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神智,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它”嘶聲咆哮著,鐮爪刮過地面,憑本能向著人最多的地方撲去。
第一個村民瞬間被撕碎。
“晦”輕描淡寫地用鐮爪一鉤,連骨帶肉送進口中大嚼。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大部分人嚇軟了腿,根本跑不動,任憑這只暴走狀態的凶邪大開殺戮。
鳳寧和狄椿悄悄對視一眼。
“上!”
狄椿狠狠吐出一口血沫,鉚足了勁摔撲過去,用那把已經殘破坑窪的臂刀劈砍凶邪的後膝。
鳳寧瘸拐著助跑幾步,猛地跳起來,飛撲到凶邪的背上。
手往高處一揚,“啪”,牢牢抓住露在青黑皮肉外面的刀柄——先前她把短刀扎在了老村長頸側,他心神錯亂,沒顧上拔掉它。
墮為凶邪的老村長,最後殘存的意志大約是對村民們的怨憤。
它嘴裡咬嚼著曾經被自己保護過的人,四肢鐮爪各穿透一人,像撕紙錢那樣,把他們的身軀輕易粉碎。
鳳寧和狄椿發起攻擊時,它竟一時騰不出手來回擊。
“吼——”
它發出淒厲至極的咆哮,縱然神智全失,卻彷彿仍帶著經年痛意。
【📢作者有話說】
第13章 不墮凶邪
◎狗不理。◎
墮落為凶邪的老村長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人了。
它像野獸一樣翻滾,把狄椿和他的臂刀狠狠甩擺出去,一人一刀先後重重撞擊在遠處的山石上。
狄椿無力地掙了掙,然後暈了過去。
鳳寧的身體也像蕩秋千一樣拋向半空,她死死攥著刀柄,硬是把自己拽了回來,手腳並用地糊在這只凶邪背後。
事已至此,再沒有任何僥幸,唯有你死我活。
鳳寧感覺自己就像騎著一頭狂暴.亂闖的野牛,它轟隆隆暴走,所經之處山石被撞得粉碎,樹木整排嘎吱斷裂,地面被撞出一個又一個深坑。
她的身體胡亂地拍擊在樹木和山岩上,砰砰悶響,彷彿內髒都要吐出來。破碎的樹枝和飛揚的塵土刮得皮膚生疼,渾身上下沒有哪裡不是火辣辣。
鳳寧被激得凶xin大發,“啊嗚”一口咬住凶邪的後頸,任憑它如何瘋狂擺頭,就是牢牢粘住它不放。
它一時拿鳳寧沒轍,流著黑血的眼珠四下一掃,盯上了那些驚惶逃命的村民。
它輕易追上他們,鐮爪一揮,收割一命。
村民傷亡慘重。
山間地面有髒汙的積水,鮮血噴灑下去,融成一片黏膩渾濁的粉灰色。
這些汙濁顏色不斷從凶邪布滿血絲的眼底晃過。
它殺得痛快,口中卻不斷發出痛苦的咆哮。
它不明白身體深處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從何而來,它也不懂眼前閃過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究竟意味著什麽。
樹下繞膝的孩童、篾骨支楞的老搖扇、陸陸續續升起的炊煙、打谷場上經年的殼香……
它仰天長嘯:“嗚啊——”
渾身傷口在狂亂的撞擊中不斷崩裂,只聽“哢”一聲脆響,被狄椿斬過的左膝再承受不住狂暴的衝擊,生生被自身重量壓斷。
黑血淅瀝灑過這片熟悉的土地。
老村長化身的凶邪不斷發出悲鳴。
鳳寧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她的手臂沉得像是灌滿了燒紅的鐵水,每吸一口氣,從鼻腔到胸腔都像在吞針一樣刺痛。
當這只凶邪仿若馬失前蹄般翻倒時,鳳寧再也抓握不住,身體“呼”一下飛過它的頭頂,後背狠狠摜到了地上。
她摔了個七葷八素,腦袋嗡嗡直響,身體像是斷成了好幾截。
鳳寧單手支撐著地面蹲起來,甩了甩沉重的腦袋。
“不痛!”
“鳳寧還能打!”
她踉蹌起身,撲向正在掙扎著準備跳起來的凶邪,摁住腦袋,把它狠狠往地上一摜!
“嘭!”
塵土飛揚。
她順勢拔出卡在它頸側的刀,狠狠刺向它的咽喉。
“叮——”
它揚起左邊鐮爪抵住了刀鋒。
它已是強弩之末,但仍然能夠與她角力。
鐮爪推拒著短刀,鋒利泛光的爪尖一點點逼向鳳寧的眼睛。
“哢、滋……”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鈍鈍響起。
雙方都已接近脫力,只憑本能一股狠勁,進行最原始的生死搏殺。
刀尖和爪尖在極小的范圍內來回移動。
每一寸前進或後退,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鳳寧用余光看見,凶邪悄悄揚起了右邊鐮爪。
它已經沒有太多余力,無法蓄力攻擊,只能一點一點移動爪尖,緩緩刺向她的胳肢窩。
鳳寧感到皮膚一陣發冷。
只要被它刺中,疼痛就會打破岌岌可危的平衡,讓她瞬間失力——它的爪尖立刻就會刺進她的眼睛!
她的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大幅顫抖,她發出最凶狠的低嗚,拚盡全力把刀尖壓下去。
“呲——”
刀尖觸到它的脖頸了!
可是鳳寧也用盡了全部力氣,再不得寸進。
她眼睜睜看著凶邪另一只鐮爪離她越來越近。肋骨處傳來令人酸軟的刺痛,她拚盡全力也快要握不住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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