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一夜

發佈時間: 2024-07-31 10:0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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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2章 一夜

  上車,林蘇蘇坐在駕駛位,馮思遠坐在副駕駛位,四只眼睛齊刷刷的盯著他。

  林蘇蘇:“顧哥兒,今天晚上要不睡我那,我們和思思三個人鬥地主。”

  “……”

  馮思遠看了眼倒後鏡,“要不我們開瓶好酒,不醉不歸,我那邊有瓶七八年的茅台,還是我家老爺子得勢時,別人送的,瓶蓋打開來,能香死你!”

  “……”

  林蘇蘇:“實在不行,我和思思跳舞給你看,我跳肚皮舞,讓思思跳草裙舞。”

  “……”

  馮思遠:“要不,我給你報個雲南麗江七日雙飛旅遊團……”

  “去找豔遇嗎?”

  顧湛懶懶抬眼,“沒事,送我回家,我想好好睡一覺。對了,思遠,幫我做件事情。”

  馮思遠扭過頭,“你說!”

  顧湛微微衝他笑了下,這笑容有些牽強,隱隱地含著些決絕的東西,把馮思遠看得頭皮一乍。

  “找人盯著許哲音。還有……我要知道她最近一個星期的所有動向,和什麽人聯系過,有沒有大筆的支出。”

  馮思遠二話沒有:“好!”

  “需要我做什麽,顧哥兒?”林蘇蘇問。

  “需要!”

  顧湛沉沉的目光微一轉,落在林蘇蘇身上,“我想見見你的堂姐林苑苑,我要用到她媒體這一塊的人脈。”

  林蘇蘇:“好!”

  二十分鍾後,車子停穩,顧湛下車,向車裡的兩人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進那個鐵門。

  林蘇蘇看著他的背影:“他平靜的樣子,真可怕!”

  馮思遠扯了扯領帶:“他會不會出事?”

  林蘇蘇:“我有點擔心!”

  馮思遠:“我也有點擔心!”

  ……

  打開家門,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叭”的一聲,顧湛終於像條死魚一樣,重重的摔在地上。

  過了一會,他感覺有人不疾不徐的地在他面前蹲下--是許一寧。

  她譏笑:“顧湛,你有過絕望的時候嗎?”

  顧湛奄奄一息,現在就很絕望。

  “一一,”

  他低低喚她一聲,“我錯了,我就算爬也應該爬回來的,我……”

  “你要麽做個無情的人,無視感情;要麽做個有情人,直視感情。既要做無情的人,又要惦記著,那你的下場一定是和我一樣的,變成個瘋子!”

  閆飛的面孔出現在面前。

  顧湛伸手,想拉住他,讓他把自己帶走。

  是的,世間一切都在眼前產生模糊的混色,扭曲著,混亂著,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以為自己理直氣壯,哪知,都是假的。

  “哥,我快瘋了!”

  我把她拋下了,讓她獨自承受那些心懷叵測,一步步逼近的命運……

  我自以為是的向她報復,把她囚禁,給她羞辱,還天真的以為她會屈服……

  顧湛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帶著放大鏡,要找出自己每一個骨頭縫裡隱藏的齷齪,自大,卑鄙,無恥,狹隘……

  還有那些感動了自己的情深意切。

  放大鏡找到最後,他只找到了一個充滿惶恐,懦弱無能,可憐可笑的自己。

  “顧湛!”

  他低喃,“孫秋惟說得沒錯,你配不上她。”

  從來就沒有配得上過!
  黑暗中,顧湛平躺的身影十分孤拔,甚至有些料峭的意味--死亡並不可怕,漫長的毫無盡頭的等待,才是恐懼的源泉。

  這八年,她怎麽熬過來的!

  怎麽熬過來的!

  顧湛的淚,滾滾而下,這一刻,他厭惡自己的心,強烈到了極致。

  ……

  另一邊。

  許哲音焦躁不安的在公寓裡來來回回的走。

  活了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坐立不安過。

  手機響,她趕緊接聽。

  “喂,事情怎麽樣了?”

  “……”

  “什麽,死了?那許一寧人呢,她死沒死?”

  “……”

  “沒死?”

  許哲音眼睛都直了,失聲尖叫,“她怎麽可能沒死,怎麽可能?你們怎麽辦事的?”

  “……”

  許哲音越聽臉越白,“那……那現在怎麽辦?”

  “……”

  “好,我加錢。還有,錢加了以後,不要再跟我聯系,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也不要把我扯出來。”

  許哲音把錢打過去,手機一扔,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死死的抱著腦袋。

  行動失敗了,還死了人?

  警察會不會查到她的頭上?
  如果查到,她該怎麽辦?
  會不會把她抓起來?

  她可不要在牢裡過完下半輩子!
  許哲音越想越頭痛,越想越害怕,整個人瑟瑟發抖,她顫顫威威的摸到手機,給許哲元撥電話。

  “哥,你在哪裡?”

