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晏直接站在了顧清黎的身邊,目光冰冷的掃了一圈四周,沉聲說道:
“我家王妃精通醫術,更加不會拿長輩的身體康健開玩笑,倒是諸位,若是懂醫術,就上前來幫忙,若是不懂,就不要在旁邊指手畫腳了。”
此言一出,剛剛說話的那些夫人們,頓時臉色又青又白。
她們都是各有身份,平日裏養尊處優,被人奉承着慣了,從沒有被這樣直白的訓斥過,一時間心中憤恨不已。
安親王妃見此,開口道:“清黎丫頭的醫術,我早有聽聞,自是相信她的。”
如此,衆人頓時越發的不敢言語了。
顧清黎用金簪在安親王妃小腿的傷口處劃了一個十字,用手一擠,血跡頓時流了出來,顏色依舊發暗,而且隱隱帶着一股腥臭味。
顧清黎眉心緊皺,想了想,掀開披風在裏側掏了掏,竟然掏出來一個小巧的竹罐。
竹罐顏色略深,模樣圓滾滾的,打磨得極爲光滑。
“王爺,幫我從宮女那邊要盞燈過來。”
楚君晏點點頭,動作利落拿過一盞燈,便送到了顧清黎的面前。
顧清黎再次從披風中掏出一根捆綁好的艾條,在燈上點燃之後,小心地放入竹罐裏,將其薰熱,而後啪的一下扣在了安親王妃腿上的傷口處。
“嘶!”
安親王妃倒吸了一口涼氣,劇烈的疼痛從傷口處傳來,疼得她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叔祖母,暫且忍耐一下。”
太醫已經趕了過來,連忙上前:“見過安親王、見過安親王妃,下官這就幫王妃診治,燕王妃,還請您讓開點位置吧。”
顧清黎眉心一動:“現在還不行。”
“燕王妃,現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雖然說顧二小姐已經幫忙解除了一部分毒性,可萬一再發作起來,您如此耽擱,可是會要人性命的。”
太子臉色不悅的走了過來,目光冷沉的望着楚君晏和顧清黎。
“你們兩口子在鬧什麼?老四,你不是在前面引路嗎?爲什麼擅自下來,還和你王妃一起,故意的不讓太醫放安親王妃診治?你們兩個是何居心?”
顧清黎眉眼生寒:“太子殿下,並非是我故意拖延時間,而是剛剛爬走的那兩只毒蟲並非是雪瑩蟲,而是和其極爲相似的雪寄蟲。”
“雪寄蟲?”
“不錯,前者會讓傷口紅腫化膿,雖然也很可怕,可及時救治並無大礙,而後者,將人咬傷的同時,還會將蟲卵注入到傷口之中,蟲卵以人的血肉爲食,還會順着血脈在全身流竄,最後是咬人的心脈,令人劇痛難忍而亡。”
如果只是雪瑩蟲,她也不會硬出這個風頭,而是會安靜地等着看顧歡宜究竟要做什麼,和眼下情況特殊,她不能拿自家王妃奶奶的性命開玩笑。
此言一出,不少人頓時挪動着腳步,慌亂的查看着地面,生怕那什麼雪寄蟲突然冒出來,再給他們咬上兩口。
剛纔說話的太醫滿臉的不贊同:“燕王妃,老夫行醫多年從沒有聽說過,還有什麼雪寄蟲,你這完全是在危言聳聽吧?”
顧清黎都快被這老頑固給氣笑了:“你沒見過,就代表世上沒有嗎?這位太醫,身爲醫者,應該活到老學到老,而不是固步自封,以自己那淺短的目光,來判斷別人的對錯。”
“我……”
“住口!”
安親王沉着臉色,厲喝一聲,周圍頓時一片安靜。
“老四家的,本王相信你,那個雪寄蟲該如何治療,你可有把握?”
爲了不讓自家夫人冒風險,他寧可信其有。
“王爺放心,那雪寄蟲雖然兇險,不過剛剛咬傷的時候,正是治療的最佳時機,現在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
顧清黎說着,擡手按在了竹罐處,微微用力,將竹罐取了下來。
“譁!”
一大塊凝固的血塊從竹罐裏掉落在地上,顏色黑乎乎的,還伴隨着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
“啊,這是什麼,你們快瞧!”
“什麼東西?”
“你們看那血塊裏,好像有白白的小點兒在蠕動。”
衆人連忙定睛細瞧,黑紅色的污血塊裏,白色的小蟲子鑽來鑽去。
衆人頓時被滲得渾身出麻氣。
“那好像就是燕王妃說的蟲卵,呀,好惡心啊!”
只要一想到這些蟲子鑽到人的身體裏,不少人覺得胸口噁心,陣陣欲嘔。
安親王的臉色越發的白了,緊緊握着安親王妃的手,整個哆嗦成一團:“夫人,夫人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剛纔還有些頭暈的,這會兒感覺好多了。”
安親王妃亦是有種劫後餘生之感,目光柔和的看向了顧清黎:“多謝清黎丫頭。”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嘔吐聲傳了過來。
“嘔!”
顧歡宜擡手捂着喉嚨,從孟氏的懷裏掙扎出來,滿臉驚恐的趴在地上,伸出手指邊去摳自己的喉嚨。
“嘔!蟲子,那些蟲子,救我,快救我,我的喉嚨裏也有蟲子。”
她剛剛幫安親王妃吸出毒血了,肯定有幾個蟲子順着她的喉嚨爬到身體裏了。
就在這時,因爲情緒波太過劇烈,導致她體內的毒再次發作,頓時疼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啊!救我,太醫,太醫!”
一旁的太醫連忙上前:“二小姐,您……”
誰知道剛想要給她診脈,只是略微碰觸顧她的手腕,顧歡宜便直接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刺耳的尖叫聲頓時在整個天望山之中迴盪徘徊。
“啊啊!”
孟氏這時候也嚇壞了,她只是想幫顧歡宜撈一份救命之恩,可沒想過要把自己的女兒也一併賠進去,要是女兒都死了,她還要這份救命之恩有什麼用?
“太醫,快想想辦法!只要能夠救下我女兒,丞相府必有重謝。”
太醫們現在也是手足無措,目光時不時的掃向顧清黎的方向。
“顧夫人,要不您還是問問燕王妃?”
丞相府的感謝他們自然也想要,可是卻沒那個本事拿,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雪寄蟲該如何處置。
孟氏扭過頭去,一看到顧清黎,只覺得嗓子眼裏像是被人紮了十幾根鋼針,疼的她幾乎想要嘔血。
她一直將顧清黎視爲可以肆意欺辱的存在,留着她一口氣,也不過是成全自己寬厚的名聲,可如今,卻要向她低頭,出聲哀求?
“燕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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