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二十二槍
梁辰從來沒經歷過這麽刺激的一次演出,以至於她到了幕後,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一朝失足,悔恨終身。
晚會結束,梁辰少不了又要跟學生以及校領導交流一番,等一切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她脫了演出服,換上一條米白色毛衣連身群和一雙白色高跟鞋。由於體育館裡開了空調,梁辰沒穿外套,除了腿有點冷以外,其他倒是沒覺得什麽。
化妝師們在整理東西,肖雨聯繫司機,於是只剩袁珂珂給她閒聊。
沒聊幾句,梁辰就說想上厠所,袁珂珂放下水杯,說:「你今天怎麽了?一直上廁所。」
梁辰瞪她一眼,我怎麽了你還不知道嗎?
體育館的廁所在應急通道盡頭,由於晚會已經結束,校方清場,所以廁所裡沒什麼人。好死不死,剛到廁所門口,就碰到陸景也來上廁所。
幸好男女厠所在兩個方向,梁辰假裝沒看到,一頭衝進厠所。
厠所裡有一面大鏡子,梁辰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髮,目光所及之處,脖子上一片紅印子很刺眼。她今天戴的那款項鍊就是有這麼一個毛病,每次摘下來都會弄得她脖子一片紅。
梁辰揉了揉脖子,走出厠所時,又遇到了陸景。
陰魂不散。
她挽起袖子,假裝撓癢癢,想再次假裝沒看見陸景。
可陸景這次却叫住了她,「學姐。」
梁辰一怔,遲遲沒有回頭,怕陸景又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
陸景又叫了聲學姐,這次梁辰不得不回頭面對他了。
「有事嗎?」梁辰端著假笑,問。
陸景盯著她脖子,看了許久。
梁辰心一下子就凉了,他別是想歪了吧?然後到時候再來一句「我思想單純。」
別吧,梁辰受不起三連嚇了。
最終,陸景只是指了指外面,說:「晚上溫差大,很冷,多穿點。」
梁辰長呼一口氣,看來陸景還沒壞到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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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說:「謝謝哦。」
陸景點點頭,走了。
梁辰慢他幾步出去,碰到了埋頭往厠所衝的周小歡,步子急得甚至沒注意到過道上的梁辰。
梁辰叫住她:「小歡!」
周小歡一個急剎車,猛地回頭,呆呆地看著梁辰:「您、您叫我?」
梁辰說:「你不是叫做周小歡嗎?」
「啊對對對!」周小歡小鶏啄米一樣點頭,「您居然記得我的名字!」
梁辰剛洗過手,拿了紙巾擦手,「你今天不是想要簽名嗎?你給我紙筆,我單獨給你簽。」
「真、真的?」
「快去拿吧。」
「好!」
周小歡一溜烟兒跑出去,一分鐘後,拿了一支筆一個本子回來,小心謹慎地捧到梁辰面前, 「謝謝學姐。」
梁辰接過紙筆,低頭簽名的時候,餘光瞟到周小歡,她夾著雙腿,脚尖幅度極小地跺地,手指揪著衣服扣子,渾身極不自在。
簽名的空檔,梁辰說:「人有三急,先去上廁所吧。」
「啊……」周小歡臉一下子紅了,羞得說不出話來。
梁辰簽完名,把本子還給她,「這次謝謝你了。」
「什麼?」周小歡懵了,「謝我什麽?」
「外面的橫幅,謝謝你。」
「這個啊……沒什麼的,我、我也沒做什麼。」
「還客氣呢,你們最近這麽忙,你還特意做了這些,真的謝謝你。好了,快去上厠所吧。」
周小歡把本子抱在胸口,看著梁辰的背影喃喃自語:「我、我真的沒做什麼啊……」
這次校慶是南大盛事,全校上校忙得脚不沾地,周小歡昨晚打了報告後學校倒是同意了,但是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給她人力財力上的支持,所以算起來,她真的沒做什麽,也就是打了個報告而已啊。
回到後台,見自己的人已經收拾妥當,梁辰是一刻也不敢留了,拿起外套就溜。
司機把車開到門口,梁辰隻走了幾步路就上了車,但一股股寒風還是刮得她雙腿生疼。
梁辰上車脫下外套,蓋住雙腿,說:「真冷啊。」
司機早就把空調打開了,梁辰的身體幾分鐘後便回了暖,她哈口氣暖手,望向窗外,看到一個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陌生,是因爲車內因爲幾個人的呼吸給車窗鍍了一層膜。
熟悉,是因爲這個身影已經在梁辰腦海裡翻滾了一天一夜。
