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陳馨寧沒怎麼樣,溫落晚卻連驚帶嚇的病了。
燒了好幾天,才剛剛退了燒。
原本秀美的小臉瘦得下巴越發的尖了,眼睛都更大了些,整個人多了幾分病弱之氣,我見猶憐,美人難畫。
綠漪小心的為溫落晚端來了溫熱的藥碗,看著溫落晚皺著眉頭,一滴不落的喝完,心疼不已。綠窈急忙為溫落晚拿來杏脯給溫落晚甜甜嘴。
“喝了藥,再吃這杏脯,連這甜蜜的杏脯都變得苦起來……”,溫落晚砸著嘴苦笑道。
她素來是愛吃這食景齋的杏脯的。
食景齋的杏脯都選取的是上等的好杏,沒有一丁點蟲眼,金黃甜蜜,製成杏脯後,更是厚實又有嚼勁,溫落晚最是鍾愛。
縱然拼命攢錢,也會每月用換繡品的錢買上二兩甜甜嘴。
這次生病,綠漪心疼溫落晚,特意讓綠窈找冬生為溫落晚多買了些回來。近幾天吃藥,已經快要吃完了。
“小姐喜歡,便再去買上一些吧……”,綠漪想著那快要見底的蜜餞盒子道。
這藥味太苦了。
她聞著都想吐,小姐卻要一碗一碗的喝,可怎麼使得。
“不用了……太費錢……”,溫落晚將藥碗還給綠漪,倚在了牀頭。
綠窈手急眼快的為溫落晚在後腰上放了個墊子,讓她能倚得舒服些。
這藥……她還得喝。
但其實,她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藥不能停……
“綠窈,若是大小姐再過來……你就說我喝了藥,睡了……”,溫落晚叮囑道。
若是外面有通報說大小姐陳馨寧來了,溫落晚就會裝睡。屋裡藥味重,陳馨寧不喜歡,來了幾次後,也就不來了。
但溫落晚還是不放心,特意又叮囑了一遍。
綠漪問道:“小姐,那天大小姐究竟和您說了什麼啊?”,都給您嚇病了……
自家小姐這病來得蹊蹺。
自從到了輔國公府後,小姐的身子慢慢將養,已經好久沒有鬧過病了,前幾天都能坐馬車去買莊子呢,怎麼突然就病了?!
綠漪不得不懷疑。
當天,那陳大小姐走的時候,可是氣哼哼的,身上怨氣大得很。
她走後沒多久,小姐就病了。
稀裡糊塗的發起了燒,嚇得她立刻就稟報了輔國公夫人請了大夫來。
“無事……”,溫落晚溫柔的一笑。
這事兒她不能和綠漪說,甚至不能和任何人說。
她之所以把自己折騰病了,就是拖著不讓陳馨寧來找她,讓她給她出主意,這個麻煩她沾不得。她病了,陳馨寧就不會逼她。
她病了,還這麼重,更勢必會引起輔國公夫人顧榮華的注意。
只要也注意了,這個問題也就快解決了。
她不能和任何說,包括輔國公夫人顧榮華。
只能引起輔國公夫人的注意,讓她自己去查……所以,在沒有引起輔國公夫人注意前,她這‘病’是好不了了。
……
“落晚這病還沒好嗎?”這好好的人,怎麼就突然病了呢?還一直都沒好。
溫落晚這病也病了有十來天了,輔國公夫人顧榮華放心不下,特意抽了個空去應椿院探望一下,可是,溫落晚剛吃了藥睡了。
輔國公夫人顧榮華也沒讓人叫醒溫落晚,就是在牀邊看了一下。
人瘦了,小臉更尖了。
與昔日的好友也越發的像了。
輔國公夫人顧榮華有點心疼。
怎麼就吃了這麼多天的藥都不見好呢?
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她怎麼對得起早逝的手帕交。
周嬤嬤在旁邊接了話,“聽大夫話裡的意思,是驚嚇過度……”,重點是自從大小姐走後,那位表小姐才驚嚇過度的。
據應椿院的小丫鬟說,當天大小姐離開時,臉色難看得緊,像是要吃人一般。
會不會是大小姐與表小姐鬧了什麼彆扭啊……
夫人要主持中饋、要計算銀錢用度、要管理下人、要供膳諸事……每天都忙碌無比,哪裡能事事照顧得到?這點小事,她原本不願意與夫人說的。
可是,這表小姐纏綿病榻也太久了,將周嬤嬤也嚇著了,這才猶豫著說了出來。
輔國公夫人顧榮華心裡一動,“怎麼會驚嚇過度?”
落晚那孩子她是知道的,最最沉著冷靜的一個孩子,你就是在她身邊冷不丁的摔個碗過去,她都能不動不晃,身上有著謝家的風骨。
這麼一個聰慧溫婉的孩子,怎麼可能驚嚇過度?還是被自己的女兒可嚇的?!
馨寧又幹了什麼?!
