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沒有冰可樂沒有靈魂, 沒有靈魂沒有生命,沒有生命沒有未來, 沒有未來沒有快樂,沒有快樂一切都沒有意義。
沒有冰可樂=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小恐龍啪嘰坐在地上, 拖著尾巴不高興。
比起和喻景行在一起,其實她更喜歡一個人連著網綫獨自獲冰闊落。
喻景行當然不能讀懂她曲折的腦回路,伸手想摸小恐龍的腦袋, 被她短爪子一巴掌拍掉了。
他和小恐龍巨大的眼睛沉默對峙, 半分鐘後, 去厨房給她倒了半杯冰可樂。
小恐龍遲鈍的仰起血盆大口, 巨大的眼睛萌萌看著他, 滿臉都寫著問號。
喻景行道:「喝吧。」
小恐龍比了比短爪, 作了個要大瓶的姿勢:「嗷。」
喻景行:「再不喝倒掉了。」
小恐龍輕扭扭尾巴:「嗷嗷!」多給一點唄!
喻景行不爲所動:「只有半杯。」
小恐龍團著爪作揖。
喻景行彎腰把可樂拿走。
小恐龍抱住他的大腿不讓走。
爪子太短了,她根本就不能自己摘頭套。
於是喻景行幫她把頭套摘了, 露出下面髮絲淩亂帶著紅暈的小臉。
她看著冒氣泡的冰可樂, 拿在手裡,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了,露出一個滿足渴望又幽怨的表情。
這一瞬間, 喻景行認爲她有潜力當影後。
齊真喝可樂永遠都不是小口小口抿的,她特別喜歡氣泡在口中崩開綿綿不絕炸裂的口感。
喝完她的面頰就有點紅紅的, 其餘的地方泛著白,看上去可憐兮兮。
極其嬌貴的小姑娘, 不能吃不愛吃的東西很多, 身體又弱, 膚色常年蒼白而透明。
喻景行對她的憐惜和保護欲非常强,捨不得她吃一點苦頭。
男人摸了摸她的額頭:「收拾一下,帶你出去吃飯。」
齊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身上還穿著恐龍套裝,尾巴耷拉在地上。
喻景行微笑,把她打橫抱起來,道:「帶你和老太太吃飯。」
齊真盯著他領口的扣子,慢慢睜大眼睛,沒有說話。
他的大手摸了摸齊真細軟的長髮,手感像是上好的綢緞。
齊真心裡不免有點酸。
奶奶才和喻景行通過一次話,爲什麽現在連吃飯都不和她講了,直接跟喻景行約好時間地點,連旅游回來都不和孫女說。
哼。
齊真本來沒有想要打扮自己的欲望,但一聽見要見奶奶,立即吧嗒吧嗒跑上樓,把自己的化妝品全都拿了出來。
奶奶喜歡漂亮的小姑娘,很歡喜女孩子把自己收拾得精緻整齊,最不喜歡邋遢不修邊幅。
她一回頭,就看見喻景行靠在門邊看她,身形修韌閒適,眼眉深邃不見底。
齊真換上素色的連衣裙,對著鏡子梳長髮,額前的劉海也小心翼翼撥弄。
她坐在化妝鏡前,開始選擇化妝品,琳琅滿目五花八門瓶瓶罐罐,口紅粉底腮紅眼影等等分門別類放著。
喻景行平時不看她化妝,從來不知道她有那麽多化妝品。
齊真把劉海夾起來,專心致志給自己上妝前乳,雪膚花貌上多了五滴粉色的液體,扭頭困惑的看著喻景行。
她開始埋頭選口紅,問喻景行:「哪個顔色好看?」
喻景行上前看了看,一面亞克力的口紅櫃裡林林總總也有幾百支口紅,居然還按照色系認真排好了位置,貼上了不同色系的標簽。
他沉默的掃視一遍,挑出一支黑金管狀的口紅,擰開給她。
齊真看了看顔色,歪頭看著他,帶著疑惑的表情。她低頭把口紅塗在手腕上,舉給他看。
纖細的皓腕上,是一抹很暗的紅色。
喻景行嗯一聲,用淡淡的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齊真小聲道:「你喜歡這種的啊?」
烈焰紅唇大波xin感女士專用款?