  “在外面吃飯,什麽事?”

  “我……我一個人呆著害怕,你過來陪我!”

  “什麽鬼話?沒發燒吧?”

  “哥,許一寧給你打過電話嗎?”

  “沒有,她怎麽會找我?”

  許哲元頓了幾秒鍾,“要不我給你買張機票,你去歐洲玩幾天,散散心?”

  去歐洲?
  避一避?
  許哲音眼睛一亮,“好,好,好,趕緊幫我訂,我今天晚上就想走,帝都我是一分鍾都呆不下去了。”

  “也不能聽風就是雨啊,這都幾點了,哪有機票……”

  “哥,隨便哪個國家的機票,只要能讓我離開帝都,我現在就往機場去!”

  許哲音掛了電話,像彈簧一樣跳起來!

  ……

  門鈴響,一遍又一遍,最後門外的馮思遠沒了耐性,索性自己輸入密碼。

  “顧湛,顧湛!”

  連鞋子都來不及換,馮思遠一頭衝向臥室。

  突然腳下一拌,他踉踉蹌蹌站穩,扭頭,地上竟然躺著一個人,定睛一看,不是顧湛又是誰?
  他趕緊把客廳的燈打開,怒道:“電話都不接,我還以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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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湛抬手腕,擋住刺目的燈光,聲音嘶啞到幾乎聽不見,“還有口氣,說吧,什麽事?”

  馮思遠心想:就你現在這副德性,離死也不遠了。

  “許哲音買了凌晨三點飛新加坡的機票,現在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怎麽辦?”

  “咱們好像有個朋友在新加坡?”

  “你是想讓他……”

  “到了新加坡再把人扣下來吧,許家那邊封鎖消息。”

  顧湛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完這一句話,他翻了個身,將自己蜷縮起來,“走的時候,麻煩幫我把燈關上。”

  “你能不能上牀睡啊,這地上不涼嗎?”

  顧湛幽幽吸了口氣,“思思,我沒勁了,一點勁都使不出來!”

  馮思遠呆愣了下,然後衝過去,“來,我扶你到牀上。”

  “別碰我!”顧湛有氣無力道,“走吧,你別管了!”

  馮思遠的心極沉地跳了兩跳。

  ……

  這一夜,注定漫長--
  顧湛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冰冷的地上。

  成年人--特別是顧湛這種生性桀驁的人,從來不願意把血淚掏出來給人看,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兄弟。

  他有句話是真的,沒勁了,泄氣了,活不下去了!
  ……

  許一寧仰臥在病牀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一遍遍演練著她後面要做的事情。

  武俠小說裡,高手過招,一招一式都有講究,先出哪一招,後出哪一招,絲毫不能錯。

  她還有半塊石頭沒有搬走。

  趁著現在她的鬥志還在,她要一鼓作氣。

  ……

  許哲音經過四個小時的夜間飛行,惺松著兩只眼睛走出機場,年輕的出租車司機幫她把行李放進後備箱,拉開車門,殷勤的請她上車。

  許哲音拿手機給許哲元報了個平安,突然一陣困意襲來,她頭點了幾下後,身子一歪,倒在了後排座位上。

  司機看了眼倒後鏡,笑了,露出八顆整齊潔白的牙齒,用微信發了一條語音:“魚已經進了網兜,一切順利。”

  ……

  天,終於亮了。

  馮思遠拎著早餐走進顧湛家的時候,地上的人不見了。

  他心頭一慌,“顧湛,顧湛?”

  顧湛從房間裡出來,穿著白襯衫,西裝褲,頭髮濕濕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啞了!”

  “啞成這樣?”

  “嗯!”

  顧湛從他手裡接過早餐,一一擺到餐桌上,又從廚房拿了餐具。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充分咀嚼,馮思遠在一邊看得腮幫子都疼了。

  這男人吃飯一向喜歡速戰速決,這麽慢,他是在硬逼著自己吃下去!
  吃完,顧湛擦了擦嘴,起身倒了杯溫水,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寫了個字--許!

  馮思遠跟他多年,立刻明白是什麽意思,“放心,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讓許氏變成閆氏!”

  顧湛搖頭,寫了一個“2”字,馮思遠後背滲出一層細汗,咬咬牙:“行,二十天之內。”

  顧湛又寫了個--音!
  馮思遠:“許哲音已經安頓好,放心!”

  這時,手機嗡的一聲響,是林蘇蘇的電話。

  顧湛沒去接,無聲道:“讓她把人約到醫院附近。”

  馮思遠倏的一激靈,顧哥兒說的是林苑苑,他拿過手機,與林蘇蘇交待了幾句,一轉頭,發現顧湛在藥箱裡找藥。

  “你要吃什麽藥?”

  馮思遠走到他身邊,猛的感覺一股熱氣從他身上散出來,伸手一摸他額頭,燙得嚇人。

  “顧湛,你在發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