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寶格麗藍鑽
周欽堯回到as沒多久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號碼仍然是熟悉的人。
自從知道周彥來到c城後, 周欽堯就知道這場見面勢在必行,躲也躲不掉。
索性接起電話, 聽到對方雲淡風輕地說:
「周大少爺, 怎麼你家連杯好茶都沒有。」
有這樣本事能登堂入室的, 在c城也就是鼎鼎大名賀老闆了。
上流之間的圈子大部分都是相通的, 尤其是賀家和周家這樣同時領跑某富人榜的名門,其實很多年前互相就已經認識。
在生意上也多有往來。
周欽堯於是跟衛凱說了一聲,開車回到四合院,進胡同門口就看到並排停著的三輛豪車。
他微皺了皺眉,心想這次來的人還不少。
進了屋,吳芝玉和宋小洋在院子裡小心翼翼地刷牙, 時不時朝東廂房看一眼,等看到周欽堯回來了,老太太才趕緊迎上來說:
「來了好多人, 跟黑.社會似的, 在你房裡, 我不敢阻攔……」
周欽堯拍了拍吳芝玉的肩膀:「沒事,別擔心。」
說完進了屋。
東廂房總共不過20多平的空間,能坐的位置都被坐滿了, 坐不下的站在旁邊。
陣勢還真挺大的。
為首那個坐在中間在喝茶的, 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手錶:「五分鐘,挺快啊。」
有人起身讓座,周欽堯甩了車鑰匙,坐到賀承南對面:
「你倒一點都不客氣。」
賀承南一臉無謂地看著他:「關我什麼事, 你看看,這一屋子人都是周彥帶來的,我不過也是被他請來的其中之一罷了。」
沒有賀承南的幫忙,周彥根本挖不出他住在這。
周欽堯很清楚,他沒吭聲,身體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看了一圈周圍的人。
有幾個熟面孔,是過去跟在周彥身後做事的,還有幾個生面孔,他也不認識。
賀承南丟了根煙給他:「別看了,這些是周彥僅剩的幾個人了。」
周欽堯接了煙:「什麼意思。」
沉默片刻,煙霧在房裡慢慢升空。
賀承南語氣裡少了剛才的調侃,認真了幾分:
「你家現在的實權幾乎全被那個女人控制了,周彥現在名義上還是個品牌總監,但其實什麼主都做不了。」
周欽堯:「……」
這兩年裡周彥給他打過不少電話,說著家裡的勾心鬥角,權利爭奪,以及摸on的高層變動等等。
他雖然從不回復,但都聽進去了。
所以賀承南現在說的這些,也不算意外。
深吸了一口煙,周欽堯情緒淡淡地回:「與我有什麼關係。」
「是,你沒有義務一定要去管周家的事,但是。」賀承南目光凝重的告訴他:「摸on的意義是什麼,你比我清楚,我見過那個女人一次,急功近利,浮而不實,由她來管理摸on,不出一年,肯定會出事。」
周欽堯沉默地看著地面,思考著他的話。
其實早在兩年前跟父親決裂的時候他就決定了,從此不會再踏入周家的大門,無論他們是興是敗,都與自己無關。
但是摸on,是父親和母親一起創下的品牌,當時以母親姚月的名字命名,幾十年風雨沉澱才有了現在的輝煌。
賀承南見他不說話,試探著一句:「其實你們家老頭嘴硬而已,心裡還是一直念著你的。」
不說周澤林還好,說到他周欽堯就是滿腹怨火,臉色即刻沉下來。
「別跟我提這個人。」
外面人人都以為周家神秘的大少爺還在外面留學,父子倆鬧僵的事沒幾個人知道。
煙繼續燒著,氣氛有些沉默。
剛好這時,周彥來了。
大概是太久沒有看到周欽堯,進門後他一時沒控制住情緒,上前抱住他:
「哥,親哥!!!」
周欽堯:「……」
這場面弄得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樣淒慘。
他很嫌棄地推開:「能別嚎嗎。」
「哥!」周彥還是十分激動:「我兩年沒見你了,我想死你了,你也一定很想我對嗎?!」
周欽堯:「?」
周彥讀懂了他的眼神,本想製造一種兄弟久別重逢的感人氣氛,看來在周欽堯身上不太適用。
這個人有點冷血。
周彥閉了嘴。
