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又微微皺眉,道:“哪怕是被貶為庶民了,此女依然不肯安分。”
黎枝枝冷笑一聲:“她想要我死,正如我想要她死一樣。”
蕭晏的眉頭皺得更緊,他覺得這話裡似乎有別的深意,卻又不可捉摸,便道:“我不會讓她得逞的。”
天色不早,哪怕蕭晏心中不情願,也該告辭,離開了公主府,馬車才行駛到一半,徐聽風忽然往後看了一眼,低聲稟道:“殿下,有人在跟蹤咱們。”
片刻後,車裡傳來蕭晏的聲音:“抓住他。”
“是。”
馬車的速度驟然加快了,眼看就要消失在長街盡頭,不遠處的人也有些著急,輕喝一聲,馬蹄踢踏,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等轉過街角,他驀地勒停了馬,只見那輛馬車正停在路中間,安安靜靜的,像是在等候著誰。
“裴言川?”
暗處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透著疑惑,馬上的人立即轉過頭,循聲望去,卻見那夜色中走出來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正是太子蕭晏。
被抓了個正著,裴言川也有些鬱悶,翻身從馬上下來,拱了拱手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蕭晏皺著眉,借著微亮的月色打量他,道:“這麽晚了,你怎麽在此處?”
裴言川面上露出嬉笑,道:“在府裡悶得慌,出來跑跑馬。”
蕭晏點點頭:“從朱雀街跑到長安街來了,你這馬跑得倒還挺遠。”
裴言川:……
“若無別事,我先回府了,你繼續跑馬罷。”
“太子殿下,”裴言川忽然攥緊了馬韁,抬起眼直視他,道:“殿下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空氣一下變得安靜起來,遠處不知哪裡傳來聲聲蟲鳴,聒噪不已,蕭晏沉默著與他對視,彼此誰也未曾退讓,片刻後,他才道:“你如今這麽問,不是已經知道了?”
少年攥著馬韁的手背都現出青筋,下頷微微繃起,質問道:“是何時的事情?”
蕭晏負著手,想了一下,才道:“總之,不是在你向我說喜歡她的時候。”
相比起裴言川的憤怒,他的語氣很平靜,道:“當初我替你向她送禮,是真心願意幫你的,並沒有存別的心思,更遑論戲耍你,後來我喜歡她,也是真心喜歡的,這二者並不衝突,裴言川,我從來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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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反問道:“還是說,喜歡也要分個先來後到,你先喜歡了她,就不許別人再喜歡?世上豈有這樣的道理?”
一句接一句,裴言川一時間無法反駁,喉頭梗住,辯解道:“我不是……”
“你大可以繼續喜歡她,就如蘇清商一樣,”蕭晏注視著他,不疾不徐地道:“只要她還未成親,你就可以去爭取,我絕不會阻攔你。”
他這般磊落寬宏,倒叫裴言川無話可說了,最後悶聲道:“不用你說,我也會的!”
“那就好,”蕭晏點點頭,又道:“看在你我曾是朋友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給你透露一些事情。”
裴言川神情有些沮喪,沒什麽興致地道:“什麽?”
“是關於枝枝的,就連蘇清商也不知情。”
裴言川瞬間就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緊盯著他:“什麽事情?”
蕭晏賣了關子,這才慢條斯理地道:“枝枝曾經跟我說過,她喜歡家世好,模樣好的人,還要有官身,至少得是朝廷二品大員。”
裴言川登時就傻眼了:“二品?!”
“二品確實有些難了,”蕭晏點點頭,又安慰他道:“不過沒關系,蘇清商現在也做不到。”
裴言川:……
蕭晏看著少年騎馬離去的背影,頗有些垂頭喪氣,彷彿備受打擊,想來裴言川大概要幾天睡不著覺了。
……
卻說徐聽風派人去打聽寧王府的消息,很快就有了結果,世子蕭汶近來突然十分好酒,時常喝得酩酊大醉,醉後xin情也變得暴戾許多,還打傷了好幾個下人。
“就只是喝醉了酒?”
黎枝枝有些不信,一個人怎麽會突然之間迷戀上某樣東西,況且蕭汶又不是從沒喝過酒,他堂堂世子……
黎枝枝忽然道:“石凍椿。”
她看著蕭晏,道:“是不是那酒不同尋常?”
蕭晏沉銀片刻,道:“石凍椿雖是好酒,卻也不至於如此。”
一旁的徐聽風開口道:“屬下也讓人從那個酒鋪裡買過石凍椿,喝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黎枝枝蹙起眉,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們猜錯了?”
蕭晏卻沉銀片刻:“興許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
蕭晏望著她,徐徐道:“我們買的石凍椿和蕭汶帶走的那幾壇不一樣。”
新豐酒鋪就開在東市,生意不算熱鬧,黎枝枝與蕭晏坐在茶樓窗邊,低頭往下看去,店夥計坐在門邊嗑瓜子兒,偶爾有客人來,便招呼一下,看起來也懶洋洋的。
黎枝枝輕聲問道:“蕭嫚今天不在酒鋪吧?”
她像是擔心被人聽見似的,壓低了聲音,微微側著身子,一小縷鬢發落下來,被風吹得飄飄忽忽,看起來十分柔軟,讓人很想捉住,放在掌心細細把玩一番。
“不必擔心,”蕭晏也低聲道:“徐聽風說過,她平日很少來這酒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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