如甜蜜罌粟般讓人完全沉迷。

顧見深的手越來越不老實,沈清弦丁點兒攔他的意思都沒有。

眼看著……

倏地一下。

猶如大夢初醒,在顧見深最失神的一刻,他離開了溫軟甜蜜鄉,跌進了深冰海水中。

水流壓擠而來,顧見深愣了半晌,接著無奈搖頭。

真是個妖精。

下一瞬,他破水而出,立於星海之上。

不遠處,懸在半空的男子哪有那般慵懶誘人的動人模樣?

他白衣似霜,眉眼如雪,冷清清站在那兒的姿態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天道第一人?

顧見深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沈清弦抬手,一束白芒在掌心聚集……

這光芒瞧著真美,可惜要命。

顧見深沒動,他繼續問:“怎麼了?是我哪兒做錯了嗎?”

沈清弦一聲不吭,白芒加速旋轉,磅礴的靈氣引得海水暗湧,極其駭人。

顧見深仍是不動。

沈清弦終於開口了:“不反抗的話,會死的。”

顧見深道:“深陷美人計,死不足惜。”

沈清弦薄唇微揚:“那我就毀了心域。”

話音落,他的手掌轉動,矛頭直指妄燼深處。

顧見深瞳孔微縮。

以沈清弦的修為,還真是能做到他口中之言。

星海和妄燼都是躁動的,他這磅礴的靈氣砸下去,只怕整個妄燼都會沸騰,最先遭殃的就是妄燼那邊的心域護衛,甚至會讓臨近的一座城池如降天災。

顧見深道:“師叔這是何意?”

沈清弦須臾間來到他身邊,他的聲音似乎還是繾綣情話:“試試陛下的修為如何。”

話音落,手中白芒猶如脫弓的箭,極快地衝向顧見深。

電光火石間,一道紅芒衝天而起,兩股強大的力量撞在一起,星海和妄燼都跟著震了一震。

世間最強的兩個人,毫無保留的一擊,擁有著堪稱滅世的巨大威力!

顧見深仍舊不肯主動迎戰:“師叔這是想殺我?”

沈清弦再度出招,姿研無雙,卻招招奪命:“試試而已。”

短短幾息之間,兩人已經過了數百招。

沈清弦咄咄逼人,顧見深一再忍讓。

沈清弦笑道:“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顧見深道:“你捨得,我不捨得。”

沈清弦嘴角笑意更深,眼中戰意更勝:“你接近我不就是想著這一刻嗎?來吧,陪你玩玩。”

顧見深見招拆招:“師叔是這麼認為的?”

沈清弦道:“不然呢?”

顧見深道:“就不能是我真心喜歡你?”

沈清弦道:“真心?你有這東西嗎?”

顧見深幽幽道:“沒有的是師叔吧。”

沈清弦揚唇,說的話張揚任性:“不如你切開我的胸膛,仔細看看?”

顧見深竟難得地皺了皺眉:“做不到。”

沈清弦:“那就讓我看看你的真心吧。”

話音落,沈清弦的靈力再度增長了一個臺階。

也虧了這是在妄燼星海,若是別處,只怕餘波都要造成災難。

可即便在這裏,持續下去,天道和心域諸人也會察覺的。

並不想引起大麻煩的沈清弦決定速戰速決。

他想殺了顧見深?這個念頭的確有,但不是現在。

他這會兒只是在試探,試探顧見深的修為。

沈清弦畢竟不是別人,他節節逼近,術法越來越精湛……顧見深不得不使出全力。

他為求自保也得釋放所有修為。

一陣急如驟雨的狂轟濫炸之後,沈清弦驀地收手。

開始的突兀,結束的更突兀。

顧見深一個沒收住,餘波傷到了沈清弦的衣裳。

沈清弦含笑站在那兒:“陛下修為果然了得。”

顧見深道:“師叔才是精湛絕倫。”

沈清弦一瞬間如同卸去了所有硬刺的刺蝟,露出了最柔軟的一面:“我們回去吧。”

顧見深:“……”

沈清弦慢慢走近他,離得近了,顧見深才察覺到他因為剛才的打鬥而面頰微紅,輕喘著氣的模樣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只可惜,顧見深不敢掉以輕心,實在是美人帶刺,刺裏還有劇毒。

沈清弦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下一瞬,他變回了小童模樣。

顧見深垂眸看他。

沈清弦軟聲道:“我累了。”

顧見深:“……”

沈清弦理所當然的伸伸胳膊。

顧見深將人抱了起來,一邊小心抱著,一邊又搖頭輕笑。

打完人就撒嬌,怎會有這樣的傢夥。

偏偏又可愛得要人命。

沈清弦待在人懷裏還不老實,他掐他臉道:“笑什麼?”

顧見深道:“笑我自己傻。”

沈清弦呵呵噠了:“那這天底下豈不是沒聰明人了?”