周欽堯勾了張凳子給他,問:「讓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妥了!」周彥邊說邊坐下:「我去的時候小棠正挨駡呢,我馬上表演了一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扭轉了局面,這會估計她睡覺去了。」
一旁的賀承南聽了,想起了什麼:「對了周彥,你大清早火急火燎讓我弄個醫院證明,那個棠悠是誰?」
周彥衝他神秘一笑:「我哥的小女朋友,刺激的很,還在讀高中,各種十八.禁!」
賀承南:「……」
目光玩味轉到周欽堯身上:
「周少爺,你是不是太禽獸了點,學生都不放過?」
「……關你屁事。」
想起棠悠,周欽堯就想起幾個小時前才跟她度過的一夜,冷冷淡淡的臉莫名揚起三分笑。
這個笑來得十分詭異突然,有種被下了降頭的感覺,賀承南和周彥互望了一眼:「……」
眾人:「……」
意識到自己思緒走神,周欽堯馬上又冷下臉色:
「看什麼看,趕緊都給我走,來這麼多人把房東老太太都嚇著了。」
「哥,你真的不回去嗎?」周彥還是不放棄:「那個妖後把公司弄得雞飛狗跳的,大伯也不管,現在管理層全是她的人,我們都說不上話。」
「那我就說得上了?」
「可你有——」
「周彥。」周欽堯打斷周彥的話。
安靜幾秒,他聲音很冷,也很無情:
「我說過,她在,我就不可能回那個家。」
周彥:「……」
其實站在周欽堯的立場,周彥十分能理解他的心情。
兩年前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一夜之間痛失兩個親人,被至親背叛的滋味是痛苦絕望的。
周彥不能綁架他的思想。
因為周欽堯這一句話,氣氛變得凝重起來,沒人再開口說下去。
就在這時,院子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破了房內的沉悶。
一個軟軟的聲音喊著:
「周欽堯?你在嗎?」
周欽堯怔了怔,不敢相信地站起來。
是棠悠?
周彥也愣住了,問他:「這不是小表嫂的聲音嗎?她不是該在睡覺嗎,怎麼過來了?」
倒是賀承南露出看戲似的興致:「是你那個小女朋友?正好,我看看長什麼樣。」
「……都別出聲!」
周欽堯當然不想暴露自己,他想出去讓吳芝玉和宋小洋也別發出聲響,讓棠悠以為家裡沒人。
然而事與願違,宋小洋已經一溜煙的開了門,而且嘀嘀咕咕不知和棠悠說了什麼,小姑娘竟然跑過來了。
「……」
周欽堯只好放棄裝不在的計劃,眼下再躲也來不及了,只能見機行事。
但是有個人必須要消失。
周欽堯指著周彥:「你,躲櫃子裡去,沒我允許你不能出來,其他人也是,都給我把嘴閉死了。」
周彥:「???」
還沒開口問一句為什麼,下一秒就被毫無人權地塞進了衣櫃。
幾乎是同時,周彥剛剛進了衣櫃,東廂房的門就被撞開了。
其實在進來前的一秒棠悠還是害怕的,她長這麼大別說壞人,就算是凶點的狗都沒見過。
但現在,對周欽堯安全的擔憂驅使著她忘了一切,只有一個念頭——義無反顧,幫他解圍。
進來後看到面前的場景,小姑娘心跳得更厲害了。
七八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全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站著。
周欽堯坐在桌旁,他對面的男人看上去姿態囂張,不太像好人。
現在這個局面,有點像在談判。
現場一片詭異的安靜。
大家都看著她。
目光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這讓棠悠十分緊張,但也因此更加堅定了要跟周欽堯共同面對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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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悠讓自己好像空氣一樣,安靜如雞地走到周欽堯身邊,拉了張凳子坐下,時不時偷瞟幾眼身邊的人,靠近壓低聲音問:
「出什麼事了?」
