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嬤嬤連忙上前，她知道自己阻攔不了柔妃，只能跪在一旁。
“娘娘，當初您和皇上以及衆大臣們有過約定，若是主動踏出天聖山一步，便被視爲有不敬之心，皇陵守衛可以將您直接射殺！”
“就憑那些護衛？”
“娘娘，您的身手自然是不怕，可是只要你踏出天聖山，賢妃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要了您的性命了！到時候，重兵之下，您如何支撐？若是您不在了，就更加沒有人護着燕王和燕王妃了。”
柔妃握着長劍的手隱隱發顫。
“娘娘，您算算祭祀大典發生的時間，再想想從天望山到天聖山之間的距離，燕王和燕王妃出事的消息，不應該這麼快傳到您的耳中的，可偏生有護衛冒着風雪上來，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您，這明顯是有人在背後佈局，爲的就是把您引出去，然後藉着當年的約定，光明正大的把您殺了！”
“我知道，可身爲母親，我明知道是局，卻不得不往前闖。”
柔妃滿眼的嘲諷：賢妃啊賢妃，你可真是將人心算計的透透的！
“齊嬤嬤，我若死了，你就告訴皇帝，讓他將我火化成灰，隨着風揚了，或者隨着水流入大江大河，亦或者混入土中糊牆，任何一種都行，就是不要將我葬入皇陵，我嫌那地方髒！”
柔妃說着，一把拉開了房門，而後剎那之間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後，又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了起來。
門外，顧清黎跟隨着楚君晏的腳步，一路小心的避開護衛，直接跳進了柔妃的院子，剛來到門口，便聽到了那句火化隨風揚了……
她正強忍着不要笑出聲呢，就見房門被打開，露出了一身利落男子裝扮，髮絲高束、手持長劍的柔妃。
她還沒想到怎麼開口打招呼，就見房門砰地一聲關了起來。
房間內，齊嬤嬤急的掉眼淚，本以爲這次肯定攔不住娘娘了，卻見柔妃猶如火燒眉梢一般跑回香案前面，刷的一下將長劍送入劍鞘，收回了原處。
“齊嬤嬤，快快快，羅裙，幫我換身羅裙……我這穿的都是什麼啊？”
柔妃低頭看着自己一身男裝，不由得滿臉絕望。
完了，她在自家兒媳婦兒心中的形象，怕是要化成渣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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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應了那句，化好妝出門，永遠遇不到欣賞的人，可三天不洗頭下樓拿個快遞，都能遇到暗戀的男神。
沒救了，她這是沒救了啊！
“咳咳，”門外，楚君晏眼底含笑，擡手輕輕地扣了扣房門，壓低聲音道，“母妃，開門。”
齊嬤嬤聽到聲音，眼神大亮：“娘娘，燕王殿下回來了，他沒事！”
柔妃緊張的咬着指甲：“他那個混小子是沒事，可是我完了！”
齊嬤嬤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娘娘，沒事的，您這身打扮英姿颯爽的，好看極了，燕王妃一定會喜歡的。”
“不會的，大家閨秀不都喜歡溫柔和善的婆婆嗎？我這身裝扮在她看來，那叫驚世駭俗、不講婦道，以後她肯定會認爲我不是個好婆婆，從此和楚君晏那混小子一條心，再也不跟我好了。”
如此一來，她聯合兒媳婦欺負兒子的心願，不就徹底破滅了嗎？
齊嬤嬤勸道：“您再不開門，燕王妃該誤會您不喜歡她了。”
柔妃連忙站直身體，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頭髮，面上帶着標準得體的笑容，蓮步來到了房門口，動作輕盈的打開了房門。
楚君晏看到了柔妃的神情，再次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咳咳……母妃……”
母妃又開始了。
柔妃卻是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了顧清黎的身上。
“你就是清黎吧，生的真好看。”
眼前的小姑娘瞧着纖纖弱弱，臉上有一大塊紫色的胎記，還有綠綠的水粉痕跡，讓人幾乎瞧不出本來面目。
可是一雙眼睛卻極爲出彩，宛若貓兒一般，清澈透亮、一眼見底，比外面的白雪還要耀眼幾分，讓人見之生喜。
顧清黎同樣也打量着柔妃，眼前的女子和她心中幻想過的形象相差很大。
當初聽到柔妃這個名字，她以爲對方是個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之後聽說她出身武將世家，還做得一手的黑暗料理，又覺得她可能生的其貌不揚，做事略笨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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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所見，眼前的柔妃身量高挑、昳麗濃豔，姿容比之賢妃還要更勝幾分，卻絲毫沒有一點的魅惑、嬌柔之姿，反倒是清朗如疏月、浩然若長風。
“清黎見過母妃。”
顧清黎低頭行禮，只是剛剛彎曲了一下膝蓋，就被柔妃穩穩地扶住了手臂。
“好孩子，和自己母妃還客氣什麼，快些去房間，瞧你這小手涼的，哎喲，這怎麼還受傷了？齊嬤嬤，快點點燃暖爐，然後把藥箱拿過來。”
“是。”
柔妃看着顧清黎微微張着嘴脣，一臉茫然無措的模樣，怎麼瞧都覺得自家兒媳婦兒可愛的像只小貓，連忙愛憐的將她攬在懷裏，心疼的不行。
“母妃……我沒事的，主要還是相公……”
柔妃回過頭去，上下掃了楚君晏一眼，目光落在他被鮮血染頭的衣袖處：“君晏小子，你也受傷了？快快快，一併回房間裏去。”
楚君晏嘆息一聲：“多謝母妃，沒有把我這個親兒子直接扔在外面。”
聽着楚君晏刻意加重的親兒子三個字，柔妃充耳不聞。
這小子還有力氣耍和她兒媳婦爭風喫醋，那就說明傷的不重。
“齊嬤嬤，快點，然後準備點熱水，給我兒媳婦兒泡泡腳，這鞋襪都溼透了。”
“是，是，奴婢這就去。”
顧清黎感受着柔妃的親近，心中越發的無措。
老師對她疼愛備至，可是老師性格穩重，從來不會這般親熱的抱着她，後來做了醫生，和人的距離感就更重了，即便是在母親雲婉渃面前，她也沒有感受過這般的溫熱的懷抱。
“母妃……”
“哎，母妃在呢，清黎再忍忍，母妃這就帶你回去休息，君晏小子，你走快點，清黎凍壞了。”
看着柔妃輕柔扶着顧清黎的動作，再瞧瞧衣袖染血卻無人關心的自己，楚君晏默默地懷疑了一秒自己和柔妃的親生血緣關係。
“……好。”
罷了，爭不過自家媳婦兒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