顧見深看向他:“在誇我嗎?”

沈清弦又揉搓他臉道:“是,在誇你這個心機帝。”

顧見深道:“我可比不過你。”

沈清弦故意挖坑道:“得了吧,我一直被你蒙在鼓裏,耍著我團團轉很開心嗎?”

顧見深一副聽不懂的模樣:“蒙在鼓裏?”

沈清弦很氣,埋在他脖頸間,用力咬了他一口。

顧見深抱著他的手猛一用力:“師叔不如變回去,咱們繼續之前的事。”

沈清弦抬頭看他:“繼續打架?”

“嗯。”顧見深道,“去床上打。”

沈清弦瞪他一眼:“想得美。”

說完他就靠在他懷裏不說話了。

好久沒動用這麼多靈力了,他都累到了。

顧見深帶著他回了子午觀,進了門才發現懷裏的小傢夥睡著了。

嫩嫩的小臉蛋,長長的眼睫毛,卸去偽裝的模樣可愛又天真,沒了本尊的風華絕代,卻多了些招人疼的倔勁。

小時候的沈清弦……被關在枯井裏……

怎麼忍心。

顧見深輕手輕腳地把人放下,給他蓋好了被子。

沈清弦側了側身,稚嫩的小手縮到了枕頭底下。

顧見深含笑在他額間吻了下。

沈清弦睡得挺香,第二天醒來他伸了個懶腰,整個人神清氣爽。

經過昨晚的試探,他基本可以確定了。

顧見深肯定也看到了天梯了。

修為到了,只要衝破關隘,就能看到通天大道。

若非天梯損壞,他和顧見深大約可以在天外天碰上面。

可惜天梯成了那德行,他倆都被困在了下界。

他得到了玉簡,上面有修復天梯指示,想來顧見深也得到了。

也許他們的任務有重合,比如他指向顧見深,顧見深的則指向他。

所以這傢夥才一直纏著他。

偏偏還愛裝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不就是搬磚嗎?誠實點兒不好嗎!

緊接著沈清弦又想到了回信和看星星的事。

這明顯是顧見深從中作梗,不肯配合他完成任務。

難道他們之間的任務還有相抵觸的?可明明之前的都很配合,完全是瞌睡來了遞枕頭,他稍一主動,顧見深就湊上來配合他了。

怎麼這幾次就開始搞事了?

哦,是了。

沈清弦想明白了,估計顧見深猜到他有玉簡,推斷出他在做任務,所以故意看他笑話。

想想自己為了要他回信說的一堆好話,再想想這接連幾天的烏雲密佈。

沈清弦:呵呵,可以換個合作物件嗎?

玉簡大驚失色:不可以!!!

可憐它不能出聲,只好把“其四,不得對顧見深起殺心”拼命閃了閃。

沈清弦視若不見。

顧見深見他醒了,便來幫他穿衣服。

沈清弦低頭看著他:“聽聞心域修行,最難的是識心。”

顧見深沒抬頭:“師叔竟對心域的心法感興趣?”

沈清弦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顧見深笑了下道:“隨心、問心、破心、識心……”他抬頭看向沈清弦道,“其實最難的是縱心。”

“縱心?”沈清弦好奇道,“這聽起來和隨心有什麼區別?”

心域的修行無非是從隨心走起,進而問心,然後破除心魔,最後識清真正的心。

這縱心又是什麼?

顧見深道:“看清本心後的隨心才是縱心。”

沈清弦明白了。

這是個圓,起初的隨心是基礎,最後的縱心卻是昇華。

問、破、識之後再隨心才是真正的縱心。

沈清弦抬腿,小巧的腳趾點在了他胸口上:“那陛下縱心了嗎?”

顧見深一把握住他光潔如玉的腳踝:“若是縱得了,此刻就不必癡纏著你了。”

沈清弦笑道:“這與我有什麼幹係?”

顧見深在他漂亮的腳背上吻了下:“不能讓你知道。”

沈清弦被他弄得微癢,掙開他道:“故弄玄虛。”

顧見深起身給他整理衣領:“我怕說了,師叔又要殺我。”

沈清弦眸子微閃,仰頭看他:“不殺你,你說與我聽聽嘛。”

顧見深很受得住:“不要。”

沈清弦很氣,一腳踹開他:“走開,不用你了。”

顧見深笑而不語。

沈清弦惦記著男耕男織的任務,大清早去了趟試煉處,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任務。

結果……

沈清弦抿嘴道:“誰要去餵養靈獸?”

顧見深道:“那就不去了。”

不去怎麼刷新下個任務?

