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黃昏客
靜懿原本還有點犯困，首輔的到來確實很醒瞌睡。但她正襟危坐，全然不似別的小姐那樣，所有興奮的表情全都寫在臉上。
一會兒反正也是要去前院觀禮的，衛琬瞥了一眼靜懿，給了她一個台階下，道：“要過去看看喜堂麽？”
靜懿端著架子勉為其難地答應：“那就去看一看吧。”
遂衛琬才和她一並去前院。
蘇墨那家夥，還真是敢來啊，他是來搞事情的還是來拉仇恨的？
等靜懿和衛琬到前院時，蘇墨正隨同一些常服官員進了蔡家大門，與在場的同僚們寒暄幾句。
他做為這門親事的中間人，要登門來喝喜酒，蔡錚怎有不讓他進門的道理。
盡管平時不對盤，但今天是大喜之日，又不能在別人的地盤上亂來，於是大家臉上都笑得異常和善親熱，心裡卻指不定罵得熱火朝天。
靜懿的注意力都被蘇墨給吸引了去，衛琬不得不承認，他站在賓客中十分顯眼。
那一襲霜青色衣袍襯得他身量修長清逸，他半眯著眼，衛琬見慣了他的笑，在應付旁人之際他那一縷笑意盡管是浮於表面、不達眼底，可是依然讓人感到舒服。
當他真正感到高興時，是連那雙沉浸著萬千星辰的眼睛都會笑的。只是極少有人見過罷了。
靜懿的眼神裝作不經意間，若有若無地看向蘇墨。除了端著她的公主架子，不能看得太明目張膽以外，衛琬還注意到，她持著一份小心翼翼。
衛琬忽而在她耳邊問：“首輔好看嗎？”
靜懿下意識就點頭，答道：“好看。”
等她回答完，才醒過神，看見衛琬似笑非笑的模樣，便正色道：“你在這裡有什麽好看的，先前就不見大都督在這裡，你義兄義嫂就快要拜堂了，你不去找找他嗎？”
衛琬隨口道：“有什麽可找的，大都督事務繁忙，許是有事離開了。”
靜懿瞥了一眼那邊，道：“錦衣衛都還在這裡，大都督能離開到哪兒去？你好歹也是這裡的半個主人，這樣消極待客合適嗎？”
衛琬抽了抽嘴角，深刻地覺得自己委實不該問她首輔好不好看這種問題，倒問得她炸毛了。
不等衛琬回答，靜懿又敏感道：“還是說你也覺得首輔好看，要留下來多看兩眼？”
衛琬道：“我去找，我這就去找。”
靜懿露出滿意的神情，道：“快去快回，在你兄嫂拜堂之前回來。”
衛琬轉身就離開了這裡，朝中庭後園走去。
她將將自靜懿身邊一轉身，蘇墨面上依舊笑如春風，微微側眸，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而後溫文有禮地對靜懿點頭致意。
靜懿則很有禮數涵養地頷首回敬。
縱使心裡掀起了波濤駭浪，她也盡量不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衛琬也不是想來找殷霆，但她更不想留在前院跟大家一起看猴兒似的傻兮兮地看著蘇墨那貨。
他也確實生了一副好皮囊，舉手投足都讓姑娘們芳心暗動，到哪裡都是焦點。
大家都去前院看首輔、等待新人拜堂了，因而衛琬走到花園裡來時，就顯得格外的冷清。只有零星幾個下人在收拾花園裡的茶具和果點碟子等。
下人們正收拾地方，衛琬也不好過去幹坐著，想到好像確實不見殷霆在前面，錦衣衛又沒有離開，說明他還在這府裡。
要不還是去找找，問問他要不要來觀禮吧。
遂衛琬便一路不緊不慢地找到了後院去。
她找到了昨晚住宿的客院兒裡，進來時院中無一人影。但別處都不見他人，他若是想暫歇，只有這一處地方可來。
這後院裡十分安靜，和前堂的熱鬧喧嘩比起來，好像辦喜事的是別戶人家一般，與這裡全然無乾系。
清風徐來，樹影輕輕婆娑。淬著陽光的屋簷，映襯著屋頂上方更高闊無雲的天空，方方正正，靛藍純粹。
衛琬輕腳走上屋簷下的台階，來到殷霆的房門前，頓了頓，還是抬手敲門。
只是敲了兩下，也不見裡面有響應。
莫不是人不在？
若是人不在，房門應當沒鎖。
這麽一想，衛琬下意識便往裡推了推門，想確認一下。
然而剛一稍稍動力，不料門扉突然同時從裡面打開，衛琬猝不及防，一下子便險些闖進一方懷裡。
衛琬似碰到了他的衣，有股安神寧靜的況味，又及時往後退了退，抬頭便看見殷霆站在她面前，他也正垂眸看著她，眼裡神情若深若淺。
斜陽若鎏金，衛琬怔然了一瞬，站在房門前微微仰頭看著他、他亦垂眸看下來時的光景，彷彿被定格了片刻。
衛琬回了回神，不著痕跡地說道：“原來殷都督在房裡。”停頓一下，又道，“我打擾到你了？”
他眉間有淡淡的惺忪未褪，顯然是正在休息。
殷霆道：“在房裡醒了會酒。”
衛琬動了動眉，道：“為何不叫醒酒湯？中午喝得很多麽？”
“已經醒了。”殷霆道，“你找我有事？”
衛琬若無其事道：“我義兄義嫂快要拜堂了，殷都督要不要去觀禮？你若不想去，就繼續在房裡休息。”
“要去。”殷霆看了一看她的鬢發間，又道，“發簪已經拿回去了？”
衛琬愣了愣，知他問的是早上那只小簪，眼下一提起便無可避免地會回想起昨夜的光景一二。
衛琬沉下心，道：“已經拿回去了。”
殷霆道：“為何不別上？”
她鬢發上昨日別著小簪的那處今日空著，鬢發有細微的松散，但並不影響。只是衛琬這時才想了起來，早上急著把小簪找回來，事後自己倒忘了別上了。
衛琬隨口道：“後來忘了。”
她和殷霆一同走出客院，客院的圓拱門很有些精巧，殷霆經過時需得微微彎身低頭。
斜陽下那一高一矮的身形雖然差距明顯，但卻極為的合襯協調。
兩人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起來。
衛琬道：“對了，首輔過來了。”
“這個時辰，料想他已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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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霆又道：“晚飯後，早點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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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衛琬回他：“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