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沈文祁抬手給周述安倒了一杯茶,推過去,“還望周大人理解一二。”
周述安雙手接過,拇指用力地捏著杯盞邊沿,道:“沈大人誤會了。”
沈文祁眉心一皺,道:“何來的誤會一說?”
周述安將杯盞放到桌案上,緩緩開口,“她的狀況我豈會不知?若非兩情相悅,晚輩今日不會來此。”
兩情相悅?
沈文祁聽的雲裡霧裡,眸中布滿了疑色。
“晚輩接下來說的話,多有冒犯之處,還望沈大人不要怪罪。”周述安緩緩道:“沈大姑娘的那封和離書,以及告李棣的狀文,皆是出自我手。”
沈文祁雙眉蹙起,手中握著的茶盞緩緩傾斜,茶水漫過邊沿,傾灑在了桌案之上。
周述安繼續道:“原本,晚輩想在她和離之後,親自上門提親,可她以二嫁之身為由,拒了此事,晚輩知她囿於世人眼光、種種禮數,也不忍逼她。思忖再三,只好將備好的聘禮,放回了庫房中。”
“可前些日子,晚輩得知她一連拒了三門親事,實在是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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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祁道:“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你才……”拒了旁人?
周述安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昨日,晚輩還與大姑娘還見了一面,就在城外的南門客棧。沈大人若是對晚輩說的話心有疑慮,派人去查便可。”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發出了“吱呀”一聲。
沈姌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盯著周述安。
她想了一夜都沒想明白,這人為何要兜那麽大一個圈子拉自己去城外吃飯?
此刻才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述安不慌不忙地看著沈文祁,道:“沈大人可否準許晚輩單獨與大姑娘說兩句話。”
通過周述安方才所言,沈姌那“看破紅塵”的形象已然有了崩裂之勢,再看兩人此刻交匯的眼神,說沒點事,誰會信呢?
沈文祁僵硬地點了點頭。周述安起身。
周述安跟著沈姌的步伐朝沈府的南邊走去。
她停下,轉身,兩人對視。
秋風瑟瑟,撩起兩人的衣衫,沈姌揚起下頷,美眸瞪圓道:“周大人好手段。”
周述安看著她,柔聲道:“你軟硬不吃,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瞧瞧這話說的,合著這還是她的錯?
沈姌眼眶微紅,“我若是求你,你能讓我重新去解釋嗎?”
周述安乾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將她抵在了牆上,“不知你想怎麽解釋?”
沈姌小聲道:“就說是誤會。”
周述安冷聲道:“你我之間有誤會嗎?”
沈姌道:“那你也不該故意混淆那些事……”
周述安捏住了她的下巴,微抬,“故意?照實說,我敢,你敢嗎?”
聽他如此反問,沈姌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男人的冷峻的眉眼裡,是明晃晃的怨懟,刺的她的目光不由軟了下來。
沈姌道:“我若是再拒絕一次呢?”
周述安答:“那我來想別的辦法。”
沈姌道:“周大人何至於此?您的身份,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呢?”
二人的身影隱匿在高牆的陰影下,周述安俯身吻住了她唇,低聲道:“你對我,多少公平些。”
沈姌心裡一縮,緊握的雙拳,驟然松開……
——
有了李棣此人在先,沈文祁自然不會輕易聽信周述安的話,他怕沈姌被威脅,便找了屬下吳堯去調查此事。
當日夜裡,吳堯掐著幾份口供出現在沈文祁的書房。
沈文祁道:“說吧。”
吳堯道:“回稟大人,經過屬下打探,大姑娘昨日確實出城了,且坐的就是周府的馬車。”
沈文祁道:“那客棧的掌櫃如何說?”
“依他所言,昨日確實有人包下了整家店鋪,一男一女,舉止親密,直至暮鼓敲響,兩人才紛紛離去。”吳堯補充道:“屬下已給了那人封口的銀兩,大人不必擔心此事會泄露。”
城外的南門客棧、舉止親密。
這幾個字眼,虐的沈文祁的心都跟著揪了一下。
若周述安所言非虛,那便是他們兩個想見一面,都還得避開人到城外去……
“知道了。”沈文祁揮揮手讓吳堯退下。
翌日下朝後,沈文祁親自去了一趟刑部。
姚尚書笑道:“呦,沈大人今兒怎麽有空來我刑部?”二人都是太子門下,關系也比旁人近了些。
沈文祁道:“我有事要問你。”
聞言,姚斌揮退了周圍的差役,道:“說吧,這人都走了。”
沈文祁道:“小女與李家和離的文卷,可否給我看一眼?”
姚斌一愣,緩緩道:“你隨我來吧。”
半晌過後,姚斌將文卷交到了沈文祁手上,“這便是了。”
沈文祁看著這上面的剛勁有力字跡,又道:“你這有大理寺周大人送過來的文卷嗎?”
姚斌一聽他提起了周述安,瞬間明白了他的來意,直接道:“這是周大人寫的沒錯。”
沈文祁側頭看了他一眼。
從刑部出來,沈文祁又去了一趟大理寺。
周述安不在,告發李棣的狀文,是楚一親自交給他的,果然,又是一模一樣的字跡。
沈文祁手握著狀紙掂了掂,那些曾縈繞心中的疑問,都一一得到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