雖然他想直說,但顧見深還在裝,他就陪他,看他要裝到什麼時候。

沈清弦道:“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這話意給曲解的:“……”

沈清弦大步走向靈獸園。

說是靈獸園,其實都是些低等靈獸幼崽,比如小飛豬這種,除了會飛和賣萌以及吃,再沒任何用處,戰鬥力為零,基本上也就女修士愛養來消遣。

小飛豬繁殖快,一窩七八個,還好養,只要是能吃的,它都不介意啃一口。

生得也算可愛,粉嫩嫩的,圓滾滾的,給它好好打掃打掃,還是很萌的。

沈清弦不討厭它們,但也不喜歡。

大概是因為……它們烏黑烏黑的大眼睛?

水汪汪滴流圓,明明很可愛的,然而……

尊主:醜拒!

沈清弦故意試探顧見深,他非要自己去投喂。

顧見深道:“園裏泥濘,你別去了。”

沈清弦意有所指:“只要是任務,我都會好好做的。”

顧見深道:“我幫你不行嗎?”

沈清弦道:“只怕你幫的是倒忙。”

本以為顧見深會像看星星那樣使絆子,結果這傢夥竟眼睜睜看著沈清弦去喂豬。

沈清弦:“……”

竟然不上當,看來他倆的任務是基本同步了。

這混蛋搞什麼?看星星不是一起的嗎?幹嘛不配合他?

尊主大人氣衝衝地喂豬,因為他周身殺氣太重,小飛豬們一個個都安靜得很,連萌都不敢賣。

做完任務,靈獸園的管事驚歎道:“孩子你很有天分啊!要不要留在靈獸園裏養豬?”

哥們你可以的,竟然敢讓尊主大人養豬!

沈清弦默了默後拒絕了:“不了。”

這管事也沒強求,反倒是又說道:“你已經超額完成任務,我送你一頭小飛豬可好?”

沈清弦:“……”

顧見深悶笑一聲,給他解圍:“不用了,我家少爺不喜歡這些小獸。”

一聽少爺二字,管事自然不再多言,世家弟子,哪里看得上小小飛豬。

離了萬獸園,沒多久天便黑了。

沈清弦也不急著出屋了。

顧見深竟問他:“今晚不出去了?”

小廈言情小說

沈清弦抬眼看他:“有星星?”

顧見深道:“看看才知道。”

沈清弦冷笑一聲,施了個術,讓外頭銀河如瀑,星空萬裏。

顧見深也使了個術,立馬烏雲密佈,遮天蔽日。

沈清弦施術讓烏雲散去。

顧見深再把烏雲喚來。

子午觀上的弟子們都驚呆了。

哎呀媽……這是個什麼情況?怎麼一會兒要下雨一會兒有星星?這老天爺腦袋讓驢踢了?

老天爺表示很冤枉,明明是你們尊主在鬧脾氣!

來來回回數次之後,沈清弦一拍桌子:“顧見深!”

顧見深看向他,緩聲道:“我很傷心。”

沈清弦氣極反笑,這傢夥還有臉傷心?他板著臉問他:“為什麼?”

顧見深道:“我隨心你卻假意。”

沈清弦愣了下,他竟然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

照目前情況來看,兩人肯定都有玉簡,也都有任務。

但沈清弦修的是順天道,這玉簡上書,也算是天命,無論什麼要求,他認真做了都是在遵循道意,潛心修行。

但顧見深修的是唯心道,在他這裏,玉簡上的任務就是阻礙了,他要縱心,那到底是照做還是不照做?

若是照做了,豈不說明他是主觀上喜歡為沈清弦做這些?豈不是意味著他想見沈清弦,想與他同睡,想與他行親近之事?

為什麼想呢?因為喜歡。

眼下擺著的就是,顧見深照做了。

所以……他說他隨心,沈清弦卻假意。

沈清弦看向他,目露狐疑,一時間,他還真有些看不破顧見深。

就在此時,不甘寂寞的玉簡終於又開始冒泡了。

“其二十,請將遺留任務完成,完成前將不再發佈新任務。”

☆、 第29章

饒是沈清弦修養再好,此刻也恨不得捏碎玉簡。

什麼叫將遺留任務全部完成?什麼叫不完成就不發佈新任務?

是不是找死哦,辣雞玉簡。

玉簡:QAQ!

沈清弦看向身邊人。

顧見深也看向他。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瞭。

修為到了,突破關隘,看到了破損的天梯,同時接到了修復的任務。

說白了,他倆現在都清楚對方在搬磚。

只是不肯先說破。

沈清弦等顧見深說。

顧見深等沈清弦說。

最後……

兩人一起開口:“把你的玉簡拿出來看看?”

