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附離依舊怠懶地站在一旁,一只手上還拿著白蘞的書,被他隨意地卷起,微垂的臉一如既往的沉靜。
並不打擾他們這幾個人的相聚。
“沒什麽好送你的,”唐銘把一本自己高三錯題集送給張世澤,“來,這是哥給你打下的江山。”
張世澤接過來這沉重的江山。
楊琳將一朵新鮮的,還帶有水珠的百合遞給張世澤。
比學神還要冷漠的前桌送自己禮物,張世澤受寵若驚。
他收兩個禮物,目光忽然就飄到冷淡地站在一邊的薑附離身上,“薑哥……”
薑附離單手抄在兜裡,聞言,淡色的眸子朝他掃過來。
唐銘被張世澤這小子嚇一跳。
果然坐過一年牢的就不一樣,敢在薑老師頭上動土,他連忙摟住張世澤的胳膊,“走走走,跟我們說說你這一年是怎樣的傳奇,怎麽減了好幾個月?”
“就邢大哥,”張世澤一笑,“不過有件事我還沒想通,他那個為什麽……”
唐銘隨意道,“沒事,沒想通也不用急,反正你過幾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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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雲岱還沒到,這幾個年輕人就坐在沙發上聊天。
白蘞坐在沙發最左邊,她微微靠在沙發上,腿隨意曲著。
沙發小,薑附離沒跟他們一起擠,只靠坐在白蘞身邊的扶手上,右手優雅地撐在她背後,容色清冷矜貴,很慵懶又舒展的姿態。
白蘞旁邊是楊琳,路曉晗寧肖唐銘次之。
張世澤則是坐在他們對面的靠座上,看著對面一群人,陷入迷茫,“所以你在江大,你在江大,你也在江大?”
目光最後落在路曉晗身上,“而你,你在傳媒大學?”
路曉晗已經聽說了一些事,安慰他,“別自卑張好人,你不是也要考政法大學?”
“啊,”張世澤有些恍惚,“十年……”
“什麽十年?”
外面敲門聲響起。
張爸張媽總共就請了這麽幾個熟悉的人。
來人是遲雲岱。
今天是星期六,他有一節公開講座,剛跟新生們講完講座,還穿著正裝。
遲雲岱與張家父母還有薑附離白蘞打完招呼,這才不慌不忙地看向張世澤。
張世澤從茶幾上站起來,比之前要顯得拘謹些許:“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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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遲雲岱應了一聲。
念在張世澤的爸媽在,倒沒問一些你現在學得怎麽樣的話。
楊琳也站了起來,她劉海有些長,將那雙漆黑冷寒的眸子半遮起來,“遲先生。”
遲雲岱看著楊琳,有些意外:“聽說你也考到了江大,恭喜。”
湘城那個地方,以往出一個江大的就不錯了,遲雲岱是沒想到奶茶店兼職的那個深陷囹圄的女生也考到了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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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群人的小聚,張家父母一直在陪遲雲岱喝酒。
而路曉晗唐銘等人與張世澤坐在一起,聊這一年大概發生的事。
對於張家人來說,白蘞薑附離遲雲岱都是張世澤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他們,張媽很有可能等不到張世澤回來。
白蘞坐在薑附離旁邊,慢條斯理地拿著筷子。
旁邊,路曉晗在跟白蘞和楊琳吐槽,“一天都沒有下雨,我還有九天才軍訓結束,都黑一個度了。”
她撩起自己的袖子給兩人看,胳膊上的顏色跟臉上確實是兩個色兒。
白蘞還沒經歷過軍訓,不過她從記憶裡翻出了之前白大小姐高一的軍訓,很機械化的走正步與臥爬。
她低了低眉,有些好奇,看了旁邊的薑附離一眼。
薑附離吃的向來不多,他拿著白瓷湯杓,指尖輕點著湯杓,揚眉。
白蘞夾了一筷子菜,懶懶地詢問:“你參加過軍訓嗎?”
“不是軍訓,是去野外拉練,”薑附離語氣不緊不慢,“你到時候也是。”
野外拉練?
白蘞從字面意思大致能了解這是個什麽東西。
吃完飯,大部隊要回山海公寓。
沈清已經在跟白蘞說過給他們這幾個孩子燉了湯。
主要是唐銘跟寧肖。
遲雲岱走在最後面,偏頭看站在旁邊的張世澤,第一次在看守所見他時,對方那頹廢血紅著眼卻又不服輸的樣子歷歷在目。
“明天就去學校報道了?”遲雲岱問他。
張世澤點頭,又小聲詢問遲雲岱,“您覺得我現在能考上政法大學了嗎?”
兩人已經走出了酒店門外。
太陽透過雲霄酒店跟大廈的縫隙斜照下來,給面前的少年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燈光,少年這一年的銳氣沒有被磨平。
經歷過這麽大的事,張世澤心態還這麽穩,可見其強大心理。
遲雲岱沉默片刻,“我相信你。”
這突如其來的誇讚,張世澤有些懵,他覺得遲老師喝多了,就轉身去找白蘞跟寧肖說話。
遲雲岱喝了酒,沒開車,站在原地等代駕過來,他目光看著白蘞張世澤那一群人,他知道張世澤的底子,前十幾年得過且過的隨遇而安,成績算得上極差。
張世澤並不像是遲雲岱見過的那些天才。
他就像是拿了把鐵鏽滿身的長劍,就這麽跌跌撞撞地闖蕩江湖。
大部分人都會死在這條無名的路上。
但張世澤——
遲雲岱看著他旁邊的穿著白T的女生,對方懶洋洋地聽著張世澤說話,張世澤這條路,有人在引領他,他終究會磨掉長劍滿身的鐵鏽。
代駕過來了,遲雲岱坐到後座。
他看著後視鏡的裡的那群人。
從最開始見面黑料纏身的閆鷺到楊琳……
這是第一次,遲雲岱這麽直觀的感受到,白蘞所在的核心團隊,這幾個年輕人究竟是怎樣的銳氣,沒有人拖後腿,即便是看起來最不著調的張世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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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公寓。
欣姐已經提前五分鍾在樓下等著了。
她拿著一疊印著閆鷺的照片,站在樓下,阿黃在她身邊,打量旁邊的景色,“鷺姐的朋友住在這裡?”