不難看,但可能不適合她。
對著鏡子慢慢抹開,絲絨車厘子色,殷殷暗紅像是吃了小孩,配上一張清純漂亮的臉,有種詭异的和諧。
她彎彎唇角微笑起來,暗紅的唇襯著雪白的面容,像是滿肚子壞水的黑暗蘿莉。
萌萌噠又危險的反派角色。
齊真捧著臉對著鏡子,忽然對他說:「我看上去像不像那部恐怖電影的女主?」
身爲影視圈大腕,喻影帝當然知道她指的是哪個。
抽烟塗口紅,還愛穿xin感內衣的壞蘿莉,做了邪惡的事只會無辜咬手指,眼睛水汪汪的。
喻景行淡淡的,給她拿餐巾紙道:「換個顔色。」
齊真看得出來,他幷不是不喜歡。
兩人對視著,視綫膠著。
他們低頭慢慢接吻,她涅著沒合蓋的口紅,手肘勾住他的脖子,站在凳子上親他,隨著氧氣的稀薄,溫度的上升,粉潤的脚趾微蜷起來。
親完之後喻景行的唇上也染了印記,齊真又在他臉上吧唧親一口。
喻景行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瓣,淡淡微笑起來:「以後只塗給老公看。」
齊真知道他說什麽時候。
奶奶和喻景行約在家裡吃飯,而奶奶其實昨天就趕回家了,一刻不停連休息都沒來得及,就打了電話和孫女婿約了時間,去菜市場買了好些蔬菜葷菜鶏鴨魚肉。
至於爲什麽跳過孫女,那是因爲孫女不靠譜,身體又不好,家裡人都不捨得她操心,恨不得含在嘴裡,讓她當個嬌滴滴的巨嬰算了。
所以還不如直接和喻景行講,省事,快捷,乾脆,利落,完美……奶奶是這麽想的。
和喻景行出門前,齊真想了想,只戴了一副遮臉的墨鏡。
她總是覺得,每次都把自己裹得這麽密實實在太累了。
假如她要和喻景行堅持到金婚的話,肯定不能就這麽一直遮遮掩掩的過,所以她决定稍微不要那麽累些。
奶奶家離喻景行和齊真的家幷不是很遠,都在城市中心地帶,走路也只有十五分鐘,晚高峰的時候開車反倒不是很方便。
恰好現在是傍晚,天色已經暗下來。
齊真就說:「我們走過去吧。」
她又自己捏著手指,還是猶豫著否决了:「算了呀,被拍到怎麽辦。」
其實她很想和自己的丈夫牽著手壓馬路的。
朋友圈裡的學姐新婚時,每周都要和老公一起牽手逛街看電影,在甜品店裡互相喂食,去公園野餐放風箏,曬的照片甜蜜的不得了。
齊真懷疑自己可能很難有這樣的生活。
喻景行看出她有點失落,慢慢拈了拈她的小手,哄她:「我看了天氣預報,傍晚海城會下小雨。」
齊真抬頭看著他,有點期盼,於是喻景行給她戴上了一頂棒球帽。
到傍晚時分,果然很快下起小雨,喻景行給她撑著傘,一只手牽著妻子的小手。
這條路兩側都栽種了濃綠高大的法國梧桐,彎著樹枝兩頭極近相接,彷彿天然的穹頂。
她穿著素色的連衣裙,鴉青的長髮柔順,發尾有些內卷,背影柔弱而纖敏。
齊真在綿綿細雨裡抬頭看著他時,恰好能看見男人淡漠的下頜,還有xin感的喉結。
他戴著墨鏡,沒有表情,看上去遙不可及。
好像電視上看見的喻影帝也是這樣的。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拎著裙擺,墊脚跳過一個小水窪,脚踝不當心歪了歪,被他立刻緊緊抓住手腕。
喻景行對她總是很無奈,接著就不准她再跳水窪了。
雖然下著雨,但不可能沒有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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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有十五分鐘的路程,出了小區後,齊真走得有些膽戰心驚。
她看見有行人似乎驚疑不定的看了他們這裡一眼,在雨裡提著購物袋逛街的女生竊竊私語。
但由於喻景行撑著黑傘,手裡牽著一個小姑娘,隔著雨絲沒人能確定。