沈清弦勾唇,笑容很淺但是特別真實。

顧見深又被他撩得心癢,果然以前他都是假笑居多。

沈清弦心情不錯,主動讓玉簡現形了:“就是這傢夥了。”

顧見深也把自己的玉簡拿了出來。

沈清弦一看,頓時眼睛一亮:“好漂亮。”

顧見深心道:就知道會這樣。

他這枚玉簡通體鮮紅,而且在亮著時還會發著金色薄光。如此“富貴”,起初顧見深只覺得辣眼睛,如今愛屋及烏,反倒舉得它還挺順眼。

小紅玉簡就很感動了!

沈清弦問他:“能給我看看嗎?”

兩人都攤牌到這種程度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顧見深非常大方:“看吧。”

這玉簡其實存在於他們的識海中,這形狀是假體,丟了都沒事。

沈清弦很是喜歡,拿在手裏看了又看,直到看到了上面的任務。

沈清弦:“……”

顧見深問他:“我可以看看你的玉簡嗎?”

沈清弦竟猶豫了一下。

顧見深:“怎麼?”

“嗯……”沈清弦委婉道:“你也不容易。”

顧見深:“……”

這會兒顧見深還不知道沈清弦的意思,直到他看到了沈清弦的玉簡。

修養如此好的心域帝尊此刻也想揍玉簡了。

不是揍沈清弦的是揍自己的。

都是玉簡,怎麼差距這麼大?

誰知沈清弦還護著那混蛋,他緊緊握著小紅玉簡道:“它也不是故意的。”

顧見深:“……”

沈清弦又道:“你可以拿它出氣。”

它是誰?它當然是沈清弦的小白玉簡!

小白:QAQ!!!

顧見深搖頭低笑:“捨不得。”

沈清弦道:“有什麼捨不得的?碎了還能恢復,你儘管摔。”

顧見深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玉簡道:“它是你的,我怎麼捨得摔。”

沈清弦:“……”

默了默後沈清弦岔開話題道:“我們來看看怎麼能搞定這些遺留任務吧。”

顧見深依著他:“行。”

看看顧見深的任務,沈清弦決定以後對自己的破玉簡好一點兒……

他倆現在未完成的任務是這樣的。

沈清弦的白玉簡上,排除最後一個是有八個任務亮著的,分別是:同飲共醉、不起殺意、討要金龍、同居一處、點燃姻緣香、男耕男織、收到回信、看星星。

其實這些任務都不難,只要顧見深配合,完成它們是輕而易舉的事。

再看顧見深的任務,那就相當一言難盡了。

他也亮著八個任務,和沈清弦的未完成是配套的,但是內容卻不完全一樣。

先說點兒簡單的,比如同飲共醉和同居一處是一樣的。

討要金龍現在看來也不難,不過對於攤牌前的顧見深來說就相當難了,因為紅玉簡上寫的是:送給沈清弦一個心愛之物。

如果不是現在兩人對了任務,他怎麼能知道沈清弦想要哪個心愛之物?

收到回信也比較簡單,對應的是給沈清弦寫信,這個是顧見深自己作,所以沒完成。

剩下的就很要命了,沈清弦一一看下來,對顧見深不禁充滿了同情之心。

顧見深指了指第四個任務後幽幽道:“其四,消除沈清弦對你的殺意。師叔,你知道我看著這條任務一直亮著是怎樣的心情嗎?”

沈清弦:“……”

他能說什麼,畢竟他倆都攤牌了,這破任務還是亮著。

這個話題不妥當,沈清弦決定先研究下面的。

後面的也是一個比一個糟心。

難度較低的是點燃姻緣香,顧見深這裏寫的是:點燃姻緣香,並為沈清弦意亂情迷。

好像不難。

接下來就是地獄模式了。

沈清弦的男耕男織,顧見深對應的是:給沈清弦一個家。

白玉簡上的一起看星星,顧見深這邊是:一起看星星並且為沈清弦摘一枚小星星。

這……

沈清弦真想說一句,你還是放棄飛升吧。

不等他開口,彷彿看清他的心意一般,顧見深涼聲道:“師叔若是不幫我完成任務,我是不會配合你的。”

別看沈清弦的任務都超級簡單,但全都需要顧見深配合,如果他不幫他,那他也是一塊磚都別想搬了。

沈清弦道:“我是那種人嗎?我當然會傾盡全力幫你完成任務。”

玉簡:說這話的時候,大佬你的心不會痛嗎!

“不過話說回來。”沈清弦指著“一個家”和“小星星”道:“這倆有完成的可能嗎?”

顧見深卻盯著其四道:“這個有完成的可能嗎?”

沈清弦:“……”

顧見深又道:“你對我抱有殺心,肯定不會與我共醉,所以同飲共醉也沒法完成。”

沈清弦理虧,只得硬著頭皮道:“先看看後面的。”

他一眼看到了討要金龍,於是說道:“我們先做這個吧!”

顧見深道:“行。”他想要,他自會給他,一頭龍而已。

沈清弦還挺開心的:“那我們這就去心域?”

