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發佈時間: 2024-02-24 15: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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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以女神的名義

「該死的!」這句話已經被黑豹說的太多了。

作爲首領,他有諸多的特權,當然也有必不可少的責任。

雖然這兩個人所遭遇的事情幷不能够怪他,但是部落裡面一下子損失了兩個男人,對部落來說顯然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

——而且還是兩個正年輕的男人。黑豹有些氣憤的想道,忍不住又咒駡了兩聲。

這兩個小夥子的情况幷不好,顯然在埋伏在山崗那邊的草叢裡的時候,一種狡猾而且强壯的野獸襲擊了他們。

兩個男人的傷口都來自於背後,一個人的肩胛被撕去了一大塊肉。而另一個人的喉嚨上面都有一個齒痕,顯然危急關頭他用手掌保護了自己的喉嚨和xin命,代價就是右手整個的被咬爛了。而在他們的肩膀後背乃至於腿上,都有啃咬的痕迹。

顯然襲擊發生的相當突然,所以男人們還保持著趴伏的姿勢,要不是追逐獵物的男人們來的太快,他們很可能早就變成了兩具屍體,或者更糟,成爲了一堆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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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傷口的痕迹還有男人們的反應來看,他們所遭受襲擊的時間也是一致的,所以才幷沒有人有時間做出反應——他們同時被撲縱,野獸的爪子緊緊的按在他們的身上,尖利的獠牙想要咬碎他們的喉嚨。

野獸幷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這個壞消息讓黑豹的心情變得更壞了,就連那兩個倒黴蛋呻銀的聲音也變得更加令人討厭:「別叫了,要是你們再叫,等不到回到部落,你們的血就會流幹掉的。」

緩了一緩,黑豹不怎麽情願的說道:「回到了部落,那裡有藥草會讓你們止血的。」

那兩個小鳥雖然嘰嘰喳喳的讓人厭煩,但是黑豹之所以忍了,也是因爲她們能够治療傷痛,讓傷口更快的愈合。

哦,對了,那兩個小鳥還說過,只要相信了那個什麽女神,對女神越忠誠,就會好的越快。

黑豹曾經見過女人們禱告,在晨曦降臨的時刻,在漫天星空之下,甚至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前,她們總會抓住一切時間向女神傾訴,他看過無數次,但是比劃了兩下,還是頽然的放下了按住胸口的手臂。

「好吧好吧,但願那個該死的女神真的能够保住這兩個的命。」帶著無從釋放的惱意,黑豹這樣想道。

樹苔和白茅是第二次來到這個部落,有了上一次的準備,她們這一次帶來的藥草更加充足。

但是這兩個人傷的實在是太厲害了,用上了所有的綳帶,最後的幾處腿脚上的傷口,還是用寬大的樹葉包裹上的。

「你能治好他們嗎?」在女人們高高低低的祈禱聲裡,黑豹問樹苔。

而這個印象中畏畏縮縮的女孩顯然已經看到了他糟糕的心情,但是她幷沒有害怕,只是冷靜的搖搖頭:「我們會做所有的事情,但是生命的延續與終結幷不受我們的掌控。」

黑豹很想駡一句粗話,就像是他以前經常這樣做的那樣,但是他看著對方那沒有波瀾的平靜面孔,只是抽了抽鼻子:「能活下來嗎?」

「或許,他們中的一個被傷到了脖子。」樹苔的回答很簡單,但是黑豹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剩下的一個人,就算是能够活下來,他的肩膀幾乎全被咬碎了,也無法繼續揮舞石矛。

黑豹有些頭疼。

樹苔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擔心他們無法繼續爲部落帶回來獵物,可以讓他們跟隨我回石洞部落,在那裡,就算是老人也能有自己的位置和食物。」

黑豹曾經聽過樹苔不止一次的描述過石洞部落的生活,每次都能引起女人們和一部分男人的驚嘆,但是今天爲止,他都沒有意識到那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作爲部落首領,他不缺少食物和獸皮,也不缺少女人來溫暖軀體。

但是,但是那些受傷的人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沒有用的人不會被留下浪費食物,如果他們無法打獵的話,那麽就算黑豹不說,其餘的人也會叫嚷著驅趕他們。

而被部落驅趕的人,黑豹還沒有發現有誰可以獨自活下來呢。

所以對於樹苔的提議,他幷不多用考慮,就覺得可行,既然他們將會被驅趕,那麽不論是野外還是石洞部落,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黑豹點了頭,幷且允許這兩個人繼續在這裡養傷,直到可以行動自如。

但是他的好意幷沒有完全實現,其中一個男人,就是脖子上也留下齒痕的那個,他雖然也得到了治療,但是還是太晚了些,當他的臉色變得灰暗,嘴唇却開始發白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時刻要來臨了。

這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介於少年和成年之間,臉上的鬍子才微微有茬,而那雙黑亮有神的眼睛已經被茫然所替代。

他努力睜大了眼睛,費力的喘息著:「我要……死了嗎?」

他流失的血液太多,哪怕是轉頭這樣微弱的動作都會讓他眼前一陣陣發暈,而周圍人靜默的表情更讓人從心底發凉。

他曾經是一個年輕,有力而且勇敢的男人,也曾經敢對著獅子亮出長矛,但是現在的他,虛弱而且膽怯。

那雙已經黯淡的眼睛有水汽慢慢彌漫,沿著灰白色的臉慢慢流淌下去,他的聲音低不可聞:「我要死了。」

他的嘴唇在顫抖,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誰都能看出來,他在害怕,這個年輕的男人懼怕死亡。

但是誰也救不了他。

就像是之前重複過無數次的那樣。

人們除了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之外,幷沒有別的辦法。

那個石洞部落的姑娘給他喂了一點水,握著他的手,輕聲安慰他。

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麽,男人的眼泪漸漸止住了,在女孩的幫助下,男人那雙被啃咬的血肉模糊的右手被放在了他的左胸上。

白茅同樣動作仰望半空,爲女神指引迷途的魂靈:「我願意皈依女神……」

而那個可憐人重複著她的話,雖然他的聲音如此之下,簡直不比一只蚊子的翅膀顫動更響亮了:「……遵從女神的教導,從綠葉到大雪,從晨光到星辰……」

「……我將不畏艱險,不懼苦難……」

「……直到回到女神的懷抱……」

「以女神的名義。」

迴光返照讓男人得以完成這個儀式,但是現在他的力氣已經用完了,最後幾個字輕不可聞:「以女神的……名義。」

他不再流泪,神情安泰,靜靜睡去,再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