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問這縣城裏最有錢的人住在哪裏,那必定是在縣城東街的鳳凰園裏。
這鳳凰園都是動輒上千平的大別墅,依山傍水很是奢華,有錢人最看重風水,而這鳳凰園的開發商無疑就是抓住了有錢人這心理,房價奇高無比,卻依然很是搶手。
鳳凰園裏,又分了三六九等,靠近門口的,靠近大馬路邊上的別墅相對來說便宜一些,而靠近小區內人工湖的別墅,纔是最上乘的。
張家就住在這裏。
張繼祖昏昏沉沉回到家,正要回房去睡覺,卻被張翠竹拉住。
“你昨晚去哪裏了?”
看到母親,張繼祖皺起了眉頭。
“我都三十歲了,你還天天管着我,你不嫌累,我還嫌煩呢。”
一把甩開張翠竹的手,張繼祖不耐煩說道。
“我問你,這幾天有沒有可疑的人找過你?比如,打聽我從前的事情?”
這幾天被王玲鬧的,張翠竹總覺得心裏不踏實,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但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而現在,除了王玲這個定時炸彈之外,就是自己這寶貝兒子了。
張翠竹忽然有些後悔,當初不該將蘭城孟榮華的事情告訴兒子的。
她不過是在一次酒後多說了幾句,正巧被張繼祖聽到,於是他死纏爛打着,硬是從她嘴裏掏出了這些話。
本以爲薛家沒落,本以爲那個女嬰也死了,這事兒算是死無對證再也翻不了身。
但誰知道王玲忽然鬧起來,叫囂着要讓她身敗名裂。
當然,王玲不足爲患,大不了就……死人是永遠不會開口的。
但自己這兒子怎麼辦?她總不能將他也給殺了吧。
“你從前的事?你幫薛家偷孩子的事?”
張繼祖用不耐煩的眼神看着張翠竹說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以爲薛家還是豪門呢?薛家那女兒都死五年了,你還怕什麼?”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這事兒我誰都沒說,我知道輕重。”
張繼祖看着張翠竹,笑得很是不屑。
“這叫做賊心虛嗎?嘖,要我說,你就是太強勢太招搖了,不說別的,只說你硬逼着我改姓張這件事,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你知道外面現在怎麼評論你嗎?”
是,張繼祖原本不姓張,他爹姓李,他小時候叫李繼祖。
後來親媽一朝翻身成爲富豪,這家庭地位自然就不一樣了,想起當年公婆丈夫對自己的苛刻,張翠竹第一件事就是讓唯一的兒子改姓。
沒人敢說不,畢竟張翠竹成了這裏的土皇帝,畢竟她跺跺腳,就能讓這小縣城晃三晃。
“外面怎麼評論我,我不在乎,他們都是嫉妒我而已,但是繼祖,你必須要記住,不該說的話一句都別說,否則……就是天崩地裂啊!”
張翠竹拉住張繼祖的胳膊,眼中幾乎帶着哀求。
“行,我知道了。”
張繼祖不耐煩說道。
正準備上樓,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說道:“哎呀,我昨晚喝多了酒,好像……提起了當年那件事。”
聽到這話,張翠竹臉色大變。
“你,你都說了什麼?”
“我記不清楚,但隱約能記得好像有提及薛家和蕭公館,至於說了什麼,我都說了啊,我喝醉了。”
小廈言情小說
張繼祖一臉無所謂,說道:“你放心,那女人就是個胸大無腦的蠢貨,被我幾句話就騙到了牀上,嘖嘖……果然是大城市來的,滋味真是好。”
對於昨晚,張繼祖是半點都沒印象。
但早上醒來時渾身痠痛,再加上房間一片凌亂,他自動腦補了昨晚的畫面,必定很狂放刺激。
“大城市?”
張翠竹後背一僵。
“那女人從哪裏來的?是做什麼的?”
“蘭城!”
張繼祖回答:“蘭城來的女人,說是被男人甩了,所以來這裏散心的。”
蘭城!
張翠竹聞言臉色大變。
正要繼續追問,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醫院打來的。
“張院長,王玲不見了。”
打電話的人是張翠竹請來的護工,其實就是監視王玲的,原本,她打算下午就將王玲安排到單人病房,然後……
年紀大的人,總是會有各種突發疾病的。
但現在王玲忽然就不見了,而且還是她的眼皮子底下,這,這些能是巧合嗎?
“我問你,昨晚和你睡覺的那個女人是做什麼的!你們在哪裏過夜的?她叫什麼名字。”
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張翠竹一把抓住張繼祖的衣領怒吼着,像是個瘋子。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她是做什麼的!”
被母親這突如其來的憤怒嚇了一跳,張繼祖回過神來,一把將張翠竹推開。
“就是個女人而已,這些年我身邊多少個女人?哪個有問題?你別在這裏疑神疑鬼的,像是個神經病,難怪我爸討厭你。”
張繼祖用厭惡的眼神看着張翠竹,說道:“這要是我,我也受不了和你這種人過日子,瘋婆子。”
此時此刻,張翠竹已經顧不得張繼祖對她的不敬了。
她渾身顫抖,說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知道若是事發,後果有多嚴重嗎?”
“嚴重什麼?你怕什麼?那薛家早就倒臺了,薛家那女兒墳前的草都一人高了,誰還能奈你何?”
張繼祖不屑一顧說道。
放眼這縣城裏,誰敢與他們家作對呢?
“你懂什麼!”
張翠竹吼道:“你以爲我是害怕薛家嗎?你以爲我是害怕孟榮華嗎?甚或蕭公館,我也是不怕的!”
她雖然人在縣城,但對蘭城的事情卻都很清楚。
薛家倒臺,那個薛南喬難產而亡,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好事。
“那你害怕什麼?”
張繼祖也吼了回去,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繼祖,這件事我只對你說了一半,另外一半,我一直都瞞着你。”
張翠竹無力坐在了沙發上,她臉色煞白,渾身一直在顫抖。
“當年,我以爲那個蔣亞男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我壓根就沒將她放在眼中,所以才搶了她的孩子賣給孟榮華,咱們家也是因此發家的。”
“可我看走了眼,那個蔣亞男根本不是普通人,她懷疑,她可能就在我們身邊,可能一直都在查找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