依舊有人跟在後面走了一段路,他們要拐彎的時候,後面的女生忽然快速走了幾步,略大聲道:「喻景行?!」
身後還穿了竊竊私語和尖叫聲。
齊真渾身僵硬,現在特別想要扔下他跑路。
但也有些想要貼得更近些,手心幾乎開始冒汗。
喻景行却撑著傘,牽著她的手,茶色鏡片下的眼睛很淡漠,垂眸微笑著對她說:「我們繼續走。」
幸好是下雨,所以行人沒有平常時候多,而且很多都撑著傘行色匆匆。
齊真的眼睛幾乎是放空的,除了尷尬就是無措。
身後的幾個女生一直緊緊跟著,路人也被她們帶的側目,隨後不止她們發現了,似乎還聽見她們在小聲說「快發微博」「老婆」「拍下來」之類的話。
路人紛紛矚目,有人認出了喻景行,驚喜尖叫出聲,注意這邊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多,不知是不是錯覺,行人變得稠密嘈雜起來。
還差一個紅綠燈,趁著他們停下來,一對情侶鼓起勇氣走上來要簽名合影。
看得出來男生和女生都是他的影迷,激動得像是中了彩票,又說他們兩個是因爲都喜歡喻影帝的作品,才認識相愛幷交往的。
周圍的人除了拿手機拍照,也有同樣蠢蠢欲動的。
齊真把帽檐拉得更低了點,將臉埋進他懷裡。
喻景行戴著墨鏡,伸手擋住她的臉,溫和有禮的拒絕:「我很感謝你們的喜歡,但我和太太正在趕路,幷不方便接受合影簽名。」
這對情侶雖然很失落,但也算能接受,男生甚至忍不住滿臉通紅,顫聲道:「祝、祝您幸福。」
喻景行對他微笑:「謝謝,年輕人。」
齊真從他懷裡抬頭,看了那對情侶一眼,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情侶中的女生倒是楞住了。
等他們過馬路快步離開時,她才對男朋友驚愕道:「他老婆居然這麽漂亮!」
……
儘管後面有影迷跟著,但好在過了馬路就是奶奶家的小區,規格比較高檔,不會把閒雜人等放進去。
走到小區門前的時候,喻景行轉身對他們道:「幫我個忙。」
粉絲們有的提著熟食塑料袋,有些看上去剛下班,都面面相覷點頭。
還女生站在後面大聲問他:「——能不能給我們看看您的妻子?」
喻景行似乎沒聽到,繼續溫和沉穩道:「就跟到這裡爲止,不要打擾出入的行人,好嗎?」
齊真背著身,牽著他的手,被喻景行撑傘遮住背影。
她垂下眼睛看著地面,也能聽見大多數粉絲的應和聲,等他們進去後就散掉了,似乎還有一些頑强固執的守在外面。
齊真沒有後悔和他一起散步,因爲他們不可能永遠不一道出門,但心裡難免會有些陌生。
似乎面對粉絲時的喻景行,和牽著她的丈夫不是同一個人。
進了小區,她就開始緊張。
來之前也不是沒有討論過要給奶奶帶什麽,但齊真否决了大多數的禮物。
因爲奶奶不缺錢,送珠寶首飾她未必特別喜歡,放在抽屜裡也是積灰。送吃的喝的可能堆到壞掉也吃不完,奶奶的同事大學同學和下屬都有定期送很多,體現不出新意。
於是就决定送喻景行剛出道時的絕版專輯,還有簽名照和下部電影的首映貴賓票。
齊真知道奶奶是喻景行的影迷,電影的首映禮有機會都會去別的城市看,但人老了,其實追星比較理智,有些沒有的也就罷了,不會特別執著。
奶奶家是密碼鎖,齊真輕輕吸口氣,打開金屬蓋子低頭輸密碼,輸錯一位,又清除重新輸入。
打開門時就聞見炒菜的香氣,還有樓上善善緊張的叫嚷。
「奶奶!我畢業典禮要穿的裙子哪兒去了——你不是說已經買好了嗎,快點快點啊!!我男神要是看見我穿睡衣的邋遢醜態怎麽辦!」
然後是齊奶奶慢慢悠悠,嘆息道:「沒買呢,差一年多畢業,急什麽?」
善善氣死了:「您對我上點心行嗎!」
然後聽見關門聲,兩人齊齊噤聲。
善善小心翼翼的探頭。
她看見樓下的男人收了傘,氣質疏淡儒雅,腿長肩寬身形修韌,摘下墨鏡對她微笑一下。
善善:啊我死了,啊我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