她用手在車窗上抹開一團,看清了外面的景象。
原來不止陸景一個人,他身邊還站在一個女孩兒,就是今天和他一起獻花的那個漂亮姑娘。
那個女孩兒微微仰頭,櫻唇一張一合,笑盈盈地在說話。陸景微微低頭,沒開口,只是時不時點一下頭。
他們站在體育館外的路燈下,昏黃的光影打在兩人臉上,顯得格外溫柔。
真好啊,郎貌女貌,歲月靜好,有她這個老人家屁事啊。
梁辰嘆了口氣,說:「走吧我們。」
袁珂珂揪著個眉毛看她,「我說你這一天天的,一會兒出神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又一驚一乍的,得病了嗎?」
梁辰頭靠在車窗上,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汽車朝著校門緩緩駛去,車內呼吸聲細微起伏,如同流沙劃過海浪,稍不注意,就又將梁辰抹開的玻璃模糊了去。
她今天也是累了,不一會兒就閉了眼。
車開得慢,但校慶當天人多,梁辰被一陣喇叭聲吵醒,她睜開眼睛,看到模糊的車窗外霓虹徹亮,閃動的人影被光暈拉得千篇一律。黑暗之中,一個穿著深色外套的人站在路邊,抬著頭,盯著圖書館樓頂的燈光發呆,而身後就是南大最老的一個操場。
梁辰第一眼看過去覺得熟悉,第二眼看過去,便確定了那是馬山山。
她立刻叫司機把車停到馬山山身邊,搖下車窗,說:「山山,你一個人嗎?」
馬山山聞聲低頭,臉頰微紅,眼睛裡有霧氣。
梁辰看了看四周,說:「你喝酒了?」
馬山山沒理她了,伸手把脖子上的圍巾收緊,邁脚往身後操場中間走。南大是百年老校,這個操場又是最老的一個操場,台階上長滿了青苔,平時就沒什麽人來這兒。馬山山步子邁得大,猜到台階上的青苔,脚底一滑,電光火石之間,整個人摔了下去。
車上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這時怎麽回事,只聽馬山山悶哼一聲,梁辰就打開車門跑了下去,緊接著司機和車上其他人才下車。
幸好馬山山穿得厚,裹得嚴嚴實實的,倒是沒怎麽摔傷,酒倒是醒了一半。
大家把她扶上車,她沒拒絕,只是上了車就不說話。
車開出了南大校園,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梁辰,不知道該往哪裡開。梁辰會意,問馬山山:「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吧。」
馬山山說:「璧江天下。」
聲音毫無波動起伏。
司機點了點頭,往馬山山說的地址開去。
途中,馬山山唯一一次開口就是問梁辰借了幅耳機,然後閉眼聽歌。
直到車停到了她家小區門口,她才對梁辰說了聲謝謝,下車後,又對司機說了聲謝謝。雖然聲音微弱,也不知道司機聽到沒有。
肖雨等馬山山走了才敢嘀咕,「她怎麽這樣啊?跟電視上完全不一樣啊……」
「這不奇怪。」梁辰說,「別問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接下來的三天,兩次都不敢上游戲,每次陸景問她,她都說自己手還沒好。
可是眼下,和博遠科技定的直播日期僅有三天了,劉以晴已經和博遠科技的人談好了時間,微博和鼠標直播官方平臺也開始在網上預熱。
梁辰不敢再慫下去,必須上游戲找一下手感。
爲了不被陸景抓包,梁辰還特意重新買了一個賬號上游戲,第一把單排,一輪安全區還沒刷出來就跪。
第二把,剛落地就撿到一個二級頭盔,結果遇到一個神經病追著她跑了三條街,就爲了一個二級頭。
第三把,梁辰運氣爆棚撿了不少裝備,而途中遇到幾個人站在懸崖上不知道在幹嘛。梁辰躲在石頭後面,看到一個人站到懸崖最邊緣的石頭上,開了游戲語音,說:「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第一位種子選手,好,他跳了,跳了!面對池反身翻騰2周半!」
梁辰:???
一群神經病?
第二個人走上去了,旁邊的人用富有激情的聲音開始解說:「有請第二位選手!他正走向我們!他起跳了!向後飛身翻騰一周半!」
梁辰:???
不知不覺,梁辰在石頭後面躲著看完了這幾個人的跳水錶演–當然,他們每一個人跳下去都摔死了。
梁辰突然倍感寂寞,有點不懂這個游戲。
她站到剛才那幾個人跳水的地方,發了會兒待,思考這個游戲的哲學究竟是什麽。
突然,耳機裡聽到有個人說話:「大兄弟,你跳不跳啊?」
梁辰嚇了一大跳,拉動鼠標四處看,但沒看到說話的那個人在哪裡。管他在哪兒,先跑了再說!梁辰立刻掉頭加速跑,也沒見那人追上來,只聽到那人說:「你跑什麼啊?我還以為你們一個跳水隊的,還說看看你用什麼姿勢跳呢。」
神、神經病啊!
