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備嫁(2)
用完早膳,染千樺風風火火地打了簾子進來,只聽得呲啦一聲,簾子又爛了。
染老夫人看著掉了一半的簾子,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第多少個了,已經數不清了。孫女兒的手,比男人的還重。染老夫人看向染千樺,問道:“急什麽?又出了什麽事兒?”
染千樺少有地露出一抹似有還無的笑來:“子承醒了。”
染老夫人渾濁的老眼慕地一亮:“當真醒了?”
染千樺點頭:“醒了,還叫小廚房做了綠豆糕。”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總算是醒了!我的心肝兒喂!”染老夫人拍著胸脯起身,與染千樺一道前往了蘭芳閣。
染府占地麵積廣,幾乎有三座顏府那麽大,主子們居住的院落也相應較遠。染老夫人的茗香居與染如煙的蘭芳閣已是距離最近的兩處院子,可步行依舊需要一刻多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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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千樺命人抬來轎子,染老夫人難掩激動地擺手:“不用,我精神好著呢!走得動!”
二人攜手來到蘭芳閣,見廖子承不在主臥,便朝華珠歇息的抱廈走去。
這一去,不得了,染老夫人的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
她看到了什麽?
年華珠趴在柔軟的牀鋪上,烏發如光潔的綢緞散在美背上,顯得烏發更黑亮,肌膚更雪白,她死死地揪住被子,時不時因為廖子承撓弄她腰身而發出悶悶的笑聲。從她的角度看去,廖子承雖緊繃著臉,眼底卻滿滿的都是笑意。
廖子承聽到了門口的動靜,隨手一拂,放下了帳幔,爾後站起身望向了來人:“你們來幹什麽?”語氣和眼神迅速冰冷了下來。
染老夫人的眸光一暗,看了看帳幔後的身影,又討好地笑著道:“我已經跟年府定下了你跟華珠的親事,年侍郎和年夫人都很高興,婚期定在九月,要是你嫌晚的話也可以提前。我是想著呢,你娘走了那麽多年,這蘭芳閣額該翻新翻新了。等你們大婚後,喜歡的就住蘭芳閣,不喜歡也可挑個別的院子,你覺得沁芳齋怎麽樣?或者……墨荷院?”
廖子承淡淡地看向她:“說完了?”
“啊?”染老夫人被他毫不在乎的表情澆了盆冷水,怔住。
染千樺看著自己祖母喋喋不休地討好廖子承,廖子承卻完全無動於衷,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絲惱怒:“子承!”
廖子承的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便漫不經心道:“說完了的話我和年小姐要走了。”
染老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走?你要走去哪裏?這兒才是你的家呀。”
“我不記得我跟你們染家有什麽關係。”
“子承,你是如煙的孩子,怎麽會跟我們沒關係呢?我是你外祖母,樺兒是你表姐,侯爺是你表哥……”
廖子承麵無表情地打斷她的話:“從你們把我娘逐出家門的那一刻起,她就跟你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我是她兒子,我跟你們也沒關係!”
“子承……”染老夫人的眼眶一紅,淚水滾落了雙頰。
廖子承淡漠地眨了眨眼,又麵向染千樺道:“穎蘿的案子破了,梅莊地圖是不是應該給我了?”
染千樺抿了抿唇,神情複雜,定定地看著他,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從懷裏掏出一塊折疊好的地圖,遞到了他手上。
廖子承拿過地圖看了看,彷彿懷中,又對著帳幔問:“好了沒?好了我們就動身。”
華珠想死的心都有了,上迴是被父親抓包,這次又被染老夫人和染千樺抓包,她的臉子已經掉得七七八八了。偏廖子承還問她好了沒?要下逐客令,能別扯她做筏子不?
染千樺帶著淚流滿麵的染老夫人離開了,臨出門前,染千樺迴頭,神情凝重地看了廖子承一眼:“不要尋找梅莊。”
華珠一愣,怎麽跟柳昭昭講一模一樣的話?柳昭昭臨死前,叫月伶帶話給她——不要尋找梅莊。時隔四月,華珠又從梅莊第三女的口中聽到了同樣的話。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帶著疑惑,華珠與廖子承走出了蘭芳閣。
此時陽光明妹,天空澄碧,周圍的景物格外鮮活與豔麗。
左邊是一片茂密的楓林,右邊是一個芳香的花圃,花圃中,種滿了染如煙偏愛的墨蘭。一個愛種蘭花的女子,一個字跡娟秀的女子,到底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要被生身父母逐出家門呢?就因為她堅持與餘二老爺和離了嗎?
“染家的園子可不得比禦花園大,需要跑到行宮來賞花?風大,玉湖的水都快被吹幹了,我要是您呀,就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免得被玉湖的風吹瞎了眼睛。”
那天,染老夫人就是聽了餘老太君的這番話才氣得中風的。
話裏兩度提到了玉湖,可據她所知,京城根本沒有哪個湖泊叫玉湖。
思量間,花圃深處,傳來染老夫人聲嘶力竭的哭吼。
“都怪你!都怪你!把我好端端的女兒趕跑了!害她年紀輕輕客死他鄉,害子承在福建吃了那麽多年的苦!我的外孫啦,居然被全縣丞的人指著鼻子罵災星、罵棺材子!都是你害的!你混賬!你賠給我!你把如煙賠給我!你把子承賠給我!”
華珠循聲望去,就見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輪椅上,背對著華珠,華珠看不清他容貌,只能通過染老夫人的言辭與捶打他肩膀的動作,隱約判斷出他就是曾經立下過汗馬功勞,並架空了神策軍的染老將軍。神策軍把控朝堂多年,曾一度擁有廢黜皇帝的特權,弄得整個皇室人心滌蕩。直到染老將軍這匹黑馬出山,才將神策軍趕下了政治舞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