不能!
馨寧的xin子她是知道的,被她寵壞了不假,但是壞心卻是沒有的。
不可能故意和落晚那孩子過不去。
而且,落晚那孩子很有手段,最開始來時,馨寧很是不喜歡落晚,可是,不是沒過幾天就被落晚一個繡帕就給收買了去。
馨寧究竟說了什麼,竟然能讓落晚心思那麼重,嚇得生了病?!
想到自從從候府回來後,馨寧的情緒就不太對,輔國公夫人顧榮華神情不由得嚴肅起來,“周嬤嬤,你扶著我,咱們去看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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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嬤嬤心裡一顫。
夫人這神情不對啊……
……
嘉雲院。
“說!”
“你都和落晚說了什麼了?竟然把落晚都嚇病了!”
輔國公夫人顧榮華粉面含煞,一拍軟榻上的紅木小幾,厲聲喝道。
堂前站立的陳馨寧嚇得一個哆嗦,心裡憤恨,第一個念頭就是,肯定是溫落晚那個告狀精向娘親告狀了。要不好端端的她娘親怎麼會來問她?!
軟榻上的輔國公夫人將底上站著的陳馨寧眼裡的意思看個分明,只覺得一陣頭疼。
她這個女兒是個純白的,沒有壞心眼,也沒有害人心思,可人也不怎麼聰明。
她怎麼就不想想,若真是溫落晚在她面前告了狀,她還能上她這來興師問罪嗎?她都問她她和落晚說了什麼了,就代表著落晚什麼都沒有說呢,她就把落晚恨上了。
就這種腦子,輔國公夫人顧榮華哪裡捨得把她送進別人家那吃人不見骨頭、妯娌糾紛多的內宅?!她捨不得女兒受苦,才想方設法也要將女兒的未來打點好。
她這個女兒雖是個沒頭腦的,可是,膽大卻大得出奇。
究竟是什麼事兒,竟然把落晚嚇得只能這樣自苦?
這說明……事情很大了……
輔國公夫人不敢輕怠,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越發的足了,那模樣嚇得陳馨寧臉又是一白。
陳馨寧是很怕她娘親的。
雖說,她娘親很疼她,可是,一品誥命夫人的氣場全開,也不是一個小黃毛丫頭能頂得住的。
“女兒……沒……沒說什麼呀……”,陳馨寧死咬著不開口。
她又不傻……
這事兒真是說不得,說了,她娘親還不打斷她的腿?
她和聶公子也再沒有可能了。
陳馨寧心裡又怕又苦。
一想到自己不能嫁給自己所愛之人,心裡擰勁兒似的疼,還要害怕她娘親打她。
可是,輔國公夫人顧榮華自幼便聰明伶俐,又做了多年一品誥命的國公夫人,哪裡是陳馨寧這個小丫頭能騙得了的?
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看陳馨寧那心虛懼怕的模樣,就知道她是有事瞞著自己,而且,事兒還不小。
沉著臉,“你是在等我請家法嗎?”
輔國公夫人顧榮華這句話一出,連周嬤嬤都心疼了,急道:“小姐,您有什麼事兒,快說出來吧……別惹夫人動氣……”
夫人若是動了真氣,那是真的會打陳馨寧的。
輔國公的家法是一條紅得發黑的竹板。
這竹板厚有三寸,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像鐵一樣沉,打一下,皮不破,可是皮下的肉都要爛的,要養上好久才能好,疼得靈魂都在戰慄。
這家法,輔國公夫人顧榮華輕易是不會拿出來的,只有陳馨寧真的做了大錯之事,才會拿出來。雖說陳馨寧長到十六歲,才被打過一次,可是,就這一次,就讓她記到靈魂深處。
現在,氣到娘親氣到連家法都請出來了,腿一軟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
屋裡的大小丫鬟早就憶經攆到外面去了,屋裡就輔國公夫人以及她的兩個心腹周嬤嬤和羅嬤嬤。
羅嬤嬤手捧著家法正站在陳馨寧的身前,陳馨寧一抬頭就能看到那黑得發亮的厚實竹板,像是浸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淚,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人膽寒。
“我……我就是不想嫁到靖憲公主府!”
陳馨寧哆嗦著。
周嬤嬤先是一驚接著又急。
靖憲公主府是自家夫人為姑娘千挑萬選的,這京裡滿門的貴女,有哪個不想削尖了頭,鑽進這靖憲公主府,偏怎麼就自家姑娘不開竅?!
周嬤嬤信了,可輔國公夫人顧榮華卻根本就不信。
就是不想嫁到靖憲公主府這事兒就能把落晚嚇得一病不起?,“羅嬤嬤,給我打!”,輔國公夫人顧榮華陰沉沉的開了口,冷得像冰刀子一樣。
羅嬤嬤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舉起了板子。
“別打我!”
“我說!”
“我說!”
陳馨寧嚇得魂都要飛了,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