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腦中快速檢索了一番，他試探着問，“柳祕書？！”
電話那頭，柳祕書客氣地笑了幾聲，然後恭敬地回道，“是我，二少爺，好久不見了！”
霍澤之歪起脣角，不屑地一聲嗤笑，“是很久了，五年了吧？！”
坐在辦公桌前，柳祕書臉色有些難堪，但她還是維持着禮貌的笑容，“二少爺，我這次打給您，霍總並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張！”
“哦？！”英眉一挑，霍澤之口氣輕佻地問了一句，“你不是向來最聽他的話，怎麼敢揹着他偷偷聯繫我？！”
“二少爺，霍總他……”電話那頭欲言又止。
霍澤之不耐地抖了幾下眉頭，“不想說就算了，不要勉強！正好，我對他的事也不感興趣！我還有事，先這樣！”
話音剛落，他便要摁斷電話。
“等一下！請您等等！”聽筒裏傳來柳祕書急切的喊聲。
霍澤之下意識地住了手，將手機重新貼近耳朵。
印象中，柳祕書雖然是個女人，但爲人幹練沉穩，頗有大將之風。她跟隨霍安懷多年，極少出現這樣驚慌的時候。
“二少爺，您還在嗎？”聽筒裏沒有傳來忙音，柳祕書試探着問
“有話快說！我沒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
“好好！”柳祕書不敢再猶豫，張嘴便道，“其實，霍總他這幾年一直很想念您！有好幾次，我都見他一個人在辦公室，一邊看着您的照片，一邊抹眼淚！他……”
“你就是想跟我說這些廢話？！”一掃平日的溫和，霍澤之的口氣生硬又冰冷。
“不！”柳祕書趕忙說，“我知道，您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心裏的怨，不可能輕易化解！但，霍總和您到底是親生父子，打斷骨頭連着筋，血緣關係是怎麼都斬不斷的！他近幾年身體狀態越發差了，但一直不許我告訴您，怕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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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霍澤之握着電話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語氣卻平淡如常，“他一向事業心強，所有的重擔都一肩挑，不累病纔怪！既然喜歡賺錢，那就要承擔獲得財富所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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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那樣！霍總他……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還能有什麼苦衷？！路不是他自己選的嗎？！當初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時，難道還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了？！”
“哎！”柳祕書嘆了口氣，“說到底，霍總也是個可憐的人！”
“可憐？！”霍澤之臉上掛滿諷刺，“他如今有錢有勢，要是還算是可憐人，那天底下還有幾個人是幸福的？！”
“二少爺，霍總他之所以那麼看重錢，其實也是爲了您呀！”
“我？！別扯了！我什麼時候在意過錢？！”
“您也知道，霍總小時候，其實日子過得並不好！他嘗過貧窮的滋味，知道窮有多麼可怕，所以，他纔會那麼在意錢，因爲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過和他一樣的苦日子！”
“哼！他的錢，我不稀罕！全部留給我大哥就好！反正，從小到大，在他心裏，我什麼都比不過我大哥！”
“二少爺！”柳祕書突然那拔高了聲調，意識到失態後，又沉下聲來，“有些事，電話裏，我不方便跟您說，但請您相信我，您看到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我求您，回來一趟吧！哪怕，您不願意原諒霍總，只要來看看他，也好！”
“我……知道了！”淡淡地拋下一句，霍澤之轉手便要掛電話。
通話切斷之前，他隱約聽到聽筒裏有聲音傳來，“二少爺，霍總的身體情況真的不容樂觀，您再不回來，恐怕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裏，他忙將手機再起舉起，可聽筒裏只剩了“滴滴滴滴”的忙音。
皺着眉頭，在原地站了好久，他才轉身，朝屋內走去。
三天之後，東城國際機場。
一架架航班起飛、降落，將奔忙的人們送往各自的目的地。
安全通道盡頭，一個頭發已經白了大半的男人，搓着手，不安地來回踱步。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利落女人，柔聲勸道，“霍總，您還是坐一會兒吧！二少爺的航班還要半個多小時纔會降落，等他出來，估計要將近一個小時之後了！”
霍安懷擺擺手，“不用，我不累！”
話音剛落，他立刻捂着嘴咳嗽起來。
柳祕書擔憂地走過來，扶着他的胳膊，“就算是爲了二少爺，您也該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您也不想在他面前，讓他覺察到您的狀況不好吧？！”
霍安懷這次沒再固執，由着她把他攙到了一旁的排椅上。
四十五分鐘後，霍澤之一身黑衣黑褲，什麼行李都沒帶，獨自一人從安全通道走出來。
柳祕書遙遙看到了來人像他，忙招呼道，“霍總，好像是二少爺！”
霍安懷忙從椅子上起身，蹣跚着往前跑了幾步。
在離自己的兒子還有幾步遠的地方，他猶豫着停了腳步。
霍澤之面無表情地走到他的面前，低頭看着比他矮了小半個頭的父親，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霍安懷被他的目光刺痛，隨即紅了眼眶。
他忙低下頭，語帶歉疚地低聲說，“澤之，爸爸，對不起你！”
頭頂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道歉的話，還是不要在這裏說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
說完，他徑直跨過霍安懷，顧自朝前走去。
上車後，霍安懷原本想帶霍澤之回家，但被嚴詞拒絕，“不必了！我認爲，我在東城並沒有家！還是去公司吧！說什麼都方便些！”
霍安懷臉色一黯，沒有堅持。
雲棲商廈，霍氏總裁辦公室。
父子倆相對而坐，均靜默無言。
霍澤之的耐心漸漸耗盡，他皺着眉頭站起身，冷硬地問，“把我從帝都叫過來，就是爲了坐在這裏不說話？！”
霍安懷動了下嘴，“澤之，我……”
見他還是墨跡着不肯開口，霍澤之不留情面地轉身就走。
“澤之！”身後傳來一聲急切地喊聲，以及一聲骨頭撞擊硬物發出的“撲通”聲。
他下意識地轉身，緊接着，瞳孔猛然收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