顧見深握住他手道:“來吧。”

想到馬上要看到金龍,沈清弦心情特別好。

顧見深心裏竟有些不是滋味,怎麼覺得把金龍給了他,自己晚上要睡門外?

算了……那頭蠢龍資質差,那麼大個塊頭也只能仍在妄燼,平常沒法跟著,也就沒什麼威脅性了。

這麼想著,來到妄燼後的心域帝尊忽然怔住了。

沈清弦看向他:“怎麼了?”金龍在哪兒?很期待了,它那麼大,要給它蓋個大房子!

顧見深道:“你先等我一下。”

沈清弦應道:“好。”

顧見深一個瞬移來到了金龍的巢穴。

偌大的山洞金光四溢,顧見深一步一步走進去,面色越來越難看……

本該睡著蠢龍的地方,一個金髮金眸的少年閃亮亮地站在那兒。

顧見深:“……”

少年看到他很開心,單膝跪下,脆生生道:“陛下!小金終於能化形了!”

顧見深盯著他,彷彿看到了未來。

這麼純粹的金髮,這麼耀眼的金眸,這太陽般的明亮模樣……

它還是一條龍的時候,沈清弦就念念不忘了,若是看到這人形少年。

顧見深心中警鈴大作。

不能給他。

這金龍不能送。

他一句話都沒說,瞬間離開了山洞,留金龍一臉茫然:怎麼個情況?

沈清弦正滿眼期待地等著他。

顧見深回到他身邊道:“能換一條嗎?”

沈清弦:“什麼?”

顧見深道:“換條龍怎麼樣?”

沈清弦頓時很擔心:“它是出什麼事了嗎?”

顧見深見他這樣,越發覺得不能把這龍給送出去了。

這哪里是送龍?分明是給自己織綠帽。

☆、 第30章

顧見深沉吟道:“那龍十分愚笨,資質極差,我怕它惹你不開心。”

沈清弦道:“不會的,它生得那麼好看,我自會好好待它。”

這就非常紮心了!

顧見深繼續道:”它塊頭那麼大,離了妄燼恐怕也沒地方能安置它。“

這倒是個問題,但沈清弦無所畏懼:“沒事,我可以找座荒山,掏空了給它住。”

把、山、掏、空……

顧見深心道,怎不見你對我這樣上心!

不行,絕對不能送,顧見深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其實最好的辦法是說金龍病了,或者死了。

但這招對沈清弦沒用,身為一個能“復活”數座城池的男人,他真能讓金龍“死而復生”。

該怎麼辦呢?

顧見深認真思考著,沈清弦又道:“任務寫的是討要金龍,換別的龍也不行的。”

顧見深:“……”不想搬磚了,想罷工。

沈清弦如今對他態度好多了,畢竟是合作方,還是該互相遷就的。

顧見深這般猶豫,沈清弦也沒著惱,他反而很理解,畢竟是那樣漂亮的一頭金龍,會捨不得也是正常的。

人之常情,他非常理解。

可是他很想要……不對,是玉簡的任務非讓他要,所以……

顧見深終於想到個主意:“任務要的是金龍,我這還有其他金龍,給你一頭更加溫順聽話的,如何?”

沈清弦眼睛驀地一亮:“還有啊?”

有個屁,龍本來就是稀有動物,金龍更稀有,萬萬年能生一頭就不錯了,但顧見深扯謊道:“有。”

沈清弦沒出聲。

顧見深極力推銷道:“它生得比小金還金燦燦,而且體型更優美,眼睛是內紅外金。”

這就很心動了!

沈清弦對他笑了笑。

一看他這甜甜的笑容,顧見深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陛下。“沈清弦走近他,聲音都放軟了。

顧見深心一跳。

沈清弦盯著他的唇道:“雖說任務是要我討要金龍,但也沒說是要一條還是兩條,所以……”

顧見深懂了……他是想兩條都帶走。

為此還不惜犧牲色相!

心都被紮得密密麻麻了,好在顧見深穩住了:“給我留一條吧,萬一以後再有此類任務,豈不是完不成了?”

沈清弦:“……”

他這樣盯著他看,顧見深很招架不住。

好在尊主大人還有點兒節操,主要也怕顧見深惱羞成怒,萬一反悔,一個都不送就壞了。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道:“那好吧,陛下帶我去見見那金龍?”

顧見深道:“請稍等,我先去尋一尋它。”

沈清弦應下:“好的。”

顧見深哪還有第二條金龍?他倒是還有第二條龍,不過是頭黑龍,深黑深黑,扔進山洞裏都找不到那種。

理論上這條龍還不是他的,而是他養父的。

他當年流落到心域,被養父收留,入了唯心道,才保了一命。

養父早已飛升,這黑龍便留給他了。

黑龍這麼黑,怎麼能給沈清弦呢?

