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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4-18 15: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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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般噙著笑,靜靜看了好半晌,方才大發慈悲道:“押走吧。”

車輪軲轆,薛無問望著牢車漸漸駛走。

這才信步走向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推開車門上了車,字正腔圓道:“今日這戲可還好看?”

衛媗緩緩抬起眼,清澈的瞳眸靜靜望著他,眼眶微微泛紅。

這姑娘鮮少哭,眼眶泛點紅便就是極大的難過了。

薛無問原先還提著的唇角漸漸壓平,好聲好氣道:“不是衛媗,我特地帶你出來看好戲,你怎麽還給我紅眼眶了?”

衛媗別開臉。

薛無問握住她下頜,將她白生生的臉轉了回來,與她對視了須臾,柔聲道:“天冷,一會你便回去無雙院,莫在外頭逗留。我帶上暗一一同去大理寺,今夜大抵不能回無雙院陪你。過幾日等案子審完了,我讓暗一親自給你說說凌叡是如何受刑,又是如何被定罪的。行麽?”

暗一受過無數戲折子錘煉過,三分慘都能被他說成七分,拿來給衛媗說說凌叡的慘狀,逗她開懷,最適合不過。

衛媗輕“嗯”一聲,道:“你忙去吧,我無事,我心裡是痛快的。”

衛家霍家含冤七年,罪魁禍首過得越慘,她自是越痛快。

只是一看到凌叡,難免會想起從前,心緒到底難平。

薛無問細細瞧她的眉眼,見她目光恢復如常,方才松了口氣。

“那小子今日也會去,青州的證據是他帶回來的,魯禦史定然會帶他一同去大理寺。”薛無問拿指腹蹭了蹭衛媗的唇,笑道:“有他在,凌叡在獄中怕是一刻鍾都難熬。”

衛媗聽他說起霍玨,唇角總算是彎起,道:“阿玨等這一日,也等了許久了。”

凌叡到底是一國之首輔,宗遮給他安排的獄房環境並不差。

知曉他被人扔了一身的臭雞蛋爛葉子,還十分貼心地派人送來厚實乾淨的衣裳,給他換下。

凌叡沉著一張臉,此時此刻,他不可自亂陣腳。

他手上有周元庚的把柄,還有王鸞助他,總歸是有活路。

再等幾日,只要周元庚一死,大皇子登基,他就能出去了。

等他出去後,那些欺辱過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朱毓成、宗遮、魯伸、薛無問,還有那些背叛他的人,他全都不會放過……

雙手漸握成拳,凌叡抬起晦暗不明的眼,想起許多年前他在瀛洲,住在昏暗潮濕的客房裡,日日都要彎下脊梁骨,過那吃著嗟來之食的日子。

那樣難的日子他都熬過來了,眼下這一時的困境又有何難的?

凌叡沉沉呼出一口濁氣,眼裡漸漸又亮起了光。

霍玨進來牢房時,見到的便是他這幅鬥志昂揚的模樣。

“叮鈴”一陣鑰匙磕碰的輕響,牢房的門緩緩打開。

霍玨緩步入內,垂眸望著坐在角落裡的凌叡。

興許是宗遮提前打了招呼,獄卒將開鎖的鑰匙遞與他之後便出去外頭,現下這牢房裡就他與凌叡二人。

凌叡知曉今日定然會有來客,可他萬沒想到會是眼前這位年輕的狀元郎。

這人凌叡自是記得的,當初在恩榮宴上,他醉眼惺忪地棄翰林而入都察,著實讓凌叡好生瞧不起。都察院那裡的人是怎樣一副嘴臉,他最是了解。

都是一群為了所謂的理想抱負連命都不要的蠢貨。

那時凌叡只當他又是個拎不清的自以為忠肝義膽的少年郎,跟從前的趙昀一般。

再之後便是三個月前,此人領命去了青州,帶回了梵兒與秦尤。

凌叡非愚蠢之人,相反,他十分聰明。

從凌若梵與秦尤被押回盛京開始,他便知曉了,青州、肅州之事,他從一開始就著了旁人的道。

這裡頭的旁人是誰,想想也知道,左右不外乎那幾人。

是以,在凌叡眼裡,霍玨不過就是個給魯伸那驢腦袋跑腿的人。

眼下見這年輕人忽然出現,他不由得皺起眉頭,道:“霍大人來此,所謂何事?”

便是要審他,也輪不到這個品級低下的毛頭小子。

他設想的會來此審問他的人不是朱毓成就是宗遮、魯伸,怎會是眼前這人?

霍玨的確不是來審他的。

“寅時六刻,從首輔府出來的四名暗衛,匆匆去了城外的淨月庵。錦衣衛的人緊隨其後,在淨月庵的佛堂裡竟然發現了兩封密函,想來這密函便是凌大人的後手罷。”

霍玨深沉如海的眸子盯著凌叡,從懷裡取出兩封密函,繼續道:“密函裡是七年前北狄太子與南邵皇帝寫與凌大人之信。”

凌叡在霍玨取出信之時,瞳孔狠狠一縮。

從信函外頭的字跡看,的確是當年北狄太子與南邵皇帝寫給他與周元庚的信。

靜默片刻後,凌叡倏然一笑,道:“這信怎會是寫與我的?你若是看過這密函,難道不知曉這信究竟是寫與誰的?怎麽?你們當真敢讓這密函公諸於世?年輕人啊,眼下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可知將這密函公諸於世會帶來什麽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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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敢?”霍玨提了提唇,道:“按照信中所說,大人是要借他們之力,一舉消滅先太子府,再將康王推上皇位,讓康王做個傀儡皇帝。待得時機成熟,再自己稱帝,凌首輔當真是所謀甚大。”

凌叡臉色驟然一變:“你血口噴人!那信中內容根本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