說實話,周欽堯還沒想好要怎麼解釋眼下這個情況,就在他思考的幾秒空檔裡,賀承南忽然興味地開了口:
「行啊,女朋友來了是吧,那就女朋友來管吧。」
周欽堯:「……」
他不知道賀承南要搞什麼把戲,但或許是無知者無畏,棠悠竟然一點沒怕他,認真問:
「管什麼?」
「這個人。」賀承南一副黑.老大的樣子,指著周欽堯:「他欠我們一筆錢,今天要是還不上的話,我就要帶走他一條胳膊了。」
「……!!」棠悠驚訝地看著周欽堯,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欠別人的錢,但還是先下手為強地抱住他一只胳膊。
好像抱在自己手裡,別人就帶不走了似的。
「別,別啊。」儘管被嚇得不輕,棠悠還是鎮定著問:「他欠多少錢?」
看著被小姑娘死死抱在懷裡的胳膊,周欽堯嘴角隱隱牽起一絲笑。
這種感覺怎麼說。
真他媽……死也願意了。
賀承南也不想玩得太大嚇壞小朋友,手裡玩著打火機,隨便說了句:「十萬。」
「哦。」棠悠好像鬆了口氣,騰出一只手把自己手機拿出來:「能微信支付嗎?」
賀承南:「……???」
視線轉向周欽堯——【你這個十八禁還是個仗義的小富婆啊?】
戲演到現在,周欽堯也看知足了。
他收起棠悠的手機:「沒有欠錢,他們跟你開玩笑的。」
「啊?」棠悠瞪著眼睛:「那他們是?」
周欽堯沉思片刻:「拆遷隊的。」
賀承南:「……」
棠悠再仔細一看,的確,電視裡的拆遷隊都是這樣凶凶的,為了讓住戶同意拆遷,威逼利佑,無所不用其極。
估計周欽堯是怕吳芝玉吃虧,所以才會來幫她出面談這件事。
還好,不是出事。
「行了。」賀承南玩笑也開過了,站起來準備離開,走前還不忘跟周欽堯說:
「剛剛我們說的那件事,你再考慮一下。」
站起來的瞬間,他好像聞到了什麼香氣,四處看了下,視線最後落在棠悠放在桌上的塑料口袋裡。
「這裡裝的什麼?」
棠悠愣了下:「小籠包。」
賀承南又坐了回去,捋了捋衣鬢:「出來的早,還沒吃早飯呢。」
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
「噢。」棠悠好像明白了什麼:「你要吃嗎?」
還不等賀承南開口,她把裝著小籠包的口袋從桌上拿回來,放到周欽堯的外套兜裡:「外面有賣哦,十二塊錢一籠。」
賀承南:「???」
我有沒有聽錯?
大名鼎鼎賀老闆,走哪都是被人跪舔的。
但現在,在棠悠面前,卑微到一個包子都得不到。
要吃?自己去買。
周欽堯忍了又忍,差點笑出聲。
賀老闆被氣到了,帶著一行人稀稀拉拉地離開,經過衣櫃時,周彥找到機會從衣櫃裡破門而出,混到隊伍裡,轉身跟周欽堯比了個電話聯繫的手勢。
棠悠沒看到周彥,等人全部走了,才把包子從周欽堯口袋裡拿出來放回桌上。
打開,香氣撲鼻。
掰開一次性筷子,夾了一個給他:
「快趁熱吃呀。」
周欽堯看到她這些小動作就想笑:
「你幹嘛不給人家吃一個?」
小姑娘眨了眨眼,睫毛好像撲閃在周欽堯心坎上:「可這是我買給你吃的。」
周欽堯:「……」
心瞬間被融化成了一灘水。
太可愛了。
他把棠悠坐的凳子輕輕一拉。
女孩的臉頓時就到了自己面前。
舔了舔略幹的唇,望著她的眼睛,氣息流轉在兩人的呼吸裡:
「可我現在不想吃包子。」
棠悠臉一紅:「……那你想吃什麼。」
周欽堯慢慢低頭,往棠悠唇上靠近,炙熱快要貼在一起時,他低聲說:
「你知道的。」
說出的同時,他情難自控地朝女孩唇上吻過去,可還沒有碰到想像中的柔軟,忽然滋一聲——
緊接著,周欽堯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有什麼從鼻尖順著流下來,滑到嘴裡。
他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的水。
男人定睛一看——
陽光映在棠悠的的梨渦裡,她手裡握著一把水槍,正對著他,笑得可愛又明妹:
「你再靠近一點,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噢。」
周欽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