當然是用幻術將黑龍變成金龍。

可他和沈清弦的修為相當,他的幻術沈清弦基本都能識破。

好在顧見深還有後手,他的幻術瞞不過沈清弦,但養父的可以。

養父已經飛升,修為高於沈清弦,只要用他留下的靈力施法,應該是可以瞞過去的。

顧見深拿出儲存了養父靈力的寶珠,給黑龍施了個幻術。

黑龍還在睡覺呢!

顧見深囑咐它:“以後你就是金色了,你是一條金龍,記住了?”

黑龍:“……”主人怕不是個瞎子。

然後黑龍就發現自己還真變色了!

我的個媽,黑龍尖叫(龍吟),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顧見深擔心它壞事,索性給它用了迷心術。

黑龍就信了!

顧見深放心了,這黑龍雖然是養父的,但其實還年幼,想化形還早呢,不用擔心露餡。

搞定這些,顧見深回去找沈清弦。

沈清弦翹首以待,見他回來連忙迎上去:“怎麼樣?找到了?”

“嗯。”顧見深解釋道,“他本是我養父的寵物,不過養父已飛升,如今留給我了,送你也是可以的。”

沈清弦連連點頭:“多謝了!”

顧見深順勢給自己刷波好感:“你與我不比這般客氣。”

沈清弦很是受用。

兩人一起去見真黑龍假金龍。

到了山洞,沈清弦遠遠就看到了一片金燦燦,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實在是歡喜得很。

顧見深一邊喜歡他這真情實意的模樣,一邊又心堵:人不如龍,氣不氣?

走了沒多久,巨大的“金龍”便近在眼前了。

沈清弦倒吸口氣,忍不住驚呼道:“好大!”

黑龍資質比金龍強得多,生長週期也長,所以雖然歲數比金龍大,可還在幼年期,可以說是潛力無窮。

雖然年幼,但黑龍塊頭大,哦,如今人家是金龍。

反正這假金龍比真金龍還大一圈,本著越多金色越好的原則,沈清弦很是滿意了。

他問顧見深:“當真送給我了?”

顧見深道:“當然。”

沈清弦很開心,這就想回去挖山。

顧見深說道:“不急在這一時,且先讓它待在這裏,你想來看它儘管來就是了。”

沈清弦想到自己的搬磚大業,只得耐下性子道:“也好。”

本以為事就這樣了了,誰成想還有玉簡在作妖。

沈清弦怔了下:“任務沒完成。”

顧見深一看,可不,討要金龍和送心愛之物都還亮著。

看來這幻術瞞過了沈清弦,卻瞞不過玉簡。

沈清弦納悶了:“難道非得是之前的那頭金龍?”

他現在比較喜歡大的這頭,可不想再換回小的,東西嘛,當然是越大越好!

顧見深不出聲。

沈清弦繼續琢磨:“也許是沒給金龍安家?”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點兒了,雖然顧見深說是送給他,他也討要了,但金龍沒挪窩,所以不算是贈送成功?

顧見深也這麼期待著,但願是沒挪窩的緣故,而不是玉簡看穿了幻術。

其實玉簡可以提醒的,但是它們不敢……

真直說了……怕是可以馬上失業了!

沈清弦道:“試試吧,我去給它找個好住處。”

顧見深也只得應下來。

沈清弦有了這麼個金色大寶貝,自然是養在身邊,可惜萬秀山是不行的,萬秀山雖然夠大,但這是沈清弦師父的地盤,雖然他老人家飛升了,但讓他知道沈清弦帶了這麼大一坨金燦燦回來,怕是要從上往下修好天梯來踹死他。

沈清弦還是非常尊師重道的,所以不會忤逆師父意願。

不能放在萬秀山,但也不能離萬秀山太遠。

顧見深陪他找了一圈,最後沈清弦選定了。

離萬秀山不遠,周圍是密林,山是荒山,沒有人居住。

想了下沈清弦又拜託顧見深:“能幫我在外頭弄一圈迷陣嗎?”

有了顧見深的迷陣,估計誰也別想走進來了。

顧見深應下:“可以。”但願挪窩後任務能完成。

兩人這就忙碌起來了,齊心合力地折騰了一天,終於山挖空了……沈清弦還略微裝修了一下,幸虧他師尊不在,要不一準發現這就是他當年的金銀窩翻板!

顧見深也布好了迷陣,沈清弦很是感激他,這幾天對他的態度那叫一個好。

顧見深一邊受用一邊心虛,也是不容易。

終於可以讓金龍剛搬進來了。

沈清弦和顧見深一起坐在金龍背上,沈清弦眉開眼笑,全程晃得顧見深挪不開眼。

“金龍”還挺喜歡新家的,一進洞穴連蹦加跳,震得山直晃悠。

顧見深眯起眼睛,黑龍瞬間老實了。

誰成想沈清弦還不樂意了:“瞪它幹嘛?”

