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媽個子矮,人也瘦,被他拎在手裏,又驚又嚇,連吆喝都忘了,只顧着胡亂蹬腿,滑稽的樣子,活像一只被提着脖子的小雞仔。
暮湘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王校長還有些擔心,拉着她的手,焦急地說,“暮老師,我婆母歲數大了,經不起這麼折騰,你快叫你朋友放她下來吧!”
暮湘擺擺手,“您就放心吧!他做事向來有分寸!”
見厲寒進了屋,暮湘和王校長也趕忙跟了上去。
一進門,暮湘止不住地驚訝,瞪着大眼睛到處看。
這房子從外面看又小又破,沒想到,裏面居然別有洞天。
一眼望盡的兩間低矮小屋,劃分成兩個臥室,每一間都收拾的整整齊齊。
粗糙不平的泥牆上,全部用舊報紙貼過一層。
屋裏僅有的兩張木桌上,都有玻璃罐子插着的一束鮮花。
那罐子看起來不像正經的花瓶,之前應該是用來盛水果罐頭的包裝瓶。
鮮花也不是什麼名貴新奇的品種,只是山裏隨處可見的小野花。
粉嘟嘟的,一大簇,放在一起,竟出人意料的好看。
一室破敗中,這兩束看似不起眼的小花,卻彷彿畫龍點睛一般,給整座房子,帶來了無窮的活力。
細微之處,見真章!
從屋裏的佈局擺設,以及精心修飾過的細節上,都可以看出,收拾這屋子的,是一位很有生活追求的人。.七
暮湘回頭看向站在門邊,臉色蠟黃的女人,眼神的敬佩之色更加深了幾分!
“王校長,這些花兒真好看!”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平常上下班的路上,見到了,就隨手採幾朵!都是些野花,也上不得檯面!”
“怎麼會?!在我看來,這些花兒可比那俗氣的玫瑰、百合好得多!”
王校長配合地勾着脣角,沒再說什麼。
堂屋應該是王校長婆母所住的地方。
此刻她就坐在正衝大門的牀上,滿臉不忿地指着厲寒叫罵,“你這個臭小子,我還以爲你能稍微懂點事,沒想到,你比她們更壞!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居然對我動手,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你這樣的混蛋,就該抓去千刀萬剮!你是欺負我老太婆沒人撐腰是不是?!等我兒子回來,我一定讓他好好收拾你!”
她越說,王校長越覺得下不來臺。
實在忍不下了,她上前幾步,出言勸道,“媽,這位先生是咱家的客人,您這麼說人家,不好!要是讓四鄰聽到,指定要議論咱們的!”
“我還怕她們說?!”胡大媽滿不在乎地將手一甩,又將矛頭對準了王校長,“你這個踐女人,我說話呢,你插什麼嘴!你爹媽就是這麼教你的規矩?!”
表情蠻橫地剜了王校長一眼,她又罵,“你還有臉跟我提鄰居議論?!你跟我兒子結婚這麼多年,連個毛都沒生出來,鄰居背後早就戳我脊樑骨了!她們說的,可比我說的這些,難聽多了!我天天跟着你丟這麼多人,你怎麼不怕鄰居議論?!!”
“我……”王校長唯唯諾諾地低了頭,不敢再吱聲。
暮湘幾步走過來,將她往後一拉,自己上前一步,對胡大媽說,“老人家,您這麼說就不對了!您總是揪着王校長懷不上孩子這件事不鬆手,可是,想當年,她也是懷過孕的!那孩子,不是您逼着打掉的嗎?!如果不是您從中作梗,現在,您的孫兒都該上小學了!”
“你算哪根蔥?!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呼呼喝喝的?!”胡大媽雙手叉腰,一副標準的潑婦架勢,“這踐女人居然連懷過孩子的事兒都跟你們說了?!”
她隨即轉頭,狠狠地白了王校長一眼,沒好氣地罵道,“你個臭不要臉的,真不嫌丟人!你要是能給我懷個大孫子,我能叫你去打掉嗎?!自己的肚皮不爭氣,懷個臭丫頭,還到處出去宣揚,真是沒臉沒皮!”
王校長的頭垂的更低了,整個人侷促地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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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媽卻仍舊不依不饒,最後還補上一句,“幸虧當初叫你去把肚子裏的孽種處理了,要不然,萬一生下來和你一樣,是個敗壞門風,不顧廉恥的**,我們家的臉,還不得被你們丟光了?!”
壓抑到了極點,王校長再也憋不住了,壓抑着哭了起來。
暮湘看不過眼,氣憤地與胡大媽對峙道,“您別胡說!王校長那麼忙,心裏還一直記掛着您!她對您這麼好,您卻一味說些傷她的話,您自己不覺得心裏不安嗎?!”
“我呸!”胡大媽往地上啐了一口,“她慣會裝傻,要是真對我好,今天就不會帶你們兩個回來氣我!”
“媽!”看她又有要罵暮湘和厲寒的趨勢,王校長趕忙喊了一聲,“不關她們的事,您要怪就怪我吧!”
“你?!多看你一眼,我都嫌髒了我的眼!”
“胡大媽!您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暮湘越發憤憤不平起來,“您怪王校長懷了個女孩,可實際上,生男生女,全是男方基因決定的,和女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您要怪的話,那應該怪您自己的兒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胡大媽胡亂揮舞着雙手,完全不聽暮湘說的,“你少跟我扯這些我聽不懂的鬼話!快滾,快滾!我家不歡迎你們!你們兩個趕緊和這個踐女人一起,給我滾出去!”
“你!”暮湘氣得胸口都要炸了,卻始終沒辦法像胡大媽一樣,完全豁出去,不顧一絲體面。
這時,在旁沉默圍觀了好久的厲寒,慢條斯理地走到牀邊。
他身材高大,往那兒一站,將從大門照進來的日光擋得嚴嚴實實。
胡大媽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裏,不禁一陣瑟縮。
她戰戰兢兢地往後退了兩步,滿眼警惕地盯着厲寒暗沉的臉色,“你……你又想幹嘛?!”
厲寒淡淡一笑,“別怕!我知道殺人犯法!”
“什…..什麼?!殺……殺人?!”胡大媽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邊後撤,她一邊張惶地嚷道,“你……別過來!再往前……我可就……喊人了!”
“放心,我不想做什麼,只是想給您做個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