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還沒有亮，雁霜的聲音便在門口響了起來。
“王妃，該起身了。”
顧清黎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想要掀開被子，卻感覺胸口沉重，怎麼都掙扎不開。
什麼東西，鬼壓牀？
顧清黎正想要再努力掙扎一下，突然感覺胸口處壓着自己的東西動了動。
嗯？
她猛的驚醒過來，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楚君晏！”
“怎麼了？阿黎別怕，我在呢……”
楚君晏猛地坐起身來，下意識的擡手將顧清黎護在身下。
顧清黎面無表情地瞪着他，難怪這一夜睡得這麼累，原來是被這個渣渣用手臂給壓住了。
“阿黎……”
看着顧清黎氣鼓鼓的模樣，楚君晏有些無措，同時心中懊惱不已。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
這兩天一直在忙着往行宮之中運送物資的事情，之後又去找了半天的紅薯，兩天沒閤眼，一嗅到顧清黎身上那股獨特的香氣，便忍不住心神放鬆，直接睡了過去。
“還好我後背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好的差不多了，不然被你這樣一壓，必定就是一樁血案。”
“咳咳咳。”
雁霜不知道楚君晏半夜回來，還以爲房間之中只有顧清黎一人，按照往常的習慣，直接端着水盆推門走了進來，而後便聽到了這句話，頓時被口水給嗆住了，低着頭慌忙往外面退。
王爺也真是的，自家大小姐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呢，就如此迫不及待……
顧清黎坐起身來，看到雁霜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
“雁霜，你怎麼還出去了？快些進來幫我換衣服。”
“是。”
雁霜低着頭，動作利落地幫顧清黎更換上正式的宮裝，而後又仔細的幫她梳理起頭髮。
“雁霜，外面的雪還在下嗎？”
“這會兒已經停了，不過卻起了風，風勢格外的大，吹得積雪滿天飛，和下雪也差不了多少了。”
“看來這次祭祀有的熬了。”
行宮各處的人也忙碌了起來。
賢妃對着鏡子，擡手輕輕的撫了撫髮髻上插着的鸞鳳珠釵，豔麗的眉眼之中閃過了一抹笑意。
三皇子走了進來：“母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好，那就開始動身吧。”
另一邊，孟氏的房間內，顧歡宜緊張的扯着手中的帕子，忍不住微微咬緊牙關。
“母親，今天的事情，不會出什麼紕漏吧？”
“你就瞧好吧，今日之後，季雲薇將再也不是你的對手。”
顧歡宜得意的揚起了脣角：“還有那個顧清黎呢，上次驚馬，竟然沒能讓碳火將她燒死，這一次，母親可一定不能放過她。”
“放心吧。”
天色亮了起來，禁軍已經把守在祭祀上山的道路上。
行宮建立在山腳下的位置，祭祀舉辦的地點則在半山腰處，有石頭鋪成的臺階一路蜿蜒向上。
護衛擡着各色祭品站在最前方，侍女執燈跟隨，沿着山路緩緩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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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呼嘯，席捲着雪花吹打在人的身上，帶來陣陣凜冽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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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身着一身明黃色的服飾，身側站着一臉嚴肅的文武百官，他掃視了一圈，最終目光陰沉地落在了楚君晏的身上。
這一次祭祀，是他謀劃了許久的。
本想着靠這一次代替父皇祭天的機會，好好的樹立一番身爲太子的威望，也讓朝堂之中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分清楚究竟該如何站隊，可沒想到中途竟然蹦出來個楚君晏。
一個生來命格便不祥的人，有何資格參與祭天這樣的大事？
今日，一定要好好給他個教訓。
“四弟，既然父皇允許你協助我舉辦這次祭祀，那麼你便在最前面開路吧。”
楚君晏筆直而立，一身玄色的王爺服飾將他襯托得越發清冷，寒風呼嘯，吹起他繡着暗色波濤的衣袖，在山間獵獵作響。
“是。”
楚君晏應聲，深邃的眸光不見絲毫的波動，彷彿漫天的風雪都無法動搖他分毫。
他直接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率先邁開步子，沉穩的朝着半山腰的祭臺而去。
顧清黎站在皇室女眷之中，目光不由自主地掠過人羣，落在了楚君晏的身上。
在前面開路應該是禮官和護衛的工作，太子此舉，分明是有意刁難，順便踩低楚君晏的地位，可他卻彷彿沒有絲毫的察覺，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顧清黎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了人羣的方向，一眼便看到了朝她走過來的季雲薇。
“見過燕王妃。”
“季小姐不必多禮，夫人身體可一切安好？”
“是，母親身體安好，因着太后掛念，格外的賜下了恩典，允許母親不用跟隨着一起上山，只在房間之中跪經祈福即可。”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隊伍緩緩前進，季雲薇和顧清璃互相攙扶着，邁步走上臺階。
踏上臺階的第一步，顧清黎便忍不住眉心緊緊一皺。
臺階上的積雪已經被進軍連夜掃除，可臺階上依舊殘留着一層冰殼，邁步踩上去極滑，一不小心便會摔倒在地。
而從這裏到祭臺還有不遠的距離，中間若是有一個人摔倒，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季小姐，千萬小心些。”
季雲薇含笑應道：“是。”
顧歡宜望着顧清黎和季雲薇湊在一起的身影，眼底劃過了一抹狠毒。
兩個踐人竟然湊在一起了，既如此，那今天就一起死吧！
衆人一路向前，越是往上走，速度便越慢。
顧清黎和季雲薇一路暗中照應，走得倒也算是平穩，走了將近一刻鐘之後，一道身影從她們身邊越了過去，正是之前還在後面的顧歡宜。
按照正常情況，隊伍一旦排好了，便不能夠隨意穿插，可眼下情況特殊，能夠堅持着走上山就不錯了，誰也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大不了到山上再重新排列便是，所以，顧歡宜走上前去也並不算突兀。
只是，顧清黎眉心一動，目光落在了顧歡宜的鞋子上。
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平穩，走過之後，冰面上留下一點點凹痕，應該是鞋底提前做了防滑。
越來越往上，隊伍開始稀稀拉拉的分層，顧清黎看向了前面不遠處的安親王和安親王妃，眼神之中帶上了擔憂。
她本以爲王妃奶奶應該也在行宮之中休息，等待着祭祀完成，卻沒想到她和安親王一併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