顧見深:“……”

轉頭沈清弦又對“金龍”溫聲道:“沒事,震壞了咱們就換地方。”

顧見深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安頓好“金龍”,沈清弦又查看了一下玉簡,他眉心緊擰著:“還是不行。”

顧見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誕生了……

果然,假的不行。

沈清弦道:“這玉簡有毛病吧?“

他繼續說道:“任務都按要求完成了,它卻顯示未完成,肯定壞了。”

讓顧見深意想不到的是,沈清弦又道:“所以啊,那個其四你也別信,我對你根本沒殺意,是玉簡壞了。”

可算讓沈清弦抓著理由了,總算不用心虛了。

顧見深嘴角抽了抽,該怎麼說好呢?玉簡沒毛病,殺意也沒毛病,有毛病的是“金龍”。

正所謂撒一個謊就得千萬個謊來圓,顧見深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顧見深想了下道:“要不把那條金龍換來?”

沈清弦還不願意了:“不用,這頭就很好!”夠大!

顧見深陷入沉默。

雖然沒法搬磚,但沈清弦眼下都和注意力全在“金龍”那兒,他逗它玩得挺開心。

玉簡實在看不下去了,閃了閃。

“補充:必須是金龍。”

沈清弦看到了,還向顧見深吐槽:“你看,這玉簡真壞了,這還不金?小金是天底下最金的龍。”

真金龍在遙遠的洞穴裏打了個大噴嚏。

照這形勢進展下去,沈清弦只怕要玩龍喪志,不想搬磚也就不親近顧見深了。

顧見深明白了什麼叫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悄悄讓幻術鬆動了一下。

敏銳如沈清弦一下子察覺到了:“不對。”

顧見深明知故問:“怎麼了?”

沈清弦滿目凝重:“小金不對勁。”

顧見深走過來問道:“挺正常啊。”還是這蠢樣。

沈清弦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釋放修為,緊接著鬆動的幻術砰得一聲碎掉。

金燦燦消失,黑色的真身現了出來。

黑龍還在蹦躂賣萌。

然而……沈清弦已經一臉嫌棄。

顧見深“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沈清弦轉頭看他。

顧見深發揮了驚人的演技,完美展現了什麼叫疑惑、茫然、想不明白等等情緒。

沈清弦還真沒太懷疑顧見深。

他哪里想得到顧見深會怕自己失寵,所以弄個假貨來糊弄他?

而且這幻術太精妙,若是顧見深施的,他早就該看穿了。

顧見深走近,引出了一絲深黑色的靈氣……

沈清弦盯著它看了會兒,接著明白了:“這是你養父施的幻術?”

顧見深附和道:“應該是了。”

沈清弦不太明白:“為什麼要給它施幻術?”

顧見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說起來,我養父一直想要條金龍,但當時並沒有金龍現世,後來某一天他告訴我他尋到了一頭,我還以為是真尋到了,如今看來……怕是用了幻術。”

沈清弦怔了怔。

顧見深歎息道:“可惜養父飛升後我才尋到真正的金龍,早知如此,我該盡心盡責,滿足他老人家的念想。”

幸虧養父聽不到,要不然一準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沈清弦頓了下,忽生心心相惜之情:“原來如此,前輩很不容易了。”

設身處地一想,金龍自是比黑龍好太多,可是卻到處找不到,最後不得已,只能自欺欺人地用幻術來自我滿足……實在是讓人心疼!

顧見深很是抱歉地對沈清弦說道:“本想給你一頭更好的,卻不成想……哎,是我失察。”

沈清弦道:“怨不得你,前輩的幻術如此精妙,我也沒看破。”

顧見深又給自己打了個補丁:“想必是因為它離了心域,養父的靈氣削弱,所以幻術才有了破綻。”

沈清弦點頭應道:“……是這樣了。”

顧見深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將金龍帶來。”

繞了好大一個圈,顧見深還是得給自己織綠帽,可以說是非常虐了。

沈清弦道:“我隨你一起。”

顧見深說:“我自己去就行,出現此等烏龍實在抱歉,怎好再讓你跟著奔波?你且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沈清弦並不想坐在黑龍背上,於是點頭道:“好吧。”

顧見深把黑龍扔回洞穴,黑龍好迷:怎麼個情況?不是搬家了嗎?新家咧?還沒新鮮夠呢!

顧見深又去找小金。

小金正在洞穴裏收拾包裹。

顧見深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金燦燦的少年穿了件金燦燦的衣裳……

小金一看他很是開心:“陛下!我是不是可以去唯心宮伺候了?”

化形了就不用非得蹲在這遠遠的山洞裏了,他可以去宮裏住著啦!

顧見深道:“有件事我得與你說一下。”

小金道:“陛下請講!”

顧見深說:“你可還記得前陣子見過一面的漣華尊主?”

