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喬春樹一懵。
等抬頭對上夏鳶蝶認真的眼神,喬春樹才確定自己沒聽錯,她遲疑了會兒:“低端點的話,就借著公事為難你,羞辱你吧。你這次送上門給人家做乙方,我覺得就挺勇的了——遊烈沒收拾你?”
“沒有,”夏鳶蝶頓了下,還是辯解了,“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喬春樹杵著臉:“也是,那高端點的話,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唄。”
“?”
夏鳶蝶徐緩抬眸。
喬春樹玩笑地伸過手,調系著撓撓夏鳶蝶下頜尖:“要我是遊烈,前女友都變成這樣的大美人了,那高低不得把人弄回來,濃情蜜意地騙一段時間,等時機到了,再把人狠狠甩了——以報當年之仇!”
“……”
夏鳶蝶竟然沒躲,也沒反應。
反倒是調系她的喬春樹懵了下:“你不會當真了吧,我就開玩笑——”
“我和遊烈重新在一起了。”
“——”
喬春樹話聲和表情都停得突然:“???”
用了漫長的幾十秒,喬春樹才艱難消化掉了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等等,我捋捋。”
喬大律師扶著腦袋深沉又痛苦地低下頭去,又過了半分鍾才抬起來:“也就是說,你因為Helena科技的項目和他重新交集後,遊烈一沒為難你,二沒羞辱你,三沒報復你,反倒是——和你複合了?”
“嗯。”
夏鳶蝶想了想,平靜道:“不過重新在一起那天,他說的,確實是等他膩了,我們再分開。”
喬春樹震撼地張大了嘴巴:“他這是明著要渣回去啊……你,還,答應了?”
“嗯。”
“不是,為什麽啊?”喬春樹努力把下巴合上,“換了那些貪圖他錢或者人的,我還能理解,畢竟這麽大一座金山不靠白不靠——但你,你不至於啊,幹嘛這麽作踐自己啊??”
“因為他說的對,我確實欠他很多很多。”
夏鳶蝶停頓,手裡的筷子慢慢松開,她起眸淡淡彎了下,“而且,我也貪圖這個人啊。”
貪圖到……
在奶奶去世、在她曾經最黑暗無望的那段日子裡,手機裡重播過無數遍的他低啞帶笑的錄音都是唯一能拉她上去的繩索。
於是,那一晚他只是給了她一把搖搖欲晃的梯子,可以將她從自己的道德高台上放下來的台階,她就迫不及待地朝他跑去了。
喬春樹痛苦地捂住臉:“行,你們小情侶的把戲,我從以前就看不懂。退一萬步講,遊烈這種極品,白睡都不虧,你快樂就好。”
她放下手,眼神凶狠:“但是給我把你的心管住了!我可不收留心碎姐妹!”
夏鳶蝶淡定地拿起公筷,從旁邊的冷餐盤裡挑起一顆心形慕斯,放進了喬春樹的盤子裡。
然後她淡然開口:“管不住的。”
喬春樹又絕望地捂回去:“也是。不然那就不是遊烈了。到現在年年新德中學的校友會和班級聚會,都有一堆人念叨他呢。”
“……”
夏鳶蝶無聲地放回筷子,輕托著臉頰垂著眸。
真奇怪。喬春樹如果不提起的話,那她好像已經快要把遊烈那晚說的話忘了。
大概是和他在一起太美好,像踩著泡泡往天上走,一步一個,越來越高,越來越輕飄飄的,忘了泡泡一碎,她就會跌下去。
下面若是刀山斧海,夠斫她一個死無全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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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怎麽辦呢。
“那你打算怎麽辦?”喬春樹的話聲應著她的心聲響起。
那一秒裡,夏鳶蝶也聽見了自己心裡的那個答案。
“不管,”夏鳶蝶學了下當今最熱的詞,“擺爛。”
“?”
喬春樹凶巴巴地從手指頭縫裡瞪著她:“你知道你這種人和這個詞完全沒有關系吧?”
然後她就看見,對面,夏鳶蝶垂著眼笑了下。
很輕淡,像一幅墨色雍雅的山水畫裡,柔軟的宣紙上,那片淋漓的墨意裡忽然綻開了一朵淺色的花。
頃刻就將整幅畫都點綴得活了過來。
“我想再賭一把,喬喬。”
“賭什麽,”喬春樹有些惱火,“賭他不是渣得明明白白,而是愛得刻骨銘心、還要說那些話來逼你和他在一起嗎?”
夏鳶蝶輕笑,舉起玻璃杯。
杯子後的紅色腕表反光熠熠:“就賭,即便這一次還是摔得粉身碎骨,我也能再把自己一片一片拚回去的。”
“——”
喬春樹噎住。
許久後,她長歎了聲,抬杯碰上去:“你最好是。”
周二那晚拒絕了喬春樹一起去酒吧喝一杯的邀請,夏鳶蝶提前回了家裡。
明天上午九點是項目組的例會。
一組多半是要就這次Helena科技研討會的翻譯項目做述職報告的,她還得提前準備些才行。
睡覺前,夏鳶蝶看了眼手機。
沒電話,也沒信息。
聽說熱試車就定在這個月底或者下個月初了,遊烈在江市那邊基地中心裡,應該很忙吧。
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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