梁辰邊跑邊想,怎麽跟陸景玩游戲的時候就沒遇到過這麽多神經病。
可能是這些神經病還沒來得及犯病就死在了陸景槍下吧。
然而,她還是沒能活多第二輪安全區,死在誰的槍下都不知道。
唉……這個狀態去直播,不是丟臉丟大了嗎?還是找大神吧……嗯,我找他只是因爲我太菜了,不是因爲別的。
想到這裡,梁辰給陸景發了一條消息。
「橙子」:大神,你在嗎?
等了半個小時才收到回信。
陸景發來了一條語音:「怎麽了?剛剛打籃球去了。」
他應該是在走路,邊說話邊喘氣。夜裡的操場十分安靜,梁辰的家裡也很安靜,安靜到她似乎只聽到了他的喘氣聲,忽略了他說話的內容。
一口一口,帶著男xin特有的荷爾蒙氣息,擾亂這平靜的夜。
一如他那灼燙的手掌,燒得梁辰耳朵發燙。
…………
呸!
梁辰差點兒沒給自己一巴掌,下流!無恥!想哪兒去了!人家還是一個學生!
她揉了揉眼睛,鎮定了下來,打字。
「橙子」:找你打遊戲吶。
陸景說:「手已經好了嗎?」
梁辰先是楞了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橙子」:好了好了,早就好了。
陸景:「嗯好,半個小時,我先洗個澡,你等我。」
手機杵在耳邊,當聽到他那句「我先洗個澡,你等我。」,梁辰臉刷得紅了。
好半天,她才回了個好。
半個小時後,陸景準時上線。
在YY上,他的聲音平靜多了,「你的手真的沒問題吧?」
梁辰說:「沒問題了。」
「好。」陸景和梁辰組隊,開始游戲,「你想去哪兒?」
梁辰心不在焉地看著地圖,說:「聽你的吧。」
陸景突然輕笑,自言自語一般說:「聽我的……」
「怎麽了?」梁辰問。
「沒什麼。」陸景說,「學校吧。」
兩人開艙門跳學校,一路收快遞,也算順風順水。
果然,跟著陸景玩,游戲體驗感强多了。陸景也玩兒得很輕鬆,時不時冒些專業術語出來,梁辰雖然聽不太懂,但是跟著點頭就是了。
刷到第四個安全區的時候,游戲還剩三十人存活,梁辰和陸景在g港醫院裡剛結束一次槍戰–當然,是陸景單方面槍戰,梁辰依然做他的人肉背包。
遠方有車開來,陸景在樓上看到了,對梁辰說:「那邊有一個人,你試試看能不能打到他。」
梁辰倒是看到了那輛車,只是她實在沒有信心打這麽遠的人,「我、我覺得我肯定打不死他。」
「別怕,他可能是一頭獨狼。」陸景說,「打中了不會倒地,直接gg。」
「那我試試。」
梁辰打開四倍鏡,瞄準,一槍過去,果然沒中。
陸景連忙說:「子彈飛了!壓槍!壓槍!」
梁辰一下子緊張了,握著鼠標的手不受控制,「我不會壓槍啊!」
兩句話的功夫,那輛車上的人已經調轉方向開始往山上逃跑,最終還是陸景親自上陣解决了他。
「你怎麼還是學不會壓槍啊?教了多少次了?決心把隨緣槍法發揚光大?」
梁辰被陸景說得抬不起頭,原地站著,不知道該幹嘛。
「你這樣不行啊。」陸景說,「看來得手把手教。」
「啊?」
「手把手教,學得會嗎?」
「啊……?」
「不行?」
「不是、不是不是、我……」
梁辰期期艾艾,半天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景無聲地笑了,呵出一長段溫柔旖旎的氣息,說:「行了,多練幾次會學會的。」
梁辰低頭,哦了一聲。
一局結束,兩人退出游戲大廳,陸景看了看自己寢室四周,說:「我怎麼覺得有人在盯著我看。」
其實梁辰剛才也有這個感覺,她說:「我怎麽也覺得,明明我一個人在家。」
陸景說:「我也一個人在寢室啊,奇怪。」
氣氛突然靈异了起來,兩個人都不說話。
忽然,兩人耳機裡同時傳來一道嚴肅的聲音:「你們倆在幹嘛?」
梁辰:???
陸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