小金臉蛋一紅,小聲道:“記得,他可真美。”

顧見深:“……”

小金又扭捏道:“同他比起來,我這一身金色實在醜陋……”

顧見深總算明白這龍為什麼忽然能化形了,感情是一見漣華誤終身了。

這就不能忍了,顧見深道:“你這形貌,他的確是非常厭棄的。”

小金龍的金眸頓時一片淚汪汪。

顧見深繼續道:“他生於天道,品位高潔,最喜素淡雅致之色,你這顏色他最不喜歡。”

小金龍頓時滿臉失望。

顧見深又道:“不過我與他說過,你化形後也許會是銀髮銀眸……”

小金急了:“可我是金色的……”

超級金,無敵金,比金龍的時候還要金……待在黑色山洞裏都能把周圍照亮。

顧見深歎口氣道:“是啊,我也沒想到你竟這麼快化形了。”

小金:“……”傷心極了。

顧見深又道:“自論道之後,天道和心域都有意和睦相處,我本打算將你作為心域代表送過去,如今看來……”

小金一驚:“我可以去漣華尊主身邊嗎?”

顧見深道:“可你如此形貌,去了怕是要被他嫌棄。”

小金就很急了:“這可如何是好?”

顧見深又道:“倒也還有個法子。”

小金道:“陛下快說!”

顧見深道:“你只要不化成人形就可以了。”

小金疑惑道:“可是我的龍身也很金……”

顧見深道:“至少還能讓人期待。”

有道理,雖然龍身很金,但只要不化形,就還有希望。但如果他顯出人身,那就徹底沒戲了。

顧見深囑咐他:“記住了,切莫要在他面前化成人形。”

小金握拳道:“我明白了!”

顧見深拍拍他肩膀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小金立馬化作龍身。

路上顧見深又囑咐小金:“漣華尊主性情和善,待人很是親近。他雖不喜你這一身俗豔之態,可為了天道和心域的和睦,也會善待你。但你不可當真,要保持自覺,時時躲著他,離他遠一些,這樣才不會惹他厭惡,明白嗎?”

小金道:“明白!”

容易嗎?為了不頭頂綠油油,顧見深他容易嗎!

小金就位,紅白玉簡上的兩個任務都同時熄滅,說明完成了。

沈清弦看著真金龍很是歡喜,上前同它說了幾句話。

小金謹記著要躲遠點兒,於是頭一轉,搖著尾巴躲到洞穴最深處去了。

沈清弦:“……”

顧見深小聲對他說:“哎……所以我不想將它帶來,這孩子性情古怪,很難相處。”

沈清弦道:“是我嚇到它了嗎?”

顧見深道:“他一直待在心域,可能對天道的靈氣有些排斥。”

沈清弦生怕顧見深帶走它,趕緊道:“多給它一些時間適應。”

顧見深道:“嗯,龍喜獨居,還是讓它一個人熟悉下吧。”

沈清弦雖然不舍,但為求長遠,也只得應下了:“好吧……”

總算把這一人一龍支開,陛下堪稱心力交瘁!

好在終於完成了一個任務……

看著剩下的任務,沈清弦堅持道:“我覺得這玉簡還是有問題的,這其四咱們先跳過。”

絕對壞了,還一壞壞倆。

“一個家”和“摘星星”實在有難度。

家這個問題是真為難,沈清弦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叫做一個家。

摘星星更要命了,怎麼摘?不,應該說怎麼能摘得下來?

沈清弦將視線放到了其十二上。

點燃姻緣香,這個簡單!

沈清弦道:“我們先來完成這個吧?”

隨便買炷姻緣香,點上就完事了。

顧見深對這任務很期待,他道:“行。”

沈清弦道:“那我們去買香吧!”

顧見深提了個條件:“師叔,這任務能讓我先做嗎?”

沈清弦說:“我的簡單,點個香就行,之後再弄你的。”

顧見深慢慢說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他的視線落在其四上。

沈清弦默了默,倔強道:“都說是玉簡壞了。”

顧見深道:“權當它們壞了,但是其他任務還算可靠。”

沈清弦想想以後還得指望顧見深帶他哄金龍玩,於是妥協道:“好嘛,先做你的。”

顧見深念了下自己的任務:“點燃姻緣香,並且為沈清弦意亂情迷。”

沈清弦點頭道:“聽起來不難。”

顧見深道:“是不難,主要需要你配合。”主動誘惑他,這樣他才能意亂情迷。

沈清弦笑了下:“放心,又不是沒有過。”

的確,顧見深被沈清弦撩起不知多少次,實在是不差這一次。

沈清弦半點兒都不擔心,他說道:“走了,去買香,然後……”他眨了下眼睛,“我們去泡靈泉。”

顧見深心一熱,現在就有些意動。

嗯……

難得的福利,他要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