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輛打開的車門前,夏鳶蝶別無選擇。
她只能很輕地對著手機裡說一句:“等我回來。”
然後掛斷電話,彎腰坐進車裡。
其實那一路,夏鳶蝶內心都有些栗然。以至於最初她望著車窗外,從來靈動機敏的思維,在開始時近乎空白。
等到車慢慢開出去不知道多遠,意識才好像回到身體裡了。
要面對的不言而喻。
她怕,但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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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鳶蝶心裡很亂,但最清晰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不想和遊烈分開。
……她好喜歡他啊。喜歡到好像可以背叛自己。
夏鳶蝶澀然地笑起來。
她摸起手機,亮起的屏幕裡沒有一條信息或電話,不知道遊烈是不是已經被她氣瘋了。
想著,夏鳶蝶還是拉出聊天框,點開加號,然後選擇共享實時位置。
‘別生氣。’
狐狸無聲又輕緩地,一個字一個字打上去。
‘我一定會回家的。’
做完這一切,夏鳶蝶扣上手機。她望著窗外,慢慢深呼吸,像是要把全部的勇氣一並攏回身體。
不管在前方等她的,來自遊懷瑾的是嘲諷,輕蔑,還是不屑一顧……
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
一個半小時後。
車停在了一家掛著“雅舍”古字牌匾的獨棟小樓前。
夏鳶蝶被領進去時,望著一樓被竹製屏風隔開的小間時微怔了下,這裡似乎是間茶舍,只是一樓偌大,茶香嫋嫋,卻見了鬼似的,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夏鳶蝶疑惑,但那位副駕駛座上一路無言的助理模樣的人,已經徑直朝二樓樓梯走去。
沒得選擇,夏鳶蝶只能跟了上去。
一直上到二樓最裡面的包廂,助理為夏鳶蝶推開門,做出請的手勢。
夏鳶蝶終於見到了自己進到這座安靜得詭異的茶舍後,第一個陌生人。
似乎是位茶藝師,正站在色澤古樸的根雕茶海前,蔥根似的指尖扣著她分不清功能用途的茶具,來回作舞似的展演。
而根雕茶海旁的主座上,遊懷瑾剛拈起半杯茶,飲盡。
夏鳶蝶眼皮輕跳了下:“遊叔叔。”
放下杯盞,遊懷瑾順勢抬手,朝自己對面示意了下。
“夏小姐,請坐吧。”
“……”
有些僵地走到那張同樣是實木材質的座椅前,這短短一路,夏鳶蝶已經想明白了——
一樓到二樓之所以沒人,看著還剛走不久,應該是被清了場。
難為遊懷瑾這樣的人物,還要為了見她,專程不遠千裡從北城來到一趟臨海的某座小城。
是為了,躲開遊烈嗎。
夏鳶蝶坐下時,不由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機。
她在下車時點開過屏幕,遊烈沒有進入她的位置共享,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
“嘩——”
清亮的茶水傾倒聲勾起了夏鳶蝶的注意。她掀起眼,面前的茶盞已經被斟過半杯。
夏鳶蝶猶豫了下,輕聲道謝。
不等茶藝師對她答禮,助理已經低聲,把人帶出去了。
廂門拉合,茶香氤氳的房間裡就只剩下遊懷瑾與夏鳶蝶兩人。
遊懷瑾像只是來品茶的。
他不開口,甚至眼睛都沒抬一下,夏鳶蝶就不敢冒昧出聲。
而直等到遊懷瑾說話,卻是奔著茶葉去的:“這是今天剛開的,三十年倉儲的普洱熟茶磚,嘗嘗吧。”
“……”
夏鳶蝶停頓了下。
三十年茶磚。
年紀比她都大了。
遊懷瑾的語氣太自然,隨意,就好像是家裡一位不那麽相熟的長輩對晚輩的疏離與親近,以至於夏鳶蝶甚至無法考究他這番話與舉動有多少探察考量的意味。
但有沒有都白搭。
她對於茶葉茶具乃至茶道的理解,僅限於聽說過。這幾年陪同的客戶裡,很不幸又沒遇上幾個喜歡把外賓往茶館茶舍帶的,葡萄酒酒窖倒是去過,茶葉方面,她幾乎是一竅不通的。
這麽一想,夏鳶蝶也坦然了些。
她配合地抬杯,嘗了面前這盞酒紅色的清透茶湯。入口質感厚實,茶香馥鬱,層次感豐厚,似乎有幾道,可惜夏鳶蝶不懂那些參香、木香、花果香、陳香之類的分層與區別。
好在遊懷瑾也並不是會把難堪與奚落放在明面上,叫她下不來台的人。
有別於夏鳶蝶接觸過的,一些自恃眼界廣袤見識淵博,言語裡都能透露出不屑傲慢的成功人士,夏鳶蝶在遊懷瑾的話聲裡只聽得到平和安定。
他給她介紹了茶葉的香氣層次,茶湯的口感品鑒,又衍生到茶種分類,茶具挑選,乃至茶道禮節和它們的典故淵源……
語氣依然是與後輩閑談似的從容。
茶室裡不知時間,只是在某一刻茶香氤氳裡,夏鳶蝶恍惚得幾乎要以為,遊懷瑾不遠千裡就是來給她上一節茶道基礎課的。
自然不可能。
到那一盅山泉水盡,遊懷瑾關於“茶”的話題似乎也接近尾聲。
夏鳶蝶覺著神奇。
他們這樣的前輩人物,好像有種能力,連一席座談都能聽出個起承轉合,讓你知道話題會在哪裡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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