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黎枝枝的舌尖嘗到了些微的血腥氣,她才猝然松了口,別過頭去,然而這般動作,便露出了那小巧精致的耳垂,透著可愛佑人的紅,像初夏的櫻桃顆。
蕭晏的眼神微深,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一碰,誰知這時,袖中有個什麽東西滑出來,正好落在黎枝枝面前,她定睛一看,那是一張紙箋,上面還寫了不少墨字,便下意識揀起來。
是那個老大夫寫的方子!
蕭晏表情一變,立即去搶,然而只這麽短短片刻的功夫,黎枝枝已經把那上面的字都看完了,一雙明眸微瞠,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語氣似驚似疑:“你……”
蕭晏立即補救道:“你聽我解釋。”
黎枝枝哪肯聽?她光看那方子上的藥名,便已經羞得滿面通紅,大叫一聲:“你閉嘴!”
然後手一揮,用力把那張方子拍在蕭晏的臉上,不等其反應過來,便將他推到一邊,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掀起車簾下去了。
蕭晏再次被撞到了頭,忍不住以手扶額,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又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禁重重歎了一口氣,這下誤會好像大了。
該如何補救?
……
寧王府。
天色已經擦了黑,屋裡上了燈燭,蕭汶正倚在榻上,手裡舉著一個玉色小瓷瓶端詳,一條雪白纖細的胳膊繞在他的脖子上,女子嬌嗔道:“世子,您在看什麽呢?一個小瓶子有什麽好瞧的?”
蕭汶笑了,神情透著一股子懶散,神秘地道:“這可是好東西。”
侍妾好奇道:“是什麽好東西?”
蕭汶正欲回答,外面卻有一個婢女進來,垂首躬身道:“世子,王爺回來了,請您過去一趟。”
蕭汶面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沉聲道:“這老東西,一天到晚盯著我……”
話雖如此,他還是起了身,婢女立即服侍他穿戴衣衫,蕭汶不經意轉頭,正好看見他的侍妾拿著那個玉色小瓷瓶打量,他當即變了臉色,喝道:“放下!”
侍妾冷不丁嚇了一跳,手一松,那小瓶子就掉了下去,在榻上滾了一圈,蕭汶眼疾手快,立即撈了過來,滿面緊張地檢查了半天,這才舒了一口氣,劈手就給那侍妾一耳光,語氣暴戾:“踐人,誰許你拿的?!”
那侍妾平日裡還算得寵,挨了這一記巴掌,整個人都呆住了,緊接著嗚嗚咽咽地哭起來,蕭汶卻半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反而凶惡地瞪著她:“再有下次,我就剁了你這只手拿去喂狗!”
那侍妾被嚇得也不敢哭了,只一味點頭,蕭汶卻懶得再看她,只小心把那瓷瓶收起來,這才去了前廳。
寧王剛剛下值回來,正在和王妃說話,見了蕭汶來,打量他幾眼,眉頭皺起,呵斥道:“你如今真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連個衣裳都穿不整齊,成何體統?!”
卻原來是蕭汶剛剛才服了五石散,這一路走來,不免覺得有些燥熱,便把衣襟扯開了,半袒著胸膛,聽得父親呵斥,他也只是懶洋洋地合了衣襟,在椅子上坐下來,打了一個呵欠,道:“爹找孩兒有什麽事?”
他這般不以為意的態度,令寧王大為皺眉,寧王妃見狀,急忙解釋道:“汶兒大概是才睡醒,還沒緩過神呢,王爺別和他置氣。”
誰知寧王更怒了,臉色陰沉地罵道:“大白天的他睡什麽覺?一天到晚正事不乾,只知道吃喝玩樂,倒似乎比我還累了,我從前是怎麽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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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汶不耐煩地道:“我一個閑散世子,能有什麽正事啊?您要是真想讓我出息,就趕緊去搶那把椅子,忍了這麽多年,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到底沒見您成事,皇爺爺寧可讓蕭晏那個廢物做太子,也沒看您一眼,您還來教我?”
這話一出,寧王和寧王妃俱是變了臉色,只不過一個是怒,一個是慌,寧王妃嚇得肝膽欲裂,撲過來捂蕭汶的嘴:“可不敢胡說啊汶兒!你真是糊塗了!”
寧王則是勃然大怒,抓起手裡的茶盞劈頭蓋臉砸向兒子,瓷器碎裂,滾燙的茶水澆了蕭汶一頭一臉,他吃痛大叫,神智似乎終於清醒了許多,顫顫地伸手去摸額頭,赫然是一手鮮血。
寧王暴跳如雷,命人取來馬鞭,把蕭汶狠狠打了一頓,寧王妃死死護著兒子,也挨了不少鞭子,寧王雙目通紅,罵她道:“這都是你慣出來的,不如今日就打死他了事,以絕後患。”
寧王妃哭哭啼啼地求情,寧王不為所動,只站在那兒思索,表情顯得愈發陰鷙,蕭汶終於有些怕了,他服五石散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飄飄然,快活似神仙,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清醒了,覷著寧王的臉色,蕭汶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爹那神情,像是真的在考慮弄死他。
寧王到底沒這麽做,禁了蕭汶的足,又下令不許再給他喝酒,便離開了,寧王妃看著兒子,又是氣又是心疼,教訓道:“你爹說得對,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喝酒了,怎麽敢說出那種話?若是傳到別人耳中,咱們一大家子可就沒活路了!”
蕭汶摸了摸懷裡的瓷瓶,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孩兒知道了。”
……
自入了秋後,天氣便一日涼過一日,尤其是夜晚,寒露如霜,也不見了月亮,想來明日大概是個陰雨天氣,等下起雨來,再用不了多久便是深秋了。
黎枝枝回府後,長公主派人把她叫過去,笑眯眯地道:“我讓人給你新作了秋衣,快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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