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別這樣看我
衛琬看他一眼，去桌邊倒了一杯水過來，遞到他的手上，道：“這兩日宮裡還好嗎？”
殷霆端起水杯飲了一口，那喉結微微滑動，發出磁性微沉的嗓音，道：“我替你告了假，這兩日皇上也沒宣你。”
衛琬聞言便心下了然。
以往她每兩三日都要去皇帝那裡走一趟的，現在皇帝是知道了她養傷在家，並默許了她，所以才沒召見。
衛琬站在他身邊，殷霆垂眸看了看她的膝蓋處，道：“膝傷都好了嗎？”
衛琬道：“差不多了。”
“明日蔡錚抵京，你若想去接，可與我同去。”
“好。”
隨後殷霆就不說話了，手邊的水杯也沒再動過。衛琬站在窗邊，看了看外面的暮色，道：“殷都督若是累了，可以到這榻幾上躺一躺。”
窗邊安放著一張榻幾，有一張小茶幾擺在上面，平日裡用作喝茶看書用。
她把小茶幾挪開，便可供人躺臥休息。
看得出來，殷霆應該是累了。衛琬一邊彎身將靠枕拿來給他做枕頭，一邊道：“昨晚又沒睡幾個時辰？用晚飯的時候我叫你。”
殷霆側頭看著她布置的身影，腦後烏發都盡數垂至了胸前，那裙帶勾勒下的腰身很細，帶著一股子柔韌，彷彿一手便可以圈進懷裡。
傍晚風大，她還傾身過去，將窗戶掩上。
殷霆過來躺下，衛琬正要離開時，不想卻被他握住了手腕，拉她坐下。
衛琬剛一坐在榻幾邊，他便動身靠過來，一如從前，枕在了她的腿上。
衛琬很明顯地頓了頓，片刻道：“殷都督，軟枕比我的腿要舒服。”
殷霆睜開眼，目色比夜色還要深，那雙眼睛極賦佑惑力，不管人間還是地獄，都彷彿要勾著你一起。
殷霆道：“上次你的驅乏按摩手法，很管用。”
衛琬靜默片刻，然後動手取下他的冠帽，開始輕緩地幫他按摩。
殷霆便睜著眼，一直把她看著。
衛琬無法忽視他的目光，面上若無其事道：“殷都督最好還是把眼睛閉上。”
殷霆置若罔聞，他的瞳孔裡，映著她的影子，深深淺淺，天光暗淡，若隱若現。
被一個人專注地看在眼裡，是什麽感覺？
衛琬只感覺，她給殷霆按摩的手法，已經掌握不到應有的力道了。
後來她手心覆在了他的雙眼上，聲色盡量平淡道：“早前不是說了，殷都督的這雙眼勾魂攝魄得很。”
手心下的睫毛只極淺淡地顫動幾下，便再無動靜。
空氣彷彿也凝滯了，只剩下呼吸還在繼續。而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氣息，見縫插針，無孔不入。
衛琬知道，他一直不曾閉眼。他臉上清潤的溫度，還有睫毛輕掃在手心裡的觸感，都讓衛琬從頭皮躥起一股麻意，然後蔓延到全身。
衛琬深吸一口氣，有些沙啞道：“可以閉上眼睛嗎？這樣我會誤以為你一直在看我。”
殷霆低低回她：“這樣影響到你了？”
“影響到我了。”
殷霆聞言，在她的手心下，終於緩緩閉上了眼。
良久，衛琬才一點點把手移開。
房裡的光線漸漸昏暗了去，她坐在榻幾邊，由他枕著腿，維持著同一個坐姿，動也沒動一下。
她若是動了，可能殷霆不能睡一個好覺。
衛琬低著頭，換她來安靜地看著他。
她該抱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情？衛琬渾然不知。但是她忽然間，卻有種嫩芽出土的萌動、倦鳥歸巢的安寧。
以至於久久失神，當殷霆睜開眼睛與她對視時，她終於毫無防備，一下便陷了進去。
殷霆問她：“那你為什麽又一直看著我？”
衛琬沒回答，滿室靜謐。
夜色如水鋪陳下來，房裡的兩人，一個臥著，一個坐著，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方。
後來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漪蘭在門外輕快地喊道：“二小姐，你在房裡嗎？出來吃晚飯啦。”
這一出聲打破了寧靜。
衛琬回了回神，殷霆亦不疾不徐地坐起身，眉間隱隱有惺忪懶色。
衛琬隨手把榻幾上的冠帽遞給他，輕聲道：“等用過晚飯後，回去好好休息。”
起身的時候，維持著一個姿勢久久不動，衛琬腰有點酸，但也沒在殷霆面前表現出來。
兩人走出房門時，各自又是一副尋常淡然之態。彷彿先前的種種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漪蘭沒有想到，殷霆也在衛琬房裡，早知如此，她就悠著點了。
衛琬撇去了羹湯上的蔥沫，給殷霆舀了一碗湯，道：“明日什麽時候出發？”
殷霆道：“上午辦完手裡的事便去。”他看著衛琬又道，“是你來衛廠找我，還是我忙完來接你？”
衛琬道：“我來找你。”
用完了晚飯，殷霆離開時，衛琬送他到家門口。結果殷霆前腳走出去，衛琬後腳也跟了出來。
殷霆回頭看她一眼，道：“不用送。”
衛琬挑唇溫和笑道：“無妨，我吃飽了，當消消食。況且今夜見了殷都督覺得異常親切，一時有些不舍。我送送你。”
衛琬說著，不緊不慢地走出大門，和他一起走在巷道中。
經過隔壁宅院的後門時，衛琬瞟了一眼，殷霆不為所動，徑直從那後門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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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就在巷道裡繞著宅邸高牆走，走到後來，無可避免地越來越接近大都督府大門，殷霆終於停了停，轉身看著衛琬，道：“再不舍，有必要送這麽遠麽？你的膝蓋，是不是還得多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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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琬道：“但我胃更難受啊，不得多走幾步路消化消化嗎？”
殷霆不跟她爭，又繼續往前走。
他想進自己家何其簡單，只要翻過這高牆輕而易舉就進去了。可是現在有衛琬在，他竟跟她耗了這麽久。
直到終於繞出了巷子，走到大都督府的府門前時，府門前的守衛見了他，全都躬身行禮，便再也耗不下去了。
衛琬不鹹不淡地睨著殷霆，道：“不打算進去嗎？要再跟我繞上兩圈？”
殷霆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