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疊紙剪紅
這個時節，漸漸到了春夏交替的時候，夜裡不蓋被子會有些涼，蓋了被子又有些熱，因而隔壁送來的冰絲被觸感絲滑、不冷不熱，剛好派上了用場。
第二日衛琬起了個大早，鑒於昨晚的體驗不差，再來看看這衾被時，就感覺沒那麽嫌棄了。
若是嬤嬤不說這跟殷霆的寢具是一對的，衛琬興許還會更欣賞一些。
照事先安排好的，今日衛琬帶了幾個下人一同去蔡家幫忙做事。
前一陣子蔡家一直忙著籌備婚禮，盡管是禦賜婚姻，也要到寇家去問名、納吉過禮等；而明日蔡琮正式迎親，今天便要全部張羅齊全，正是最忙的時候。
蔡家剛搬到京城，還顧不上添置家裡，家裡的下人人手也有限。
蔡夫人養兒這麽大，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事事她都想親力親為。
衛琬去到蔡家時，把帶來的人手交給管家，安排下去做事。她則去後院找蔡夫人，此時後院已經張燈結彩了一半，雖然繁瑣了一些，但喜氣洋洋的氣氛籠罩著，大家都十分積極。
蔡夫人正清點明天要用的東西，後院裡又忙又亂。
見衛琬過來幫忙了，蔡夫人很是高興，當她自家女兒，把手裡的事分一些給她來打點。
衛琬在蔡府留了一整天，親眼看著蔡府慢慢裝點起來，紅綢高掛，屋簷下喜燈成排。
下午時，殷霆過來了一趟。還陸續有蔡錚往日在京裡的遠親舊友陸續過來拜訪。
照習俗，今晚親友在蔡家便是要開酒宴的。廚房那邊正忙得熱火朝天。
蔡錚和蔡琮忙著招待親友，殷霆素來到蔡家跟進自己家門似的，不用人招呼，便獨自往後院裡去。
彼時衛琬正在蔡琮的新房院裡，從手巧的下人那裡習來了剪花，一會兒要將剪來的囍花貼在門窗上。
殷霆甫一抬腳踏進這新院，便看見衛琬坐在樹蔭下的石桌旁，桌面上鋪著一張張的紅紙，她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紅紙，隨著剪刀遊走，手指慢慢捋著新剪出來的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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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剪得專注，青絲從肩頭滑下，絲絲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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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紙將她的指尖染得嫣紅，似拈了一縷煙霞，又似拂了一簇海棠。而她手指素白，則似一場春雨過後，冒出土壤的嫩筍。
殷霆站在她身後，驀然出聲道：“你會剪這個？”
那低磁的聲音如風一般，輕輕自耳邊拂過，余韻繚繞。
話音兒將將一落，衛琬心裡一動，手裡的剪刀也跟著突然失了準頭，哢嚓一下，把原本將要完成的“囍”花剪成了兩個“喜”字。
殷霆淡然自若地在她旁邊坐下來，又道：“看來手法還不嫻熟。”
還手法不嫻熟？今天她也是第一次學，不嫻熟很奇怪嗎？
況且，要不是他突然站在背後出聲，原本好好的一張“囍”只差最後一剪刀就完成了，這倒好，一剪給哢嚓成兩半了，現在又得重來。
真想一剪刀鏤死他。
衛琬重新拿了紅紙疊好，準備下剪刀，心平氣和道：“我手裡有凶器，戾氣重，殷都督還是離遠點好一點。”
殷霆看了看她的疊法，隨手把桌面上鋪著的紅紙拿在手上，照著一一疊起來，道：“是嗎，大喜的日子，戾氣還是不要太重。”
他疊好以後，整整齊齊地放在衛琬的手邊，衛琬便不用再疊了，拿來直接剪裁即可。
衛琬問：“殷都督來者是客，不是應該在前院麽，怎麽到這裡來了？”
殷霆閑聲道：“前院裡不缺客，蔡琮娶妻是東家，我理應給點面子，可若與來客一一周旋應酬，也是件麻煩事。”
“所以到這裡來圖個清靜了？”衛琬勾了勾唇道：“你不在也好，免得那些來客見了殷都督還局促。”
大都督輔理萬機、公事纏身，可當他閑暇時卻能在這種家常瑣事上坐下來一邊閑聊一邊幫把手，可以給予她方便，可以省時省力，彷彿是一件再自然而然不過的事情。
殷霆面向衛琬這邊側身而坐，微風拂過，樹影婆娑晃動。亦揚了揚殷霆那靛青色衣角，若有若無地沾上衛琬的裙角，相得益彰。
夕陽下，這新院裡一片寧色。兩人默契的配合度，可見細微；寥寥閑語，幾個來往的動作，都融洽得似一幅畫。
彷彿他倆本該身處在一幅畫卷當中的，正如青山當有碧水環繞、落霞當有煙波晚照，少了誰，都覺得少了兩分韻味，多了兩分寥落。
後晚風來急，不慎將石桌上的紅字吹起，衛琬還來不及放下剪刀阻擋，便被吹落了滿地。真像飄零了一地的海棠花。
衛琬斂著裙角起身便往地上去撿。殷霆見狀，也動身去撿。
只是不想，兩人都撿到一處去了；只剩下最後一張囍花時，兩人幾乎同時伸手，勘勘在那紅囍上交疊。
衛琬動作頓了頓，微微往前傾著身子，額頭亦是猝不及防碰到了殷霆的。
她下意識地抬頭，結果鼻尖輕輕擦過，氣息咫尺間，險些便碰到了他的唇。
相持片刻，衛琬若無其事地離了離他，順手就把最後一張紅字撿了起來。
適時漪蘭送了張貼紅字的米漿過來。
衛琬要把這些紅字張貼在門窗上。
只是她身高有限，有時候舉著雙手還要往上踮著腳，頗為吃力。彼時殷霆站在她身後，從她手裡拿過紅字，憑借身高優勢，便貼在了高一點的地方。
衛琬站在原地不動，看著他的手臂從自己身側伸來，仿若將她圈在了懷裡。
漪蘭送來的米漿，看著殷霆在幫衛琬做事，還不至於這麽不識趣，遂片刻都沒打擾，又飛快地退下去了。
等到全部都張貼好以後，天色漸晚，衛琬站在屋簷下轉身看他。耳邊發絲繾綣，她隨意撥弄了一下，清了清嗓，道：“前院應該開宴了，殷都督還是去吃酒吧。”
隨後蔡夫人帶著嬤嬤來了院裡，把紅綢和紅燈掛在廊下。其他地方已經裝點妥當了，就剩這新院，新房裡要用的東西，晚間會準備齊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