兩人一路走過來,遇到不少江大的學生,讓阿黃覺得很有壓力。
欣姐頷首,目光一直看著路的盡頭。
很快,兩輛車一前一後開進來,一輛商務車,一輛大眾。
欣姐一眼就看到了從商務車副駕駛下來的白蘞,她往前走了一步,首先向白蘞打招呼,“白小姐。”
駕駛座上,薑附離拔下車鑰匙,彎腰下車。
很閑散的模樣。
欣姐自覺地謹慎站直,向他打招呼。
“閆鷺讓我們送照片。”欣姐轉了轉一疊照片。
“鷺姐人真好,”路曉晗從後座跳下來,她跟白蘞解釋,“我讓鷺姐給我兩張簽名照來著,我兩個室友都是她鐵粉。”
閆鷺現在有多火?
即便是在江大,隨便揪十個人,其中有五成都是她的路人粉。
白蘞頷首,她看了欣姐手上的照片一眼,暗自思考等會給孔惟和余思敏也要一張,這兩人也是閆鷺鐵粉。
還是沒搶到專輯,會罵江大網的那種。
“華曲獎候選名單出來了,”正好遇到白蘞,欣姐跟她說這件事,“最佳作曲、作詞,編曲,好幾首歌都上榜了,你跟簡院長怎麽說?”
她看著白蘞,主辦方肯定是希望白蘞跟簡院長都去的。
華曲獎現在影響力大不如從前,若是業內泰鬥簡院長,跟那位與他親自編曲的作曲大神一起出場,那影響力,可一點也不比閆鷺弱,也能帶起一波華語樂壇的潮流。
欣姐光是想想就覺得那場面一定是娛樂圈難得一見的盛世。
“不知道,”白蘞懶洋洋地看紀衡的小院子裡的那個遮陽傘,“看看時間吧。”
現在白蘞住的這棟大樓基本上沒什麽外人。
閆鷺穿著件長外套,戴著漁夫帽就下車,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在白蘞這群人裡氣質不算最出挑的,不說白蘞跟薑附離,就算是寧肖也獨樹一幟,這一行人身上的學霸氣息太重。
尤其薑附離,如同張世澤很久以前描述的那樣,光是看他一眼,就能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傻子。
張世澤之前好歹也是湘城一中的校草,這一年磨練他身上的氣勢也有些明顯。
“行。”欣姐感歎著看他們這幾個人,沒跟著一起進去打擾他們。
等他們進大樓後,阿黃才敢出聲,“欣姐,剛剛鷺姐旁邊那男生是誰啊?還挺帥,要進娛樂圈的新人?”
他見過白蘞跟薑附離,但卻是第一次見張世澤。
有一句話沒敢問,他好像見閆鷺跟那男生走得很近。
“新人?我倒是想簽,”欣姐回到車上,聞言,笑了,“但是讓娛樂圈跟政法大學搶人,遲律怕不是要把我們娛樂圈給端了。”
《來吧朋友》之後,遲雲岱在網上迅速走火。
他就算不出現在公眾面前,網友也自行扒出了他的赫赫功績。
國際律師天團就是遲雲岱帶領的魔鬼天團,他的律師所處在獨一檔。
阿黃坐上駕駛座開車,沒搞明白,“這跟遲律有什麽關系?”
欣姐往後一靠,不緊不慢道:“那是遲律看中的徒弟。”
阿黃:“……”
他看著後視鏡,“他們這群人這麽厲害?”
何止。
欣姐心裡嘖了一聲,四個江大的高材生,一個傳媒大學背地裡擁有著六千萬粉絲跟無數官方合作的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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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物理大樓的辦公室,幾個教授在改上午考試的卷子。
周文慶拿著茶杯站在一邊等他們出結果,同峰班名額的事不可小覷,他們每年出完成績都要討論一番才確定名額。
今年也不例外。
他教普通大物,大部分題目也拿不準,就站在這裡看這些老師討論得分。
數學加物理總共八題,每題五十分,加起來四百。
大部分學生的分數在240分左右,偶爾出現個290,算高。
周文慶看著教授寫下的分數,“數學171?過150了,我看看……梁無瑜,我就知道是他,加上物理,應該過三百了。”
一聽說171,有好幾個老師都過來看,“不愧是提前被錄入實驗室的,171,同峰班那幾個差不多也就這樣的分了。”
“白蘞呢?她卷子在哪?”有人想起來另外一個呼聲很高的同學。
幾個人在這邊看。
對面,教微積分的老師看著手裡的答卷,微微發愣,這張答卷筆跡規整,試卷乾淨漂亮,他一直改這道題,步驟跟邏輯他都很清楚,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這位同學沒出錯。
明明很工整的文字,他卻從中看出一股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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